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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弒神之器

2024-05-12 13:48:31 作者: 十四郎

  「說清楚點!」古庭又急又疼,手腕子都開始發抖。

  那弟子喘了半日,方才理順思路:「前些日子不是傳離恨海里的燭陰之暗少了大半麼?原來竟是玄乙做的,這會兒先生正跟主將們協商通融,總得把理由問清了再說去剿殺罷?可燭陰氏名聲向來不好,玄乙下界後又不務正業,情況只怕不妙,朱宣帝君已經把后羿箭矢送到下界,好像說那東西能破開燭陰氏的龍鱗——真的要剿殺玄乙啊?!那鐘山帝君和小龍君豈會放過?咱們難不成回頭要跟燭陰氏一家子打罷?!」

  這一家子可比什麼魔王大君要棘手多了,光燭陰之暗和暴風雪就能撂倒一大片,好好的天神不做,跑去做什麼魔族呢?難不成又要出共工大君了?加上鐘山帝君和小龍君,他倆若是來氣也墮落成魔,那簡直就是三個共工大君一樣可怕。

  

  延霞急道:「小師妹怎麼可能自甘墮落做魔族?肯定哪裡搞錯了!」

  以她對玄乙不多的了解,也知道這小公主的傲慢與懶散,放著悠哉的望舒不做,跑去做魔王大君,只怕不是她的作風。

  古庭吸了口氣,忽地一個激靈:「扶蒼呢?!」

  那弟子搖頭:「倒沒聽說扶蒼師弟的事,不過好像先前對付巴蛇大君的時候,有傳聞他的劍氣化龍打中了玄乙,依我看,以華胥氏的作風,他肯定是要大義滅親!」

  大義滅親個鬼!連他們這些弟子都做不出這種事,何況扶蒼?玄乙若是出事,扶蒼不得瘋了?她簡直把他迷得三魂沒了兩魂,以他的能耐,十有八九真能做出和戰將們對著幹的事情來,那才是真正糟糕至極。

  古庭撐著床榻想下去,他得去下界,他得把事情弄清楚,雖然他半開玩笑叫玄乙「小魔頭」,可不承望她有一天真成了魔頭,這其中必有緣故。

  可他的傷勢畢竟過重,濁氣尚未排淨,不能以回春術治癒,這一撐之下又是滿臉冷汗,延霞急忙扶住他,連連跺腳:「不要動!你又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太堯也按住他,神色凝重:「你好好養傷,等濁氣排淨再說,這事先交給我。」

  古庭顫聲道:「和、和先生說……讓他無論如何拖住……我這個濁氣還須得幾日才能排淨……」

  太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回頭問那弟子:「芷兮被押入天牢又是怎麼一回事?」

  那弟子還是搖頭:「這個真不清楚,說是她知情不報,意圖包庇。」

  太堯沉吟片刻,望向延霞:「我應當可以進天牢,我去找芷兮問問情況,你去找先生,請他無論如何拖住,把事情弄清楚再讓戰將們行動。」

  「好!」延霞轉身便奔了出去。

  *

  清透的日光穿過牆壁最高處的一個小孔,落在芷兮的腳邊,她怔怔盯著那個光點,已發了很久的呆。

  陰暗的走廊上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很快,腳步聲停在她的牢房前。她慢慢抬眼,隔著真言束縛的清光,卻望見太堯關切的臉,她不禁低低開口:「……太堯師兄?」

  太堯嘆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怎麼一下子小師妹變成魔族,你又一下子被送進天牢了?」

  幸好他這個九帝子身份在,不然連天牢都進不來。

  芷兮搖了搖頭,忽然間淚盈於眶,輕道:「都怪我……都怪我……我真是瘋了……」

  太堯一見著神女哭就不自在,手忙腳亂安撫了半日,連問帶猜,總算弄出個梗概來。他反而沉吟了半晌:「她為了什麼緣故要去吸納離恨海的燭陰之暗?」

  她只是搖頭,她也不知道。

  想不到竟是白跑一趟。太堯搖了搖頭,方欲轉身離開,想了想,終究還是又站住。

  「以小師妹的性子,跟少夷撞在一處,那還得了,何況他們兩族還有宿仇,依我看,是你多慮了。」

  哭泣不止的芷兮終於被他這句話說的安靜了片刻,最後聲音沙啞地開口:「其實,我都知道。我只是……」

  太堯卻笑了一聲:「只是昏了頭?這麼點小事也值得哭成這樣。」

  她被這份感情折磨得死去活來,在這帝子師兄嘴裡居然就成了風輕雲淡的一句「小事」,芷兮有種自尊被損的難堪,低頭沉默不語,使勁用袖子把眼淚吸乾。

  太堯又道:「既已昏過了,便該醒醒了,莫忘了你的驕傲。」

  他說完便轉身,延霞那邊去找先生,他怪不放心的,這位師妹辦事能力實在不敢恭維,扭頭最後看一眼芷兮,他說道:「偏生你被困在天牢,若有你在外面斡旋,我也放心些。」

  太堯走後,芷兮又出了很久的神。

  她的驕傲,她好像已經忘記自己的驕傲很多年了。以前她的奮鬥目標是去刑部,做一個公正嚴明的神官,可為了少夷,她把自己的目標全部抹煞,像是專門為了他而活的。

  少夷的最後一句話迴蕩在耳邊:以前我至少還有些欣賞你。

  芷兮用袖子按住額頭,淚如泉湧。

  她太蠢了,太蠢,總是自以為是地去想像戀情,掩耳盜鈴地給予自己希望,感動了自己無數遍的執著,如今想來愚不可及,害了自己,也害了玄乙,如今身陷囹圄,連挽回的餘地也沒有。

  *

  琉璃杯里的茶冷了熱,熱了冷,已經有無數回,裡面浸泡的茶葉都快爛了。白澤帝君端起來看了看,又把它放回去,目光又落在靈犀院內一百二十名各戰部執掌主將們身上。

  為了玄乙的事,他們在這破院子裡已經討論了整整一天,他試圖弄清楚玄乙墮落成魔的緣故,但看起來諸神對這個並不感興趣,昔年共工大君的陰影太深,天神墮落四個字讓他們談虎色變。

  沖天的祥光晃得眼睛有點花,他不由揉了揉眼睛,暴躁的勾陳大帝立即厲聲道:「白澤帝君!現在是打瞌睡的時候嗎?您老人家始終扣著召集令不放是什麼意思?!難道眼睜睜看著再蹦出個共工大君?天地秩序已經夠亂了!」

  又拿這討厭的大帽子來壓他,白澤帝君終於不顧茶葉糟爛,大喝一口,忽然道:「鐘山那邊……」

  當即有文華殿的執掌神官應道:「已扣下所有往來信件消息,雖不知鐘山帝君與小龍君重傷告假是否為實,但還是莫要驚動他們為好。」

  勾陳大帝對燭陰氏的怨氣大的很,離恨海都是他們折騰出來的,上回又因著鐘山帝君的燭陰之暗被吞,搞出了諸天屠魔詔令,他冷道:「說不定這一家三口都去吸了離恨海的濁氣,還是派戰將嚴守鐘山罷!」

  白澤帝君和藹地望著他:「要不勾陳你去?」

  勾陳大帝立即垂頭不語。

  正膠著時,院外忽然跑進一個朱宣玉陽府的神官,氣喘吁吁地躬身行禮:「諸位上神有禮了,好教青元大帝陛下知曉,我家帝君應了您的吩咐,已將后羿箭矢送去了下界。」

  后羿箭矢,弒神之器?!原來那天青元小鬼抱著的木箱裡裝的就是這東西?

  白澤帝君面色終於變了,扭頭望向一旁始終不發一言的青元大帝,青元大帝拱手道:「白澤帝君,我知道玄乙公主曾是您的弟子,但天神墮落非同小可,容不得您老人家的包庇任性,此事我已上報過天帝陛下,還是等候上意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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