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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天亮了會驅散噩夢

2024-05-12 13:05:09 作者: 百里不約

  孟時故擰眉,對她的那位奇葩母親多有耳聞,原本是家世顯赫的千金大小姐,因為眼瞎看上了一個人渣,那人渣私吞了她的家產,並在中年時一腳將她踹開,帶回了小三的一雙兒女。

  那女人死活不肯離婚,拖著病重的身體,活得連狗都不如,她圖那個男人什麼,孟時故看不懂。

  「你應該回去勸你的母親,遠離你的那個父親,如果有必要,連姓都可以換,跟這個男人徹底斷絕關係,而不是做為工具,被他們踐踏為所欲為。」

  方惜晴沒想到孟時故會說出這番話來,心底淌過一陣流暖,眼睛澀得發疼。

  「抱歉,我是真的沒有辦法,我媽媽她……她一直不甘心,我勸過了沒有一點用。」

  孟時故:「那就不要再管她,去過你的人生。」

  方惜晴猛的抬頭看向他:「可她怎麼說也是我媽,我怎麼能不管她?」

  孟時故:「她是你媽媽沒有錯,是生了你的母親,但她是她,你是你,她有她的命運和人生,你有你的,是她拿自己的苦難做為枷鎖想要鎖住你,是她錯在先,這些年你也應該為了她做了很多犧牲,活得不痛苦嗎?」

  方惜晴喉嚨澀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你怎麼會……」

  

  孟時故:「我怎麼會這麼了解?因為我就是這種女人生下的孩子,你知道孟修傑與他的原配何夢的感情嗎?在那時,人人稱羨,青梅竹馬,兩情相悅,郎才女貌,所有小說里所能用到美好的詞,用在這對情人身上一點兒也不過份。」

  「而我的親生母親,就是所有電視劇里演的,小說里寫的惡毒又心機的女配角,她出身低俗,自不量力,偽裝自己接近何夢,還睡了她的老公。」

  「我媽排除萬難,偷到國外將我生下,她將我帶回孟家時,我已經三歲,何夢什麼都好,卻一直無所出,我媽便拿孩子要挾孟老頭,她太蠢了!」

  「真以為一個野種能換到她想要的,那孟老頭收集了所有證據,給她轉了一筆錢,轉頭便報了警,以敲詐勒索罪被判入獄,三歲的我,留在了孟家。」

  「何夢每天看著我,生不如死,我的存在每時每刻都在提醒著她,她深愛的那個男人,曾經背叛過她,還生下了一個野種,可她又不甘心離開孟修傑,她太愛他,他們彼此深愛,起先何夢對我還挺好,可是久而久之,她開始虐待我。」

  「她病了,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她想殺了我,但我命大,幾次都沒有成功,最後,她殺了她自己,孟修傑因她的死,跟瘋了一樣,他不惜動用所有關係,不斷的折磨羞辱那個女人,後來那個女人在監獄裡瘋了,又被轉到了精神病院,你以為這就完了嗎?」

  「孟修傑請了國內最好的心理醫生和精神科專家給她看病,讓她時刻保持著清醒,在這種清醒的狀態下,一輩子,被關在精神病院裡再也出不來!」

  「從何夢死的那天開始,孟修傑變得很可怕,他從不會表面虐待我,他只是精神虐待我,而精神虐待要遠比身體上的虐待更折磨,他時刻提醒著我,我活著就是罪孽,我的存在是孟家的污點,我是原罪。」

  「可我要活著,活著慢慢贖罪,我是一個不配得到幸福和愛情的人,我是個被詛咒的人,每一片肌膚血肉都無比骯髒!他不斷的心理暗示,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我是個垃圾!」

  方惜晴簡直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聽著這些,心臟仿佛緊絞在了一起,她甚至不敢想像,一個不足五歲的孩子,到底是怎樣頑強地活到現在的。

  「對,我是個垃圾,是個人渣,如他所願,我這輩子大概也做不了什麼好人。」

  孟時故冷笑了聲,一臉淡漠,像是談著別人事,與他絲毫無關。

  「阿故……」

  「別拿這樣的眼神看我,你以為我需要你們的同情?在我眼裡,你們不配同情我,我不需要弱者的同情。」

  孟時故深吸了口氣,情緒終究還是有些失控,他突然安靜了下來,像是陷入了某種可怕的回憶中。

  方惜晴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小心翼翼的喚了聲:「阿故,你怎麼了?」

  孟時故表情陰沉,說道:「你的母親今天逼你獻身嫁入孟家,以後,你不如她的意,她就會拿死來要挾你,他們都是同一種人,他們是活在世間的惡鬼,到死都不會放過你,你只有強大到比惡鬼更可怕,才能擺脫他們。」

  方惜晴身子猛的震顫了下,軟弱的心漸漸被丟棄,「謝謝你,阿故。」不惜以這種讓自己痛苦的方式,提起不願回憶的往事,讓她清醒。

  孟時故冷靜了許久,恢復如常:「行了,昨晚的事情,我會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你好自為之。」

  方惜晴:「嗯,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孟時故:「換作別人,怕是不能安然無恙走出這道門,但你救過我一命,我會一直記得,這是你的免死金牌。」

  讓別人如意的人生,算什麼本事,有本事,讓自己如意。

  方惜晴想通這一點,肩上的負重突然就放下了,變得無比輕鬆。

  孟時故已經許久不做噩夢了,那天晚上,他做了一宿的噩夢,醒來時天還沒亮,他渾身像是從水裡撈上來的,臉上分不清是冷汗還是淚水,黏膩得難受。

  窗沒有關,晚風一直撩動著窗簾,總覺得窗簾後面有什麼東西……

  孟時故瞪大著布滿血絲的眼睛,完全沒有平日裡的強悍與狠戾,像是一隻被人虐待的小狗,在夾縫卑微求生。

  他太害怕了,一軲轆滾到了床底下,渾身發抖,嘴裡吶吶低語。

  「對不起,對不起爸爸……我沒有忘記,我是個罪人,我有罪,我有罪!不要看著我,求求你……不要看著我!」

  直到天快要亮了,他才鼓起勇氣,扭頭看向深藍色的窗簾那邊,一縷晨光照了進來,窗簾後面什麼也沒有。

  他吁了口氣,整個人脫力的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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