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番外：求婚考驗（二）

  林澈在書房裡呆了一天一夜，禾岑交代了保姆，不要去打擾。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林澈才打開門出來，髮絲凌亂，下巴隱隱冒出青茬，布滿血絲的眼睛，濕潤通紅。

  「餓了一天了，飯快好了，吃點再回去吧？」禾岑開口。

  林澈搖頭，朝禾岑深深鞠了一躬，開口嗓子沙啞，「謝謝您，謝謝您救了陽陽……」

  

  禾岑彎唇點頭，眼神慈愛，「陽陽能喜歡上一個人不容易，好好對她。」

  林澈微微握拳，鄭重點頭。

  「行了，那就不留你了，有時間再和陽陽一起到家裡吃飯。」

  「好。」

  林澈答應，大步跑著離開。

  林澈一路上給沐陽打了個幾個電話，一直都是關機，趕到沐陽家樓下，看到燈亮著他才鬆了口氣。

  林澈敲門沒人答應，還以為沐陽在洗澡，自己用指紋開了鎖，進門就看到沐陽所在沙發上睡著了。

  屋子昏暗，林澈放輕腳步，走到沙發旁，看著睡著小姑娘，心裡又疼又酸。

  要不是親看看到，他都無法想，她居然是從那樣的黑暗裡走出來的，驚恐無助，驚叫瘋狂，自我傷害，木訥遲鈍，他的小姑娘居然經歷了這麼多常人難以想像的痛苦。

  大家都以為沐陽能看透人心是勤奮努力，是天賦異稟，之前林澈也這麼以為，可看了治療錄像才知道，那幾年的她，關在自己的世界裡，唯一能做的就是看書，禾岑家裡書房那些關於心理學的專業書，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她不相信任何人，她用充滿懷疑和恐懼的眼神防備地打量著每一個人，死死盯著，為的就是確認對方不會傷害自己。

  林澈跟著痛，跟著難受，看著她一點點好起來，感覺好像自己也病了一場。

  林澈掏出口袋裡的戒指，想要給沐陽戴上，可剛碰上沐陽的小手，就發現溫度高得嚇人。

  林澈心裡一驚，伸手摸了摸沐陽的額頭，臉也貼上沐陽的小臉。

  「陽陽？陽陽？」

  林澈有點著急地叫醒沐陽，「是不是不舒服？吃藥了沒有？」

  沐陽在沙發上呆呆坐了一夜，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一直在做夢，陷在亂七八糟的夢魘里，怎麼都醒不過來。

  睜眼看到林澈，下意識就抓住了林澈的衣服，緊緊攥著不放手，試探地開口，「你都看完了嗎？」

  林澈點頭，因為擔心沐陽，著急地起身去拿藥箱，轉身過來發現小姑娘抱著抱枕，縮在沙發上，臉上都是淚，林澈嚇個半死，什麼都顧不上了，彎腰準備抱沐陽起來，「我們去醫院！」

  沐陽抬手擋在林澈的胸口，嘴角微微向下，眼神里有幾分害怕，開口委委屈屈的，「我是個怪物，對不對？」

  林澈一愣，「怎麼會呢？」

  「你不用騙我，我們都知道，那幾年的我，就是個怪物。」

  沐陽吸了吸鼻子，「可是林澈你知道嗎，很多心理疾病的復發概率是很高的……」沐陽說著，收回手壓在自己心口，「怪物出現過，雖然被我關起來了，可是它存在，說不定哪一天，它又會跑出來，又把我變成怪物。」

  看著沐陽的反應，想起離開前禾岑的眼神，林澈有點明白了，心瞬間更痛了。

  林澈俯下身，輕輕擦著沐陽眼角的眼淚，柔聲開口，「如果怪物又跑出來了，我陪你一起抓住它，好不好？」

  林澈有點著急，怕自己表達有誤，捧著沐陽的小臉，「陽陽，我不太會說，你自己看，看我在想什麼？」

  沐陽不由地止住眼淚，婆娑著淚眼看著林澈，定定看了好久，眼神撲閃撲閃的，眼睛漸漸亮起來，可開口還是有點不確定，「你看治療記錄，不是因為猶豫要不要和我結婚？」

  「當然不是。」

  林澈開口，「該想的，該猶豫的，在去怒河之前，我就都想清楚了，決定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已經把一輩子的事都想了。我去看治療記錄是想確認自己是不是有能力照顧你了，我沒法像你一樣，看得出別人在想什麼，所以我想了解我所能了解的你的全部，想知道你曾經經歷過的事情，想更了解你，想更好地照顧你，愛你。」

  沐陽眼神放鬆下來，拽著林澈的衣服，半委屈半撒嬌地開口，「如果發現能力不足呢，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林澈輕柔著沐陽的腦袋，輕擦著她髮絲里的淚痕，「能力不足，我就繼續努力，放心，我對自己要求很嚴格的。」

  沐陽的小臉上終於有了笑意，坐了起來，認真看著林澈的臉，開口道，「林澈，你是不是會覺得我和你在一起，有一部分是因為你的職業讓我有安全感，是因為你是這麼多年除了我媽和師父，我第一個能接觸的人？」

  這個問題沐陽之前沒想過，直到林澈去看治療記錄，沐陽才反應過來。

  林澈愣了一下，心裡一直隱隱的不安，好像終於找到了原因。

  沐陽還年輕，現在她情況完全好了，可以和人正常交往，很多人都喜歡她，而自己職業特殊，年紀也不小了，存款不多，性格也不算好，怎麼看都不像個很好的結婚對象。

  自己的心，林澈能確定，可林澈怕太早就結婚，將來沐陽遇到更好的人，婚姻會成為她的阻礙，她該去看看更廣闊的世界，去認識不同的人，所以戒指握在手上，他才有了猶豫之心。

  「林澈，我和你在一起，是因為愛你，你是警察也好，是上班族也罷，我都愛你，我能接觸你是因為我想接觸你，是我主動想要靠近你。」

  沐陽聲音軟軟的，看著林澈的眼睛水汪汪的，說著，伸出小手捧住林澈的臉，柔軟細嫩的手指輕輕划過林澈下巴上的青茬，「如果你不信，以後看我表現好不好？」

  「我信。」

  看了治療記錄後，林澈知道，沐陽願意把她交給自己，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愛意，她付出的愛遠比自己想像的多。

  林澈側臉在沐陽手心輕吻了一下，「陽陽，嫁給我，好不好？」

  沐陽笑著點頭，眼睛水汪汪的，伸出小手。

  林澈拿起桌上的戒指盒，一打開，裡面空空如也……

  林澈一愣，趕緊摸身上的口袋，沐陽也驚了，「不會是丟了吧？」

  林澈抓起沐陽的小手，戒指也沒在上面，解釋道，「剛才你睡著我準備給你戴上的，摸到你手太燙，我只顧著想你是不是發燒了，忘了戒指放哪兒，可能掉地上了。」

  林澈趕緊找，沐陽也站起來到處翻，兩人手忙腳亂把客廳幾乎翻了一遍，最後才在小藥箱裡找到了戒指。

  客廳一片狼藉……

  戒指終於戴在沐陽手上，兩人相視一眼，都笑了。

  這婚求的，可真是別開生面。

  「虧我和老東西商量這麼久，一點驚喜都沒有了。」林澈一邊說一邊開始收拾屋子。

  「有驚，我都快嚇死了！」

  沐陽說著，喜滋滋地翻轉著小手，「喜也有，家有喜事！」

  林澈手指交疊在沐陽小臉上輕彈一下，打橫抱起人進臥室，「躺好，量體溫，吃藥。」

  沐陽乖乖點頭，看著林澈忙進忙出，紅撲撲的小臉滿是笑意。

  也不知道林澈是為了給沐陽降溫還是怎麼樣，一晚上洗了三個冷水澡，第二天沐陽燒退了，林澈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