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筒子樓，昏暗地下室

  日頭正好，老舊的筒子樓院子裡，幾個年紀相仿，大概六七歲的小男孩正在踢球，又跑又笑，滿頭大汗。

  不遠的陰涼處，坐著個穿花裙子的小女孩，不停揮舞著小手，為哥哥喊加油。

  一個小胖子一腳把球踢偏，砸在不遠處曬蘿蔔條的簸箕上，曬得半乾的蘿蔔條撒了一地，旁邊屋子裡衝出一個中年女人，叉著腰站在水管旁，揚著下巴，怒氣沖沖地大罵，「你們這幾個小兔崽子，不長記性是不是！」

  小胖子和另外一個男孩，跑過來抱起球，一邊道歉一邊幫忙撿蘿蔔條，穿花裙子的小姑娘也過來幫忙。

  中年女人看似潑辣火爆，但刀子嘴豆腐心，看小孩態度好，也就不罵了。

  中年女人挑出沾了灰，髒了的蘿蔔條，開口道，「後面這麼大一塊空地，你們怎麼不去後面踢？」

  小胖子黑乎乎的手裡抓著一把蘿蔔條，站起來看了一眼旁邊抱球的小男孩，撅著嘴看開口，「我們也想去，那裡多寬敞，可大俊不去。」

  叫大俊的男孩把最後幾根蘿蔔條遞給中年女人，牽起旁邊的小女孩，解釋道，「我媽不讓妹妹出院子，胡嬸對不起，我們會小心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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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幾年筒子樓里有一家的小孩就是在外面玩被拐走了，所以好多人家都不讓孩子出去，只准在院子裡玩。

  胡嬸翻了個白眼，「上次你們的球把我家玻璃砸碎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胡嬸說著，拽過小女孩，擺擺手，「去去去，你們要踢球去後面空地踢，注意安全，妹妹我看著就是了。」

  大俊看向妹妹，「花花，你在胡嬸家玩一會，好不好？」

  小女孩撅起嘴，不開心地搖頭，「不要，我要看哥哥踢球！」

  「踢球有什麼好看的，胡嬸給你放動畫片，看那個大熊小熊，還有飲料喝呢！」

  聽到動畫片，小女孩心動了，舔了舔嘴，鬆開哥哥的手前，還不忘叮囑，「我就看一小會，哥哥你早點來找我，好不好？」

  「好！」

  小男孩高興答應，旁邊的小胖子更是直接蹦起來，揮著手朝其它小夥伴跑過去，「走走走，換場地！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五六個小男孩頂著烈日，開心地跑出院子。

  花花跟著胡嬸進了屋子，胡嬸給她打開電視，倒了飲料，還拿了些水果，自己出去洗弄髒的蘿蔔條。

  另外兩簸箕的蘿蔔條曬得差不多了，胡嬸搬出大玻璃缸準備先醃上，家裡白酒不夠了，聽著後面空地隱約傳來的聲音，胡嬸有點後悔，早知道不攆他們出去了，這樣現在還能找個小跑腿。

  胡嬸沒辦法，拿了塑料遮陽帽，自己去巷子口買。

  「花花，嬸子買了冰棍，來吃一根。」

  胡嬸說著進屋，抬頭看到電視還放著，可坐在板凳上的人不見了，喊了幾聲也沒人答應，嚇出一身冷汗。

  胡嬸著急地跑到後面空地上，看到坐在大樹下的小姑娘，火氣一下子又上來了，「花花，你走怎麼不跟嬸子說一聲？」

  小姑娘拽著裙擺，弱弱開口，「我，我想說的，但沒找到你……」

  「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看花花乖巧點頭，胡嬸心有餘悸，之前想著去一趟小超市，十多分鐘就回來了，心裡大意了。

  胡嬸伸出手，「走吧，跟嬸回去看電視。」

  花花搖搖頭，把小手背到身後，「媽媽不讓看太久，我就在這裡看哥哥踢球。」

  「行吧，給，拿著吃。」

  胡嬸把手裡快化了的冰棍遞過去，小女孩笑著說謝謝，乖得討人喜歡。

  胡嬸要忙著回去醃蘿蔔乾，走的時候都沒注意到，踢球的幾個人里，沒有哥哥大俊。

  兄妹倆的爸爸媽媽在附近小學門口推小車賣小吃，大概因為今天有點熱，奶茶檸檬水特別好賣，帶去的糖漿不夠用了，十多分鐘前，大俊接到媽媽的電話，給他們送糖漿去了。

  小胖子的球技確實稀爛，又一腳把球踢飛，球順著溝，滾到地下室去了。

  幾個人連忙圍過去，這棟樓之前是有負一層的，但是因為返潮太厲害，後面就不住人了，被鎖了起來，鐵門都生鏽了，很多年沒人進去過。

  「小胖！都怪你！那可是我姑姑給我買的球！你得賠我！」

  「別急別急，我們想辦法拿出來就好了。」

  小胖子黑乎乎的小手在褲子上蹭了蹭，探著頭往裡面望，指揮大家，「我看到球了，找根棍子來，我有辦法把球弄出來！」

  都是一群小孩，圍在那又戳又捅，弄了半天，球徹底看不到了，消失在黑暗的地下室通道里。

  「哇！！」

  一直忍著小男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出聲，「把球弄丟了我媽肯定會罵我的！到時候我就說你弄丟的，讓我媽去你家找你算帳！」

  小胖子急得也要哭了，「我媽要是知道我又闖禍了，會把我屁股都揍開花的！你別告狀，我們再想想辦法！」

  小胖子說著，就想往鐵門裡鑽，但他圓滾滾的身子，鑽到一半就卡住了。

  小胖子扭頭看著幾個人中，最瘦小的那個，開口道，「鵬鵬，你鑽進去把球拿出來可以嗎？」

  叫鵬鵬的男孩子趁機談起了條件，「如果我把球拿出來了，以後玩球要聽我安排！」

  小男孩擦擦眼淚，追加條件，「只要你拿出來，我就讓你把球帶回家玩幾天！」

  「好！」

  鵬鵬開心地答應，他身材瘦小，鐵門縫對他來說不算窄，眼看半個人都擠進去了，最後卻卡在腦袋上，耳朵都磨紅了，嘗試多次都進不去，只能又退了出來。

  鵬鵬揉著耳朵，看著站在不遠處的花花，有了主意，「讓花花幫我拿一下不就行了！」

  小女孩比他們都小兩三歲，瘦瘦小小的，鑽進鐵門縫裡肯定沒問題。

  花花低頭看了看自己漂亮的小裙子，搖頭拒絕，「不行，這是爸爸給我買的新裙子，會弄髒的。」

  「可是球在裡面不拿出來的話，大俊以後也不能玩了。」小胖子開口。

  花花知道哥哥喜歡踢球，為了哥哥，猶豫片刻她還是點頭同意了，但是看著裡面黑乎乎的一片，還是有點害怕。

  「別怕，我們在外面給你唱艾莎的歌。」鵬鵬開口，領頭唱了起來，其他人也一起唱，雖然跑調，但聲音夠大。

  花花跟著唱了兩句，鼓足勇氣，像公主一樣轉了個圈，「我和艾莎一樣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