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你還是不要惹朕生氣了

  從那天起，賀蘭絮就沒再開口跟沈如珩說過一句話。

  沈如珩也幾乎是放棄了外面所有的事情，一心待在這個無人的宮殿裡陪著賀蘭絮。

  關著兩個人的宮殿很大，分成內殿和外殿，中間只用一塊碩大的屏風擋著。

  剛來那日，賀蘭絮摔了一跤把屏風上的玉全部摔碎了。

  一直到幾日後的今天，沈如珩都沒有叫人進來換新的。

  這屋子裡一直只有他們兩個人，除了每天送膳食的人會進來一次，其餘所有時間兩人都處於獨處狀態。

  沈如珩不分晝夜地粘著賀蘭絮，儘管賀蘭絮始終不出聲，當做看不見他。

  他卻不惱怒，始終耐心地哄著賀蘭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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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絮絮，你坐在床邊已經兩個時辰了，我都畫好一幅畫了。」他說著，放下手中的筆，拎起桌子上剛畫好的人像輕輕吹了吹。

  看了眼絲毫沒有反應的賀蘭絮，沈如珩眼中的愛意幾乎要溢出來：「朕這兩日畫技都進步了。」

  他臉上掛滿了笑意，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完全不顧賀蘭絮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想法。

  「絮絮，好看嗎？」他將畫鋪平，隨手又拿起了一副。

  在他的手邊赫然已經疊放著一堆畫軸，若是一個一個地掀開看，就會發現這上面全是沈如珩畫的畫。

  而畫裡的內容，全部都是神態各異的賀蘭絮。

  他拿起一幅最滿意的走到賀蘭絮的身前：「絮絮，這張怎麼樣？你躺在院子裡賞月的，如何，好看嗎？」

  賀蘭絮本不想看，可沈如珩硬是將畫像送到了她眼前。

  無意識地瞥了眼，畫中的人可不就是她。

  一身月白色的長裙，躺在可供兩人躺下的床板上，飄逸的裙擺掛在地上，畫像上的人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放在床板邊緣，看起來閒逸散漫。

  可是只有賀蘭絮自己知道，她那時滿心愁緒，既傷懷沈如珩不顧她的性命，還要記掛宰相府。

  她那時深受折磨，可在沈如珩的眼裡，竟是這樣的富有閒情逸緻。

  賀蘭絮轉過頭不去看那個畫像。

  沈如珩安靜了一瞬，轉身離開。

  賀蘭絮以為他總算不纏著自己了，卻沒想到他僅僅是換了一幅畫，就又一副頗有興致的樣子走了過來。

  「那這幅呢？」沈如珩又像獻寶一樣地將手中的畫捧到賀蘭絮眼前。

  賀蘭絮餘光乜到畫像上的她正蹲在冷宮的院子裡拔草。

  不知道這樣艱苦的畫面在沈如珩嘴裡又是什麼詩情畫意的景象，賀蘭絮懶得問，也不想知道。

  她揮了揮手，將這礙眼的畫像推開。

  沈如珩微微頓了頓，收起畫像，又欲去換。

  「絮絮不喜歡，無妨，朕畫了很多。」他一邊捲起手中的畫軸一邊說道：「絮絮此前也畫了許多朕的畫像，朕知道你心裡有朕。」

  他捏著畫像：「朕也會慢慢讓你知道，朕心裡也只有你一個人。」

  賀蘭絮抬起眼皮，露出滿是血絲的雙眼：「皇上何必自欺欺人？我在冷宮中畫你的畫像，只是為了通過貴妃引你去，何來心中有你？」

  「絮絮。」沈如珩嗓音頓時沉了下來：「不要說這種胡話，朕知道你心裡是有朕的，你有那麼多機會殺朕，你都沒有下手。」

  「不殺你，就一定是代表心裡有你嗎？」賀蘭絮冷諷：「皇上是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

  「賀蘭絮。」沈如珩低聲威脅：「你現在的命掌握在朕手裡，你最好考慮好再跟朕說話。」

  「考慮好再說話？」賀蘭絮嘴角揚起，譏笑道：「這就是皇上的愛？我的命掌握在你手裡，考慮好再說話，哈哈哈哈，這就是你的愛？」

  被一通質問，沈如珩慌亂了片刻，又低聲哄道：「是朕不好，朕只是慌了。」

  賀蘭絮冷笑一聲不再理他。

  「絮絮，你不喜歡作畫，朕陪你做別的好不好？」

  他坐在賀蘭絮身邊，語氣卑微到近乎祈求。

  仿佛是一隻被淋濕了的寵物，在祈求主人不要嫌他髒。

  賀蘭絮根本不想理他，被纏了一會，乾脆道：「皇上，我喜不喜歡作畫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跟你再這樣待下去了，我想見花姜，我想要自由，我想出宮，你懂嗎？」

  沈如珩睫毛微顫，黑眸漾起水霧，很快，他又重拾信心：「絮絮想出宮是不是？朕陪你出宮玩一圈好不好？我們去哪裡呢，絮絮是想登山還是想去江南？朕都聽你的。」

  「聽我的？」賀蘭絮低聲反問：「那能放我走嗎？」

  「賀蘭絮！」沈如珩頗有些氣急敗壞：「你流這麼想離開朕？離開朕你會死！」

  「我-願-意。」

  沈如珩抿唇，頓時沒了聲音。

  兩人對視著，無聲地較量。

  忽然，賀蘭絮心間一痛，口中漫出些腥氣。

  剛一張口，鮮血就沿著嘴角落了下來。

  賀蘭絮下意識用手給自己接住，整個人陷入了慌亂。

  「別動。」沈如珩猶豫了一瞬，伸手摟住賀蘭絮，然後狠狠咬了自己的手指一口，將流血的手塞進賀蘭絮的口中。

  「不想死就咽下去。」沈如珩低聲警告。

  賀蘭絮怔松一瞬，眼神看向遠處。

  她不能死，她死了，花姜就真的只剩一個人了。

  忍住噁心，她狠狠吸了沈如珩幾口血。

  指尖刺痛，沈如珩卻眉頭都沒有皺一些，甚至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絮絮，你若是一直這樣聽話多好。」他自顧地收回手指，盯著指尖上的齒痕喃喃道。

  賀蘭絮舒緩好氣息，瞪了他一眼就馬上離開他的懷抱。

  「皇上不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

  「沒什麼好解釋的。」沈如珩嗓音淡淡的，像是根本不當回事：「你我性命綁在一起，我受了重傷生不得氣，方才你心痛吐血，是因為朕情緒波動。」

  「賀蘭絮，你還是不要惹朕生氣了。」

  賀蘭絮簡直被沈如珩的操作驚呆了。

  「皇上你口口聲聲說愛我，想等我，就是用這種掌控我的生命，讓我不得不巴結討好你的方式留我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