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陪她

  賀蘭絮剛要發作，卻見他露出的半張臉不知何時已經不在嬉皮笑臉，看起來不在賴皮，十分嚴肅。

  無形中賀蘭絮在除了沈如珩之外的人身上，再次感受到了上位者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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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靜了片刻，太子開口：「我真的很想讓你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又有點擔心，你會因此看我更不順眼。」

  賀蘭絮睨著他。

  太子道：「或者你答應跟我去西涼，我就告訴你真相。」

  賀蘭絮眉頭抽了抽，反問道：「你先告訴我，你有什麼真相值得我關心？」

  「你被下毒當晚我就告訴你，那個人看似是西涼人，但其實只是在西涼生活過的端朝人，這其中彎繞，你難道當真看不出來？」

  賀蘭絮不用思考就直接答道：「是有人利用你，趁著你在宮裡，借你的手把我殺了，最好能讓事情敗露，順便把你也除掉。」

  「皇后猜的正是。」太子笑道：「那如果事成，對誰最有好處？」

  若僅僅是除掉她自己，賀蘭絮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褚夢月。

  但偏偏趁著西涼太子在宮裡的時間，還故意將事端引向西涼，要是當真鬧大了，西涼這位太子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想了半天，賀蘭絮都沒敢輕易下定論。

  西涼太子像是猜到了一般，笑了聲，「若是信得過我，我替你解答。」

  賀蘭絮抬眼，雙眸中的警惕剛減少一點，窗外的人就驀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走，帶你看真相。」

  賀蘭絮毫無準備，就這麼被人拽著肩膀帶到了半空中。

  腳下不知踩了幾棵樹，她終於有了腳踩著實處的感覺。

  但低頭一看，踩的卻不是地面，是屋頂。

  「啊——」她低聲叫了一下，剛張口，就被人捂住嘴。

  「要是想被人發現堂堂皇后與西涼太子深夜搞在一起，就繼續叫吧。」

  賀蘭絮頓時臉都綠了。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賀蘭絮環視一圈，發現自己正站在景雲宮的屋頂上。

  這個地方她曾經來過一次，顧弈帶著她來找褚夢月報仇的那次。

  剛出神片刻，賀蘭絮就被人敲了腦袋：「皇后，看那人。」

  太子伸手指向正蹲在景雲宮後院刷恭桶的丫鬟。

  賀蘭絮放眼望去，夜色昏暗，只看出是個身形瘦弱的。

  從後面看去，那個丫鬟骨瘦如柴，脊梁骨像彎月一樣突出，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

  賀蘭絮皺眉，盯著仔細看了一會。

  直到那個丫鬟刷完所有的桶，站起身將桶一一放好的時候，賀蘭絮才從她佝僂著的身形看出，這人就是那晚給她下毒的人！

  「是那個下毒的人！」賀蘭絮雙眼瞪大。

  果然是褚夢月想害她！

  她正義憤填膺，耳邊卻傳來小聲的嘲諷：「皇后到現在才看出來？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以為皇后在看恭桶。」

  賀蘭絮白了他一眼。

  太子自顧又笑了幾聲，然後說：「這個丫鬟，從前也是在景雲宮的嗎？」

  「沒見過。」賀蘭絮想了想，記憶中從沒有過這麼一個丫鬟。

  而且，這樣的身體條件，根本達不到入宮的條件。

  要麼就是在宮裡被虐待成這樣的，要麼就是……被人私下帶進宮的。

  賀蘭絮沉思片刻，問太子：「你把我帶來這裡，就是看她刷恭桶的？」

  「當然不是，」太子正色道：「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個人若真是我西涼派來刺殺你的，此刻就不會出現在你們端朝貴妃的宮裡了。」

  賀蘭絮目光再次轉向那個丫鬟：「可是按照褚夢月的性格，謀害我不成，定然不會再將這個丫鬟留著，還這樣堂而皇之地留在自己的寢殿伺候。」

  雖然只是個刷恭桶的。

  太子說：「這就是奇怪之處，說明無論這個丫鬟對景雲宮的這位還有沒有用處，也或者能不能給她帶來什麼危險，她都無法除去丫鬟的命。」

  「你的意思，這個丫鬟的命掌握在另一個人的手中，而且，褚夢月還無法違逆這個人？」

  雖是問句，賀蘭絮這句話說完，心中卻已經有了一個人選。

  沈如珩。

  見賀蘭絮變了臉色，太子知道已經達到了自己要的效果。

  他弱了嗓音，「狗皇帝……」

  「好了。」賀蘭絮攔住他的話：「你帶我來這裡，不就是想離間我和皇上嗎，你成功了，我現在生氣了，所以你把我送回儲秀宮吧，現在，馬上，不然我就把氣撒在你身上。」

  身旁的人沒想到賀蘭絮會是這樣的反應，愣了好大一會，「……好。」

  回到寢殿，賀蘭絮第一時間攆走了西涼太子。

  獨自坐在窗前，賀蘭絮滿腦子都是剛才的畫面，和太子說的話。

  如果這都是真的，那看似是褚夢月謀害她，其實背後是沈如珩在指揮著一切。

  是沈如珩縱容褚夢月，乃至是致使著褚夢月謀害自己。

  她緩緩坐在地上，無法相信沈如珩會做出這樣的事。

  明明不久前他們才交心，明明她那麼相信他。

  -

  次日，一夜沒睡的賀蘭絮還沒出門，就聽到門外傳來了通報聲。

  是沈如珩來了。

  賀蘭絮身形一頓，她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他。

  來不及思考，沈如珩已經走了進來。

  眨眼的功夫，他身後跟著的人也邁了進來。

  褚夢月。

  沈如珩與褚夢月一前一後踏進她的寢殿門，然後面朝她，站在一起。

  這樣的畫面是那樣的刺眼，賀蘭絮一夜未闔的雙眼更加乾澀。

  「皇后，貴妃知道你心情不好，想來看你。」沈如珩微微側著身，從賀蘭絮的角度看過去，就像是在保護他身後的褚夢月。

  這多可笑啊。

  明明是眼前這兩個人想害她，卻反過來防著她。

  賀蘭絮輕蔑一笑，大方地轉身，沒有看褚夢月一眼，嘴角甚至掛著灑脫的笑：「皇上，那你呢？」

  沈如珩黑眸盯著賀蘭絮，沉默幾息，冷聲道：「陪她。」

  這兩個字像兩把刀，就這麼插進了賀蘭絮的心裡。

  在沈如珩的身後，褚夢月的目光嬌俏，看向賀蘭絮時，是毫不隱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