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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進府

2024-05-12 09:57:56 作者: 坐酌泠泠水

  馬車走了一會兒,在羅府的一個角門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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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公子。」樂山跑過來,臉上露出歉意的神情,「因要瞞著老爺,所以只能委曲你走角門了。」

  「沒事。」夏衿倒是無所謂,掀開車簾下了車。

  樂山又為難地看了看天冬,對夏衿道:「夏公子,你這下人……能不能讓他在這裡等著。」

  夏衿知道羅騫住在後院,天冬跟進去多為不便,轉頭對他道:「你在這兒等著。」

  天冬這兩天擔心吊膽都習慣了,乖乖應了一聲,仍上了馬車去等著。

  夏衿跟著樂山進了角門,轉了轉去,最後進到了一個花園似的地方。

  「夏少爺,請稍等。」樂山忽然緊張地停住了腳步,伸手就想把夏衿往旁邊假山處拉。夏衿哪裡肯讓他觸碰自己?一閃身把他的手讓了過去,靜靜地看著他等他說話。

  一進這花園,她便聽到有女子的聲音,自然知道這應該是羅府的後花園。如今樂山這緊張的樣子,想來是怕遇見什麼人。

  只是,樂山怕,她可不怕。她是來給羅三公子治病的,大大方方就好。如果躲躲藏藏、偷偷摸摸,再被人發現,怕是要被污衊成竊賊。而樂山此時這麼害怕被人發現,想來也不會為了她這個小人物出面作證,到時候,她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樂山見夏衿不動,心裡著急,張嘴正想說話,假山後面的小路上就迎面轉過來幾個人。

  樂山眼看著躲不過去,只得上前去給走在中間的一位婦人行禮:「小人樂山,給章姨娘請安。」

  夏衿抬了抬眼眸,只見那婦人杏眼桃腮,蛾眉輕掃,極是美貌,穿著一身蜜蕊色窄袖小襖、紫羅蘭繡花長裙,頭上戴的珠花足有小拇指一般大,顆顆渾圓,穿著打扮比羅夫人還要講究幾分。

  她心裡一動,對這女人的身份有了幾分猜測。

  章姨娘並未停住腳步,只不經意地朝夏衿瞥了一眼,漫不經心地問道:「這是誰?」

  樂山只得轉過身,隨著章姨娘的步子朝來路走,一面答道:「這是三公子的同窗,來看望三公子。」

  章姨娘聽著,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上上下下打量著夏衿。

  夏衿便站在那裡,隨她打量。

  「你是哪家的孩子?」章姨娘忽然問道,態度倒還溫和。

  「城南夏家。」夏衿道。

  臨江城是三面環江,一面靠山。城雖不大,因有四個城門,卻也分出了城東、城西、城南和城北四個區域。城東地勢平坦,住的都是豪門世家或官宦之家;城南緊靠著城東,有錢的商人、小吏、家境殷富的小地主,都往這塊擠;城西因靠緊靠山峰,地勢逼仄不平,住的大多是小門小戶和貧戶;而城北的住戶,則介於城南和城西之間,頗有些魚龍混雜的感覺。

  章姨娘聽得這孩子家住城南,便不以為意,微一頷首便將手遞給了身邊的丫鬟:「走吧。」繼續緩緩前行。

  直到章姨娘一行人轉了個彎看不見了,樂山這才直起身子,對夏衿道:「夏公子,請吧。」

  夏衿瞥了他一眼,跟著他往裡走。

  順豐花園走了一會兒又過了兩道拱門,樂山這才帶著夏衿進了一個院子。

  「樂山,你可回來了。公子都問幾遍了。」一個丫鬟迎上來嗔怪道。

  轉眼看見夏衿,她又連忙蹲身行禮:「夏公子你來了?我家公子在屋裡等著你。」

  「嗯。」夏衿點了點頭。

  這個丫鬟,是羅騫的貼身丫鬟,叫做彩箋,她上次來時見過。羅騫還有一丫鬟,似乎叫尺素。

  進了外屋,彩箋腳下未停,直接打起裡屋的帘子。

  夏衿進去,便看到羅騫依然靠坐在床上,閉目養神。不過臉色比她上次來要好看一些,不再那麼青灰嚇人。

  「公子,夏公子來了。」尺素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聲,便搬了一張凳子,放到床前,又轉身去沏茶。

  羅騫緩緩睜開了眼。

  夏衿走到他面前,拱手行了個禮:「羅公子。」

  羅騫微一點頭:「坐。」從被子裡伸出手來,「麻煩你……再給看看。」

  彩箋忙上前去,將他的衣袖挽了上去,露出竹竿似的瘦瘦的手腕。

  夏衿也不多話,伸出手來,仔細拿脈,幾息之後,將手縮了回來。

  微閉著眼睛的羅騫重又睜開眼:「如何?」

  夏衿點點頭:「情況已有好轉,再吃上一段時間藥,羅公子便可下床走動走動了。」

  羅騫盯著夏衿,臉上慢慢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聲音微弱地道:「有勞夏公子了。」

  夏衿頷首,站起來走到桌前,將藥方寫了下來,遞給羅騫。

  羅騫將藥方認真地看了一遍,點了點頭:「多謝。」示意彩箋將旁邊的竹枕打開,將藥方放到了裡面。

  做完這些,他才道:「給夏公子……封十兩謝銀。」說著他抬眸望著夏衿,「待我病好,再登門拜謝。」

  夏衿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羅公子客氣了。」

  羅騫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輕輕點了一下頭,便緩緩閉上了眼睛。

  夏衿轉身往外走。

  「夏公子,奴婢送你。」彩箋忙搶先一步到了門口,打起珠簾。

  待夏衿出了門,彩箋便跟在後面。待下台階的時候,她步履輕快地上前兩步,走在夏衿後半步的地方,笑著問道:「夏公子今年多大了?」

  夏衿看了她一眼。

  彩箋此時眉眼含笑,嘴邊的兩個酒窩若隱若現,明亮的大眼睛如同兩枚彎月,上翹的嘴角露出一點點小虎牙,顯得格外天真爛漫又活潑可愛,讓人不自覺地心生好感,放下心防願意與她說話。

  羅騫身邊的兩個丫鬟,都很不簡單吶。

  夏衿心裡感慨著,臉上卻逼出一抹紅暈,裝出涉世未深而又羞澀的樣子,垂下眼瞼,望著地面答道:「在下十四了。」

  「公子才十四歲呀?」彩箋停住腳步,一隻手捂住嘴巴,眼睛睜得溜圓,那吃驚的樣子十分可愛。

  看她這神情,夏衿倒是放下心來。她和夏祁身體都不好,比同齡人要瘦小一些,看起來不過是十二、三歲的樣子。彩箋裝出這吃驚的表情,倒顯得有些假了。

  她就不相信,以羅夫人和羅公子的謹慎,在請她再來看病之前,沒有派人去調查過她。

  彩箋長長吐了一口氣,笑道:「公子醫術那麼高明,卻才十四歲,著實讓奴婢吃驚呢。」又抬腳繼續往前走。

  夏衿笑了一笑,沒有回應,跟她並肩繼續往外走。

  彩箋又歪過頭來,俏皮地看著夏衿:「不知公子的醫術是在哪兒學的,倒比令尊還要厲害幾分。」

  「我家原來有個掃地的粗使婆子,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祖上做過御醫的,後來因得罪京中貴人獲了罪,她被賣身為奴。為訪親人四處被賣,輾轉來到我家。當時她已近知命,孤身一人,親人都已不在人世。她見我資質尚可,便將她祖傳的醫術傳給了我。」

  「想不到夏公子竟然有如此一番奇遇。」彩箋望向夏衿的目光又羨慕又驚嘆,這情緒倒十分真實。

  夏衿靦腆一笑。

  「公子以後是準備一輩子做郎中了嗎?」彩箋又問。

  夏衿的情緒立刻落了下去。他望著前面的地面,低聲道:「我還是希望能考個功名的。有功名在身,便是做郎中做得有地位些,不至於被人呼來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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