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

  午時二刻，劉海炎過來迎親。吹吹打打的熱鬧自是不必說，可佟雪瑩看的真切，劉海炎的臉上沒有喜悅，藍裳在給她蓋上蓋頭的時候，也沒有任何高興。

  這樣的日子，這樣的經過，怕是誰都不能高興起來吧。

  佟雪瑩沒有去，只是吩咐紅霞、冷依依替她送親。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劉海炎、面對村民，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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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人家問黃雲，問劉海林，她該怎麼回答？

  看著劉海炎欲言又止、不能說明原因的樣子，她又能怎麼辦？

  讓四爺抱著小九去吃席，也算是給劉海炎他們家……壯了臉兒。

  坐在炕邊的佟雪瑩狠狠地甩頭，不再去想。已經影響奶水了，今天一早，小九已經拉肚子了。一個早上拉了三回，董老爹給她喝了中藥，然後再哺育小九。

  不得不說董老爹的藥是真的很好，早上吃了兩頓喝過藥水的奶水，小九的拉肚子跡象已經有所好轉。董老爹說是因為孩子小，所以能見效快。

  不管是什麼吧，她現在都不想去想。只想做一個女人，一個被呵護的女人。事情太多，已經許久沒有這麼難熬。幸好有他在，不然……

  重重嘆口氣，看著仍舊昏睡的姚樂珊，久久都沒有吱聲。努力克制自己去想別的事情，但是這腦子……

  唉！

  再次打個「唉」聲，突然——

  手被抓住了。

  小妮子「猛」地抬頭，看著正瞅著自己的姚樂珊，忙深吸口氣，湊到跟前，說：「你……醒了？」

  「嗯。」姚樂珊點點頭，緊緊握著她的手，心疼的說，「讓你……費心了。」

  雖然昏迷，可對外界的事情她都知曉。尤其是那會兒，明明她都看見了，可就是說不出來，沒有法子說話。

  進冰窖再出來，然後再進去。後來又喝那個苦了吧唧的藥水，她都努力拼命地想要控制自己去配合，奈何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強忍著眼淚瞅著她，小聲的道：「我都看見了，也都知道的。你……受苦了。」

  佟雪瑩一聽這話，頓時再也繃不住了。趴在她的身邊，輕聲嗚咽著。她需要發泄，真的需要發泄，很想好好哭一場，哪怕一場就好。

  理智告訴她不能哭，哭了影響奶水，可是……

  姚樂珊伸手，輕摸她的發頂，沒有說話。差不多過了一刻鐘，佟雪瑩終於緩過來了。慢慢的坐直身子，瞅著一臉溫柔的姚樂珊，吸了吸鼻子，道：

  「讓你看笑話了。」

  「這有什麼，你是我妹妹。」姚樂珊很平靜地說著。佟雪瑩聽了差點沒忍住，再次哭出來。起身倒了杯溫水給她，小心翼翼的餵著。

  姚樂珊喝完水，輕嘆口氣，說：「給我準備夜壺，我想……方便。」

  佟雪瑩頷首，忙去外屋地把子孫桶拎進來，放在地上。又去外屋地把門鎖好，這才小心翼翼的扶著她。人都有那種自製，一旦清醒，就不會在那麼……

  把姚樂珊再次扶回炕上躺著，佟雪瑩開始給她穿褻褲、裹褲。所有東西都處理好了以後，再次坐回炕邊，瞅著她，道：

  「你想吃點兒什麼？鍋里有粥，我再給你弄些清爽的小菜，行嗎？」

  「不著急。」姚樂珊搖頭，拉著她的手，淡淡的又道，「他們都去送親了吧。」

  「嗯。」佟雪瑩落寞的點頭，再次嘆了口氣。

  姚樂珊摸著她的手，心疼的說：「別這樣，人死不能復生，說到底你的這些下人已經很享福了。至少……你沒有把他們當成真正的下人，也是他們的福氣了。」

  佟雪瑩看著她，不敢相信的開口道：「你……都知道？」剛才她說的時候，還沒怎麼在意，可現在……

  姚樂珊輕輕的點頭，掙扎的坐直身子，靠著箱櫃，說：「我都聽得見，那會兒也想配合。可是力不從心，身不由己。包括你說的『盡人事、聽天命』。」

  說到這兒，姚樂珊輕嘆口氣，拉著她的手，又說，「瑩兒，我曾經可是打算進王府跟你搶男人的。你為何還對我這麼上心？這麼在意？」

  佟雪瑩回握著她，不在意的搖頭，道：「為什麼？因為你是我表姐唄。」

  眼神的失落，低迷的狀態，姚樂珊全都看在了眼裡。一個黃雲，她已經如此難過，等到她知曉……

  「瑩兒，給我弄些吃的吧，我餓了。」

  「好。」佟雪瑩點頭，忙起身出去弄吃的。

  未時二刻，朱厚雄抱著小九回來了。本來，他是不想去的，可媳婦兒發話，他不得不遵從。好不容易等開席，在那象徵性的吃了幾口，便忙往回走。

  正好佟雪瑩端著碗盤從姚樂珊的房裡出來，見到他之後，開口說：「回來了，怎麼樣？」

  「挺好的，也很順利。」四爺說完，瞅著她眼底的烏青又道，「沒有人問，村里人很有眼力見兒，誰都沒有問。但肯定心裡是畫魂的，這個不能避免。」

  「嗯。」佟雪瑩點頭，明白他的意思。能做到不問已經很難得了，自然不能再奢求別的。指了指屋裡又說，「她醒了。你去看看她吧。有些事情，我想她應該想要跟你說。」

  四爺把孩子交給杜媽媽，摟著她在其額頭上親了一下，說：「你是最適合爺兒的女人，也是最堅強的女人。」

  「我不是，我只是想做被你呵護的女人。」佟雪瑩說完，踮起腳尖，在他嘴角親了一下，便直奔廚房。

  這就是佟雪瑩，現代思想的佟小妞兒。不管有沒有外人在，想親就親，想抱就抱。

  她明白他說那話的意思。無非就是提醒她，讓她不要太去想黃雲的死。可是……若是不想，談何容易！

  朱厚雄去到屋子，姚樂珊正坐著發呆，聽到開門聲，以為是佟雪瑩，輕聲的道：「這麼快就回來了。」等聽到腳步聲之後，微微蹙眉，扭頭看著門口。

  見是朱厚雄進屋，鬆了口氣，說：「是你啊，嚇我一跳。」

  「怕他們再來抓你？」朱厚雄開門見山，直截了當。

  姚樂珊沒有隱瞞，撇嘴一下點點頭，道：「是啊，能不害怕嗎！西門珏為了保我，犧牲了自己，我自然得好好珍惜這條命，不能……」

  「行了，你傷還沒完全好，別去想這些。西門珏的事情雖然我也很……」後面的話，四爺沒有說。下一秒，房門拉開，佟雪瑩走了進來。

  姚樂珊秒懂，看著進屋的女人，笑眯眯的說：「你男人就在那，我沒染指。」

  開玩笑的話語，佟雪瑩自然不在意。也明白她為何會這麼說，輕輕搖搖頭，道：「就算是染指也沒事兒，我相信你看不上他。」

  話音剛落，就被腰上的大手纏住，跌落在了男人懷裡。姚樂珊選擇視而不見，繼續說著自己知道的事情——

  「他們抓我，是想要大明發往月國採藥的路徑跟途徑。旁人或許不知，但是你知道，這些都是藥行的命脈，我不可能給旁人。」

  「這麼多年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背後付出了多少，你跟你皇兄是知道的。」姚樂珊說到這兒，後槽牙咬的死死地，眼神迸出恨意。

  四爺見了，試探性的問道：「你那個妹妹……」

  「她不是我妹妹。我姚家……沒有如此自甘墮落的女人。」姚樂珊很激動，激動地「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四爺沒有打斷她，繼續聽著她往下說。

  「那個死丫頭，竟然心甘情願的給那個男人做載體。用自己的血養蠱蟲，而且還……不知廉恥！」

  佟雪瑩聽到這話，頓時明白了姚雲婷都做了什麼。朱厚雄微微蹙眉，然後看著她，又問：「昨天晚上對方來，用的蠱蟲會不會是……」

  「肯定是！」姚樂珊篤定的說著。隨後咬牙切齒的又道，「那蠱蟲有破解之法，姚雲婷那個死丫崽子不是純陰之體，所以那個蟲子……還可以破。」

  佟雪瑩聽到這話，不安的開口說：「那若是他們隨便找個處子，不就可以……」

  「這個不會，你放心吧。」姚樂珊搖搖頭，冷笑一下歪頭看向裡面。

  佟雪瑩不明白什麼意思，扭頭看著朱厚雄。後者把下巴放在她的肩頭上，淡淡的說：「姚家女子天賦異稟。純陰之血是味藥引。一輩只出兩人，你母親那一輩的兩個……都死了。」

  轟——

  這話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佟雪瑩看著姚樂珊。後者點點頭，苦笑的道：「這就是為何當年……我帶著雲婷從姚家分出來的原因。天賦異稟，說到底就是催命符。血養蠱，攻無不克。血入藥，起死回生。」

  啥？！

  佟雪瑩不敢相信，看著她艱難的開口說：「如果你的血這麼有用，那那會兒老爹為什麼不用……」

  「你沒聽過『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兒』？這血也不是什麼都能治，講究太多了。」姚樂珊說完，看著朱厚雄又道，「別浪費時間，抓緊把這個事兒跟徐老爺子說。他肯定……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