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困獸之鬥

  董老爹原本要去劉慶年家一趟，可還沒等出門，孫氏等人便抬著王老闆過來了。董老爹認識王老闆，他經常去作坊拉貨，二人時不常的還說上幾句話。

  孫氏一見到董老爹，「噗通」一聲便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說道：「董大叔，求求你，救救我們當家的吧。我們當家的是被小七他姥爺給砸的，您快給看看吧。」

  轟——

  董老爹一聽孫氏這麼說，頓時腦袋「嗡」了一下。

  小七？

  他姥爺？

  誰啊，難道是佟大生嗎？

  在屋內聽到院子裡哭喊聲的慕容老爺子，這會兒也應聲開門來看究竟。見孫氏跪坐在地上，旁邊還躺著一個人，納悶的出來，走到董老爹身邊，問：

  「咋回事啊老三，這是……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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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的大兒子是個念書人，對兩位老爺子抱拳行禮一下，說道：

  「給二位老人家請安，這事兒的經過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小七沒跟我們說明白，只是讓我們先把我大伯給您抬過來，讓您幫著醫治。」

  此刻，救人要緊，董老爹也不管來龍去脈了，趕緊組織大家，把王老闆抬去廂房。扭頭看著慕容老爺子，不放心的囑咐說：

  「你趕緊，去村頭那邊看看咋回事。這裡面好像有小七的事情，丫頭還病著，別讓她跟著著急上火，對她傷口不好。」

  「嗯，那我先走了，你忙著。」慕容老爺子沒敢耽誤，快步出了院子。

  董老爹看著他的背影，扭頭也趕緊進到屋內，治傷救人……

  慕容老爺子還沒等出村兒，就看見被人抱著的小七，還有被人架著的佟大生。

  小七一看見親人，頓時繃不住了，「姥爺」沒等喊完，便「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這一哭喊，頓時把慕容老爺子的心，都給哭碎了。

  緊走幾步，將王安懷裡的小七接過來，單手抱著，另一隻手給他擦眼淚。王安見來了一位穿著考究的老爺子，趕緊走上前，行禮說道：

  「這位大叔，我們是大王莊的人。這孩子的姥爺打他，被我大哥給救下。不想他姥爺竟然那磚頭，把我大哥的腦袋給削了。你看，就是用的這塊磚頭。」

  說完，還把兇器拿到老爺子的面前。

  上面的血跡已經完全乾了，老爺子見狀，重重的嘆了口氣，說：

  「這事兒……找他們村的里正跟族長。這小子不是東西，四歲的娃娃也要打。走，我帶你們去，找他們里正評理去。」

  說著，抱著小七率先走到前面。

  王安沒想到老爺子會親自帶著去，還以為會護犢子呢。如此也好，省去口舌麻煩。

  大家來到里正劉生家，偏巧劉生去縣裡報今年地里糧食的產量不在家。柳氏詢問了下經過，這事兒不是她能做主的，琢磨了一下，說：

  「大家別著急，村頭大楊樹下有一塊空地，基本上村里說事兒都在那說。我去幫你們找族長，當家的不在，族長大伯能管這事兒。」

  王安聽了點點頭，扔下一句「有勞嫂子。」後，便帶人去楊樹下等。佟大生聽聽聞要找族長劉文昌，心裡頓時沉了下去。被攆走是必然了，搞不好還得坐牢。

  看著一路抱著小七的慕容老爺子，牙根兒恨得直痒痒。

  當初，要不是他自告奮勇陪著過來，就姚氏跟佟雪瑩兩個女人、帶一個嬰孩，早就不知道被拐子拐了多少回了。來到這地方四年，享福怎麼了，應得的！

  可自打他們母子分家倒好，他們兩口子的名聲沒了，好日子也特麼到頭了。如今，卻被一個四歲的孩子算計，想到這兒，直接朝地上吐了下口水。

  「呸——」

  「啪——」

  口水吐完了，後腦勺也挨了一下子。架著他的壯漢，不耐煩的說：「老實點兒，嘚瑟什麼！」

  眾人來到楊樹下的空地，慕容老爺子把懷裡的小七放在地上，看著他臉上的烏青，皺眉問著事情的經過。小七這會兒也緩過來了，便把事情的經過，重新加工一番，再次說了一遍。

  佟大生惱火，可奈何嘴被堵住了，有苦說不出，只能暗憋邪火、不快。其他人早就知道經過，不過這會兒再聽一遍，一個一個仍舊是滿臉惱怒。

  一個大人打一個孩子，這事兒到哪兒都講不通道理。

  有幾個脾氣不好的，紛紛沖佟大生吐口水，嘴裡罵咧咧的說著「他不是人」之類的話。慕容老爺子直接站起身，來到佟大生面，狠狠地甩了兩個巴掌。氣呼呼的說道：

  「你還算是個人？小七才四歲啊，你說打死就打死？」

  佟大生懼怕老爺子，委屈的嘀咕道：「慕容老太爺，我佟大生再不是東西，也不可能真打死他。要不是這孩子故意惹怒我，我怎麼可能會動手。」

  「嘿，你特麼還有理了？」老爺子說著，又給了他一巴掌。「你當我瞎、不知道啊，哪次小七見你，不跟老鼠怕貓似的。他能故意惹你？你扒瞎都不能想明白再扒啊。」

  「我——」

  正說著，眾人聽到一陣敲鑼的聲音。

  接著，從南面浩浩蕩蕩的來了一群人。等人走進之後，佟大生看見為首的兩個人，頓時面如死灰，癱在了那裡。

  劉常山跟劉文昌走上前來，王安趕緊迎過去，沖他們抱拳行禮。

  一番寒暄之後，小七作為參與者，站在中間將事情的經過再次說了一遍。佟大生想辯解，可他如今在村裡的地位不如以前，即便再說，也於事無補。

  姚氏作為他的媳婦兒，這會兒也不能再為其辯解，畢竟王老闆人還躺在董老爹家的廂房內。族長劉文昌，倒背著手來到佟大生面前，失望的搖了搖頭，說：

  「你啊你啊，就作吧！」

  王安見狀，走上前施壓的說道：「劉家族長大叔，受傷了的是我親哥哥，這事兒你們得給個說法吧。」

  「族長姥爺，這事兒怪小七，要是小七不往村頭跑就好了，嗚嗚……」小七這會兒也走過來，哭咧咧的說著。

  劉文昌看著小七，又看了看王安，重重的嘆口氣，說：

  「也罷！既然生子不在，我是這莊子的族長，就沒有不管的道理。他佟大生不是我們劉家莊的人，按理說我沒法管，人家過來住，是買了地、買了房場的。」

  「不過他傷了人，而且還用這麼大的磚頭打傷人。這種人定不能留在我們劉家莊，太危險了。王老闆看病的一切費用，全都用他們家出，至於其他的補償……」

  「老頭子我私自給做個主，就補償二十兩銀子行不？聽小七傷口挺大，可也得給留他們點兒活命的錢，你說是不，小兄弟？」

  王安聽了扭頭看著一起過來的大傢伙，見他們都點頭，也緩緩地點頭說：

  「行，那既然族長你這麼說了，我也就賣您老一個面子。那這錢……什麼時候給？」

  劉文昌聽了，拍拍胸脯說：「你放心，老頭子我打包票，三天之後肯定給，你看行不？」

  「那行，就聽老人家的。鄉親們，咱們走吧，沒咱們的事兒了。」王安說著，揮了揮手。大傢伙兒全都跟著，浩浩蕩蕩的出了劉家莊。

  劉文昌看著這些人的背影，慢慢的點了點頭。

  是有分寸的啊！

  知道接下來的是他們村里內部的解決，所以人家懂事兒的現行離開，挺好！

  等人看不見蹤影之後，倒背著手，氣勢十足的說：

  「佟大生夫婦拖家帶口來劉家莊四年，起先人不錯，外面的人情世故都做的很好。不過里子卻是個畜生，打女兒、要待外孫，還……」

  要待，劉家莊土話，就是虐待的意思。

  劉文昌將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說了出來。有些地方，劉常山還給補充。大傢伙兒聽到這些，全都氣憤的恨不得直接上去打人。

  小七站在一旁，聽著「前塵往事」，眼淚簌簌的落了下來。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族長姥爺沒有說，不過，他卻不能不說。等劉文昌休息喘氣的時候，小傢伙走到他的身邊，看著周圍的人，輕咬著下唇，道：

  「各位姥爺、舅舅們，還有一件事，是族長老爺都不知道的。知道這事兒的只有我、里正姥爺，還有當事人我娘、佟大生、跟他媳婦兒。這件事兒，也正是我娘鬧著分家的關鍵。」

  小七這話說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佟大生滿臉驚愕，姚氏更是知道失態嚴重，趕緊欲走上前來，不過卻被劉二喜給薅住了後脖領。

  如此，她也沒有放棄掙扎，著急的驚呼出聲道：

  「小七，你要想清楚，那事兒一旦說了，你娘的名聲就沒有了。還有你，你一輩子都要受人白眼，你別犯渾。」

  姚氏的困獸之鬥，非但沒有解決問題，反而把整個事情推向了一個高潮。小七冷笑著看她，緩緩地開口說道：

  「名聲，不會因為那一件事而毀了。相反，我跟我娘是受害者，即便受人白眼，也不可能是我們，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