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罵人不揭短

  小七見他們的矛盾激發的差不多，伸手輕拽王老闆的衣角，怯弱的說：

  「王姥爺，我想要回家，我想我娘，我……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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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傢伙仰頭大哭，那樣子好不悽慘。

  如此，更是激發了王老闆的責任感。伸手把人護在懷裡，氣的渾身直哆嗦的看著佟大生，惡狠狠地說：

  「佟大生，我讓你罵，我讓你罵好白罵。」

  說著，將孩子抱在懷裡，店鋪都不管了，直接邁步往劉家莊方向走。小七伏在王老闆的肩頭，沖佟大生得意的挑了下眉。

  只這一個動作，頓時讓佟大生恍然大悟，瞬間找回了理智。

  該死，居然著了那個小兔崽子的道兒了！

  里正那日的警告不是開玩笑，這事兒若是鬧大了，他必走無疑。雖然，已經開始著手離開。但是自己走是一回事兒，被人攆走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即便心裡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滿臉賠笑的追上去，然後攔住他們的去路，說：

  「哎喲兄弟，你看看這事兒鬧得，怪我，怪我了啊！是我豬油蒙了心，竟然胡說八道起來。都是我不好，你快別生氣了。」

  「改天，改天兄弟我做東，咱們哥倆好好喝一杯，算兄弟我賠罪，啊！小七乖寶貝兒喲，是姥爺不對，姥爺不該罵你，別怪姥爺好不好，對不起了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這會兒服個軟，能換來不被趕走的結果，值得！

  王老闆聽他這麼說，態度上稍微緩和了一些。畢竟他是大王莊的人，這事兒是劉家莊的事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息事寧人的好。

  不過，小七可不是省油的燈，眼瞧著王老闆要被說動了，趕緊摟住他的脖子，戚戚哀哀的說：

  「王姥爺，您的名字叫什麼啊，為啥我姥爺非得那麼喊你呢？」

  轟——

  一句話，成功的打消了王老闆剛才的想法。

  都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他最忌諱的，就是人家喊他那個綽號。可偏偏這個佟大生，剛才那麼理直氣壯的喊出來，還罵的特別難聽、一點情面都不留，這會兒又道歉……

  微眯著眼睛盯他，抱著孩子，冷哼一聲道：

  「剛才不是要拿石頭打死孩子嗎？這會兒又來賠不是，小七是你親外孫，說打死就打死？在我這兒都這麼凶，背地裡不知道怎麼欺負她們娘倆呢！今兒啊，你說啥都白扯，這事兒我必須管到底。」

  說完，狠狠地翻了他一眼，抱著孩子繞過人，繼續往前走。佟大生想阻攔無果，再看小七那挑釁的眼神，心中一凜。彎腰，把剛才拿著的那塊石頭撿起，想都不想、快步追上去。

  小七看的真切，那眼裡的殺意明顯，失聲尖叫道：「王姥爺，小心——」

  「噗——」

  「啊——」

  小七應聲摔在地上，看著木訥了的佟大生，尖聲使勁兒喊道——

  「殺人啦，殺人啦——佟大生殺人啦——」

  小孩子聲音本就尖銳，再加上又是收到了驚嚇，撕心裂肺的喊聲，立馬引起了遠處人的注意。此刻，王老闆腦門全是血，眼睛翻白，不省人事。

  剛剛他的尖叫，讓王老闆本能的回頭往後看。而佟大生拍的磚頭力量很大、結實的拍在了他的額頭處，那叫一個——

  瓷實。

  率先趕來的是王老闆的媳婦兒孫氏。

  秋天了，園子裡的豆角該罷園了，她正摘呢，便聽到小孩子的哭聲，原本沒當回事兒，可聽到那個「殺人」，不禁就跑過來了。

  當看見小七懷裡抱著滿臉是血的當家，頓時倒抽了口涼氣。巨大的衝擊，身體本能的要昏厥，可是理智又讓她狠狠地咬了舌頭一下。

  疼痛感傳來，人立馬清醒。

  哭咧咧，連跑帶爬的來到王老闆身邊，顫抖著手，嘴哆嗦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小七用手指著佟大生，用盡全部力氣的吼道——

  「你個該死的臭蟲，這下你滿意了？把王姥爺說打死就打死，你就等著償命吧，啊——」

  最後一聲尖叫，讓木訥的佟大生，頓時找回了理智。可再想跑卻來不及了，大王莊的人已經趕到。王老闆的幾個親戚，直接把人扣住，其中一個來到小七面前，輕聲問道：

  「孩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你跟爺爺說說，行不？」

  小七聞言，抬頭看著眼前的人，又看了看身邊的王姥姥，點頭說道：

  「這事兒……這事兒其實怪我，嗚嗚……」

  「咱們先不管怪誰，你跟爺爺說說，到底事情的經過是什麼樣的，先別忙哭。」

  那人雖然心裡很著急，不過態度上仍舊沒有吼孩子。小七此刻自責的要命，攪著手指，說：

  「姥爺，你先讓人幫著把王姥爺抬到我們村吧。我是董姥爺的徒弟，先讓我姥爺給王姥爺看病，別耽擱了。」

  眾人聽他這般說，全都忙不迭的點頭。有一個婦人來到孫氏身邊，蹲下身子拍拍她的肩頭，說：

  「大寧媳婦兒，趕緊把你當家的送過去。那劉家莊來了個姓董的郎中，醫術可好了。劉慶年躺炕上那麼多年都能治好，就更替別咱家大寧了。」

  孫氏聽了，猶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看著剛才跟小七說話的男人，說：

  「二安啊，你跟大寧是親兄弟，可得把事情弄清楚了，不能……不能讓你大哥白挨揍了。」

  王安聽到這話，重重的點頭。扭頭沖幾個壯小伙揮了揮手，大家圍上來，小心翼翼的把人抬起，朝劉家莊走去。小七見人已經抬走，心裡的大石頭頓時撂下，指著佟大生憤慨的說道：

  「是他，是他拿轉頭打的王姥爺。」

  說著，起身把那還帶著血的磚頭，拿過來給王安看。血還沒有完全乾，黑紅色的血跡，看著那麼的滲人。佟大生再旁想辯解，奈何嘴已經被堵上，除了搖頭晃腦，再無其他可做。

  小七輕咬著下唇，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佟大生越聽越來氣，使勁兒的掙扎，終於嘴得到了解放，大聲嘶吼的說道——

  「你放屁——」

  這一聲巨吼，頓時讓王安等人的視線，全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小七不甘示弱，梗著脖子看他，理直氣壯的說：

  「姥爺說我『放屁』，那敢問姥爺，是不是我不小心撞了你，然後你罵我？」

  「廢話，你撞了老子，難道不該罵你嗎？」佟大生火大的怒吼，如同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眾人聽到這話，全都情不自禁的皺起了眉頭。姥爺對外孫子自稱「老子」，多不像話！

  四歲的小七，長舒一口氣，筆直的站在佟大生面前，繼續發問：

  「姥爺是不是拿磚頭要拍死我，然後我逃命，所以才往這邊跑的？」

  佟大生聽到這話，心中頓時大喜，理直氣壯的道：「你逃命，為啥不往家裡跑，而是跑到村外？你什麼逃命，分明是你淘氣，我來抓你，所以才追過來的。」

  如此睜眼說瞎話，也就唯有佟大生才能做得出來。小七聽他這般顛倒黑白，委屈的直接怒吼道：

  「你怎麼扒瞎呢？明明是你打我，我逃命。怎麼就說是我淘氣了，嗚嗚……你怎麼能扒瞎呢！」

  四歲的小七雖然心思是有，不過面對說謊話的佟大生，他還是著急了。他怕其他人都信他不信他，真要是那般，他就白挨打了，王姥爺也白挨揍了。

  王安等人見他們祖孫倆僵持不下，大家都默契的站在一旁看著，誰都沒有摻和。這時，王老闆的閨女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十二歲的王倩妮在聽到堂哥說爹爹出事了，頓時便在家呆不住了。

  站在人群半天，就看事情經過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思細膩的小丫頭，來到小七面前，從腰間掏出一塊帕子，輕擦小七的臉蛋兒。

  黑灰擦掉之後，白皙的臉上，赫然青一塊、紫一塊。如此一來，答案呼之欲出。王安是個粗人，處理事情想來粗暴，再看見孩子臉上的傷痕之後，想都不想，直接照佟大生就揮了一拳——

  「唔——」

  佟大生吃痛，可又不敢大聲喊，只能咬著牙忍。嘴裡一股腥甜，吐出來，赫然發現一顆牙躺在地上。

  王安見狀，氣呼呼的說：「二樂，大成子，趕緊把這人渣架起來，咱們去劉家莊評理去。」

  「對，評理去。」大家一致對外，呼啦一下全都圍了過來。

  大王莊的氛圍就是這般，不管誰家有事兒，都會當做是自己家事來處理。尤其王老闆家在村頭開雜貨鋪這麼多年，人脈、威望都是有的。

  只要有事兒，大家都會到場。

  佟大生見狀，想要掙扎、不去。可惜，人家人手多，由不得他不去。

  王安彎腰抱起小七走在前面，眾人跟在後面，大部隊浩浩蕩蕩的朝劉家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