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金蠶蠱

  阿萍是萬萬沒想到，拉布還是這鳥樣子，按道理說，自己將事兒做的這麼好，已經很不容易了，自己都頂住了流言蜚語，怎麼這拉布還是抓著金蠶蠱的事情不放？阿萍其實十分尊重拉布，畢竟是和自己師傅一個輩分的人，但被拉布這麼一嚷嚷，自己也是氣不過，拱了拱手說道：「拉布，金蠶蠱傷人的事情，我只是聽老人傳說，並沒有親眼看見過，恕我直言，我師父老人家飼養金蠶蠱，你卻為何允許，而我飼養，你卻這般？」

  拉布一聽阿萍這話，愣是心中燃起了三分怒火，舉著那拐杖就要打阿萍，只是那拐杖在空中晃了晃，愣是沒打下來，畢竟無論這麼說，這阿萍還是自家的親戚，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阿萍面子，那阿萍師傅的面子怎麼說也要看的。

  拉布將拐杖舉的高高愣是沒落下來，最後哎的一聲，收回了手杖，這就像是一頭咆哮的獅子，坐在凳子上說道：「你且聽好了，我將那幾十年前金蠶蠱傷人的事情告訴你，這不用你親眼所見，這是我親眼所見，你師傅也是親眼所見，你總不會懷疑我們這些老骨頭都蒙你吧？」

  阿萍沒敢說話，拉布抽著旱菸袋，吧唧吧唧幾下，說了起來。

  

  其實說起金蠶蠱這玩意兒，因為會幻化成人型，所以開始很多的苗人飼養，都是想著將來給自己幫忙，要麼種田，要麼犁地，當然結果也是和村民想的一樣，那金蠶蠱雖說有人的體魄，腦瓜子卻不是很靈活，按著人們的話來說，那就是傻缺傻缺的，你叫他幹嘛，他就幹嘛，也不要吃喝，也不要穿衣洗澡，並且還將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

  當然，苗人也知道金蠶蠱年底的時候要索取工錢，那就是一個人的代價，這些苗人也是會想辦法的，因為金蠶蠱傻缺，所以到了年底的時候，就將金娘子叫過去，說是你幹了啥壞事，打破了家裡什麼東西，這麼精打細算一剋扣，然後告訴他，自然是不夠發工錢，這還拍著她的腦袋，叫他好好干，爭取明年再干。

  金蠶蠱就有這麼傻缺，對人是唯命是從，既然你說不夠工錢，那繼續干，到了第二年，又被人戲弄，所以這麼下來好幾年都是干白工的，問題是這金娘子和人相處多了，也會跟著人學習一些東西，比如說，張家的牛尾巴掉了，其實是和自己沒關係的，李家摔壞了花瓶，其實並不需要自己掏錢的，如此下來，那金蠶蠱也學了一點人事。

  到了第三年，第四年，一般人就騙不了金蠶蠱了，沒到年底的時候，就用銀子將金蠶蠱嫁出去，要麼丟在深山老林之中，這種事兒當初是沒人管的，當然要這麼丟出去也沒問題，問題是，有一天，一個外地來的大姑娘和一個金蠶蠱好上了。

  之前說過，金蠶蠱不到一百年就能幻化成男人的模樣，然後逐漸變小成了大姑娘，再過幾十年就成了小姑娘，最後成了小男孩，這就是金蠶蠱的全部幻化過程，問題是當金蠶蠱幻化成男人模樣剛好下地幹活，居然被一個外地過路的大姑娘看上了，還是個地主的女兒。

  地主的女兒或許是接受過西洋文化，對待婚姻那是一定要自由的，所以任憑別人怎麼勸說，這姑娘就是不聽，不相信，而金蠶蠱雖說腦瓜子欠缺，但什麼人對他好，什麼人對他壞自己還是知道的，姑娘有空沒空給金蠶蠱家裡跑，金蠶蠱也是來者不拒，這一下鬧出了大笑話，人和蠱蟲在一起，這如何使得？

  上有老頭說這是有損人倫，下有小孩譏笑這是不守節操，到時候兩個人能生下啥玩意兒，還真的不好說，老地主也是沒辦法，雖說自己有點錢財，但是也禁不起下面人嚼舌頭，吹脊梁骨，最後乾脆將自家女兒一繩子捆了，丟在親戚家，或許只要兩人沒見面了，自己女兒降溫了，這事兒也就完了。

  金蠶蠱本是地道人，腦瓜子缺點也沒啥，反正不吃不喝也無所謂，但好幾日沒看見姑娘了，甚是想念，於是前去地主家裡尋找姑娘，只是下人告訴他，這姑娘死了，沒了！叫他以後都別來了。

  本就是糊弄金蠶蠱的一句話，其實就是讓他死心，沒想到那金蠶蠱腦袋沒轉過彎，還在問：「那姑娘是怎麼死的？怎麼就突然死了呢？」

  下人也就是勢利小人，平日就是拿人不當人看的主兒，還會對一隻金蠶蠱客氣？當即給他胡說八道亂說一氣，說是和你戀愛，被人打死的，這還添油加醋胡說了一大堆，然而就在說完的時候，那金蠶蠱生性大變，眼睛突然一下變成了血紅色，滿口的獠牙顯露無疑，對著這些下人就痛下了殺手。

  要知道金蠶蠱是道橋不如，水火不侵，對於人類來說，就算最弱的金蠶蠱那也是無敵的存在，何況是被激怒的金蠶蠱，當即將十里八村殺的片甲不留，屍山漫野，整整三十多戶的人家，盡然全被屠戮殆盡，到了第二天，掠殺還在繼續，村民也是蒙圈了，沒想到金蠶蠱能有這麼強悍的戰鬥力，人是打不過的，當即找來了騰姨和拉布，問兩人，現在惹了事端，要如何才好？

  拉布二話不說，吩咐人準備死扛，叫老弱病殘先轉走，騰敏想了一陣之後，找到了那位姑娘，說道：「你家的後生在外面屠殺村民呢，你要是真的喜歡他，就帶他走吧！」

  由於姑娘的出現，金蠶蠱沒繼續屠殺下去，兩人遠走他鄉，至於去了哪裡也沒人知道，但從此之後，苗寨就再也不許飼養金蠶蠱了。

  拉布說到這裡，憤憤不平的說道：「幾十年前的事情，我記憶猶新，我可不想看見第二次，這是我親身經歷的。」說到這裡，再看了陳玄一眼，接著說道：「至於你問我，你師傅為何能飼養，你卻不能飼養，那我也告訴你，你師傅是你師傅，你是你，你要是不服，你就叫你師傅來找我！」

  阿萍聽到這，也是憋著一口氣，臉就紅到了耳根子，這老傢伙居然耍混了！

  兩邊僵持不下，阿萍告訴拉布，自己是按著自己師傅的遺囑找到了金娘子，也只有金娘子能保護苗寨，當年騰姨彌留之際，為了防止嬌兒和阿萍搶奪金娘子，於是故意將金娘子送到了據陰山，按著約定，第一個找到金娘子的人，便是他第二個主人，你拉布現在告訴我，我師父的遺囑在你這裡沒用，這話從何說起？

  拉布揮了揮手，叫他兩人快點走，不處理掉金蠶蠱，醫館的事兒就別說了，就連兩人的婚事兒自己還要重新考慮了，什麼時候處理了，一切都好辦。

  就這樣，兩人幾乎是被拉布轟出來的，離開的時候，拉布就沒拿著正眼看兩人一眼。很顯然，陳玄和阿萍飼養金蠶蠱的事兒要黃了，師傅的遺囑也沒能繼續了，真的要將金娘子送到據陰山去，自己實在不忍，並且這金娘子也是一脈相傳下來的，也是苗寨自古有的蠱術，都是經過了好幾百年的幻化才成為小女孩，真的這麼丟掉了，的確可惜。

  回到家中，兩人就發愣，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就在這時候，金娘子不知道啥時候到了兩人的身邊，一聲不吭的坐在兩人的中間，然後學著老人的模樣先是咳嗽了幾聲，然後說道：「依我看，這事兒還是有的商量的，你且聽我細細道來......」

  沒等金娘子說完，那阿萍是沒好氣的看了金娘子一眼，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調皮，本想教訓金娘子一番，但想想，自己惹出的事情怎麼和她都掛不上關係，最終還是沒說出口，不過這金娘子也是好幾年的道行了，見兩人陰著臉，不用他兩人說，也是猜中了一半，還是學著老者的口氣說道：「我還真的可以告訴你，當年騰姨那個.....老.......老妖婆......是怎麼對待我的。」

  金娘子說完這半句話就後悔了，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那裡還收得回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阿萍聽到老妖婆這三個字，心裡吧嗒一下明亮了起來，一把抱住金娘子，這就問道：「你說吧，我師父當年是如何對待你的，當年是怎麼就把你留在了身邊？」

  金娘子呵呵一笑，說道：「其實挺簡單的，當年也是有人要滅了我，老妖婆帶著我東躲西藏，好些年都沒敢出來，那是有一天，老妖婆將我揉成了肉團給吞下去了，我就真的到了他肚子裡。」

  「嗯哼？」阿萍聽到這裡，感覺不可思議，金娘子還能被吞進肚子裡？這豈不是被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