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地獄

  陳玄的話音落下，迴蕩在這寬闊的石室內，還夾雜著些細微聲響，像是鬼怪在低聲的喃喃細語。

  冷汗唰得冒了出來，他的脊背都汗濕了，額角上的汗珠順著往下滑。

  「保持警惕。」薛涼頭一個反應過來。

  但他的話音落下後，二叔若有所思的目光投了過去，僅僅只有一瞬間，很快就收斂。

  王莽忙著警惕四周，而薛涼是背對著二叔。

  這個滿懷深意的眼神，只有陳玄一個人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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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薛涼有什麼不對勁兒嗎？

  陳玄的念頭轉動，他畢竟算愣頭青，情緒上來難以掩飾，手都顫抖起來。

  「咦，你怎麼了？」王莽餘光看見了，轉向陳玄，滿臉疑惑，「又有什麼新發現？」

  陳玄抬手一擦腦門兒上的冷汗，刻意控制住了目光，緊緊盯著那些並排站立著的無頭屍。

  靈光忽現，他腦子裡隱隱約約有個念頭，剛才的疑慮也拋到腦後，陳玄快速爬到了石棺的邊緣。

  裡面乾枯的人頭都是臉朝上，眼睛的部位已經只剩下兩個黑漆漆的空洞，都正對著陳玄，似乎在暗中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陳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看向了並排站著的無頭屍。

  手還舉起來，在半空中揮舞著。

  王莽看了半天，臉色猛地轉變，「他……這小子該不會他娘的被附身了？！」

  「滾你的，少放屁！」陳玄聞言罵了回去，心中的想法被逐漸印證，語氣也隨之沉重起來，「你們換幾個位置，用手電筒照一下。」

  王莽撇嘴，他就地取材，將不知道留了多久的蠟燭點燃。

  這蠟燭每個都只有食指大小，通體泛黃，燃燒時有難聞的氣味，像是將動物的屍體燃燒以後的，發出的光也是幽綠色，看著讓人起雞皮疙瘩。

  陳玄的眉頭皺緊，「你狗日的在幹什麼？！」

  二叔和薛涼同時臉色突變，齊齊靠近了燃燒中的蠟燭。

  「這味道……」二叔神情凝重，語氣十分確定，「是用人油做的！」

  「人油和屍油不同，屍油取自屍體，但人油是從活人身上取來的。」薛涼見王莽疑惑，退開幾步解釋，「把活著的人放進下面有孔洞的大缸里，再點上火燒，水和身上的油脂會一塊兒往下滴。」

  陳玄聽得頭皮發麻，他趁著四周一片明亮，將所有的無頭屍都收入眼中，「這些屍體的排列有講究！」

  他話音落下，不知道從哪裡吹來陣陣陰風，陳玄的腦袋嗡得一聲響，身體瞬間失去平衡，直接往石棺里倒去！

  薛涼急忙伸手拉住了他，陳玄的身體一半都倒了進去，臉正對著一顆乾枯的人頭，和眼眶內似乎無邊際的黑暗對視。

  他驚出一身冷汗，吱哇亂叫，「他娘的夭壽了！快把我拉起來！」

  薛涼手上用力，腳往石棺上一蹬，陳玄是被拉起來了，但整個石室也開始震動。

  腳下的地面仿佛活了過來，陳玄剛剛落地就被搖晃得跌坐在地上，他的臉色煞白。

  王莽更是扶著身邊的青石板牆，跟坐船一樣，左右晃蕩著，「我快吐了……」

  二叔稍好些，他站得很穩當，視線往四周一掃，原本冷靜理智的神情也變了，「只有地面在晃動！」

  陳玄聞言往四周一看，連綠瑩瑩的蠟燭都沒有絲毫晃動。

  ……不對啊。

  燭台是和地面相接的，沒可能只有地面晃動，但蠟燭沒事！

  「快把蠟燭滅了！」陳玄的腦子轉得飛快，他高聲一喊。

  薛涼離燭台最近，他直接扔出了手裡的匕首，匕首在半空中像是迴旋鏢一樣，唰唰滅掉了三支蠟燭。

  剩餘的最後一支被王莽滅了，突如其來的黑暗裡，還能聽到『咚』的一聲巨響，和王莽罵娘的聲音。

  鼻尖仍舊有蠟燭散發出的難聞氣味，但腳下晃動的地面平靜了下來。

  陳玄的心砰砰直跳，他把剛才的想法一股腦兒說了出來，「那蠟燭燃燒時散發了毒素，我們在產生幻覺。等下這些味道散掉，就不會有別的問題了。」

  還好他們所在的石室足夠大，而且至少有一面是完全敞開的，不然憑藉這毒素起效的速度，他們反應過來時，可能已經失去了力氣！

  「我在一本野史上看過。」陳玄逐漸回憶著，發現記憶中有相似的東西，「這東西是用可以麻木神經的植物和人油混合製成。」

  陳玄的話音還沒落下，窸窸窣窣的動靜在附近響起，他猛地噤聲。

  一時之間，整個石室里只存在四人的呼吸聲，以及在四面八方都存在的細微動靜。

  「毒素還沒散？」王莽出聲詢問，打破了沉寂。

  那動靜剎那間消失了個乾淨，陳玄卻心裡咯噔一聲。

  來不及有動作，陳玄腳踝一涼，像是有什麼東西纏繞住了。

  他身體都僵硬了，身側的薛涼察覺到，默不作聲抬手拍了下陳玄的肩膀。

  陳玄偏頭，兩人的視線在黑暗中對上，互相使了個眼色。

  緊接著，陳玄猛地就地一滾，薛涼揮動著手上的匕首，朝著他原本站立的位置猛地捅過去！

  「嘶嘶……」

  隨著匕首發出與鐵一般的東西碰撞的聲音，蛇吐信子的動靜也出現了，陳玄被掃翻在地！

  王莽及時開了手電，隨著光線亮起，四人皆為眼前的場景咋舌！

  一條幾乎要有成年男人腰粗的巨蟒盤踞在石棺附近，與此同時還有不少巴掌大小的小蛇，從四周的青石板縫隙里鑽出。

  陳玄摔得眼冒金星，卻也注意到了奇異的地方。

  這巨蟒身上的鱗片，居然有著他從未見過的花紋！

  乍一看，這花紋就像是一頭頭健壯的牛。

  「牛……」陳玄猛地想起隗崇八生前的話，「歸墟……十八層地獄……」

  「是牛坑地獄！」薛涼被他一點，震驚地失語出聲。

  這時眾人在注意到，即便是巴掌大小的小蛇，身上的鱗片組成的花紋，也是一頭頭的牛！

  它們避開了排列著的無頭屍，拼了命朝陳玄等人爬來。

  「快，往死人堆里去！」陳玄注意到了，他喊出聲的瞬間，已經拔腿猛地跑了過去！

  蟒蛇有足球大的腦袋也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