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知道你是誰!
2024-05-12 06:39:55
作者: 天煌貴胄
爽!
難怪後世那麼多自帶乾糧的噴子,尤其是那些噴同行的,明明對自己沒什麼好處還那麼賣力,原來噴人是真的很爽!會上癮的!
楊大少爺端坐在凳子上,端著酒杯後滿飲了一口,望著這些或拂袖而去,或掩面而去的生員,狂笑道:「喂,君子六藝啊!吾少賤,故多能啊!」
直到在場的同年和眾多國子監的生員都「逃離」之後,楊少峰才忍不住有些失望——沒有人墜個馬,總覺得缺了點兒啥?
然而,楊少峰猜中了這開頭,卻沒有猜中這結局。
為了能順利的擺脫官場,為了能成功的回到順天府去當個土財主,為了能成功實現沒事兒瞎折騰的願意,楊少峰絞盡腦汁才想出來這麼個自污的法子。
但是楊少峰偏偏就忘了大明的屬性。
頭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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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如果有屬性,秦漢唐之流不用多說,大宋則是因為某些原因而有些偏軟,以至於被遼、金、元輪番欺負吊打,而大明則是矯枉過正,乾脆自上而下的頭鐵。
皇帝頭鐵,崇禎那個倒霉孩子寧肯吊死在樹上都不跟李自成和談;
大臣頭鐵,不抽菸不燙頭但是可能喝酒的那個于謙老師在自家皇帝被人俘虜的情況下仍然主戰。
就連朱老四起兵靖難的時候,當時大明唯一一個也是自有科舉之後的唯一一個六首狀元黃觀,也為了盡忠而跳河自盡。
包括崇禎那個倒霉孩子吊在樹上之後,儘管有錢謙益這種嫌水涼的文人,可是依然有大量的文人選擇了殉國,自大學士范景文而下死者數十人。
比如舉家相殉的戶部尚書倪元璐,左都御史李邦華,副都御史施邦耀,戎政右侍郎王家彥,戶科給事中吳甘來,兵部員外郎金鉉……
如果真的較起真來,為大明殉國的文人乃至於百姓,只怕不低於崖山,遑論自建奴入關之後就從來沒有停下的反清復明運動。
所以楊少峰懟人懟得爽,懟完了之後卻發現還有大量的書生留在了當場,甚至這些人還滿臉的……激動?
這都什麼人?有毛病?
心中越想越不爽,自覺已經離著鹹魚夢想越來越遠的楊少峰乾脆甩了甩袖子,自顧自的回了醉仙樓的雅院。
「少爺哎!您這不是要小人的命嗎!這要是讓老爺知道了……」
連忙跟在楊少峰身後的狗子已經後悔的想要撞牆自盡了——請貼是自己準備的,還是自己發出去的,儘管是奉了少爺的意思,可是誰知道自家少爺會來這麼一出?
這是要被老爺給知道了,他是會打死自己還是會打死少爺?
楊少峰扭頭瞧了滿臉欲哭無淚的狗子一眼,哼道:「你懂得什麼?少爺我弄這麼一出,自然是有少爺我的用意,且老老實實的看著就是了,老爺那裡你不說,我不說,沒事兒!」
事實上,這齣戲不僅僅是楊少峰在自污,同時也是一種試探,試探自己在朱老四和朱瞻基的心裡到底有多少分量。
如果朱瞻基承認自己這個義弟,而且態度還算好,那以後就想辦法調教調教這小伙子,畢竟是朱老四一手培養起來的小小號,而且在位的時間也比他爹更長;
如果朱瞻基對自己這個義弟有什麼意見,那就早點兒離開回京,離著官場遠遠的,畢竟是個弄死了親叔叔的燒烤小能手……
而朱瞻基找上門的速度遠比楊少峰想像中的更快,而且說話也更直接:「倒真是想不到,才短短一年多沒見,你便惹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你這麼做,除了得罪了許多人之外,我卻是半點兒的好處都看不見。」
楊少峰端著杯子沉默了半晌,忽然開口道:「一定要有什麼好處麼?」
見楊少峰不答,朱瞻基又道:「你不願意說,那我也不問。倒是你,今天說了這番話出來,只怕要將大半的士林都得罪個遍。」
楊少峰道:「若是怕得罪人,便不敢說話,那你猜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
朱瞻基道:「使天下人敢怒而不敢言?」
搖了搖頭,楊少峰道:「你且慢慢琢磨吧。」
朱瞻基很明顯也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當下也不再追問,只是點了點頭後笑道:「對了,你今天還提到了太祖皇帝對生員的優遇,想必也是有法子解決的?」
楊少峰卻是攤了攤手道:「我能提出問題,不代表我能解決問題,這事兒是朝堂諸公需要考慮的,與我何干?」
朱瞻基卻是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向著楊少峰長揖一禮,正色道:「請義弟賜教!」
楊少峰頓時被搞了個措手不及,慌忙扶住了朱瞻基之後才開口道:「義兄這是幹什麼?豈不折煞了小弟?」
朱瞻基直起身來,卻又拱手道:「我誠心向義弟請教,萬望義弟不吝賜教!」
楊少峰最終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指著凳子道:「先坐下來再說。」
等朱瞻基再一次坐下後,楊少峰才開口道:「義兄既然親自找上門來,那小弟也沒有什麼好瞞的,這裡只問義兄一句,我大明的問題,當真便只有生員優待這一個麼?」
被楊少峰這麼一問,朱瞻基頓時也沉默了下來。
表面上的歌舞昇平之下,其中暗藏了多少問題,其實誰也說不準——洪武年間的衛所制度到了永樂年間就開始有了糜爛的苗頭,再過個百十年呢?
正所謂窺一斑而知全豹,現在暴露出來的問題就已經有士人優待和衛所糜爛,其他的問題難道還會少了?
可是問題始終就是問題。
許多亂七八糟的問題,其實從洪武年間就已經埋下的根子,到了永樂年間才開始嶄露頭角,又怎麼可能很容易就解決掉?
兩人相對沉默了半晌之後,楊少峰才開口道:「過些日子殿試放榜授官,我便要回順天府一趟,義兄不妨與我同去,到時候你自己再看看?」
等朱瞻基告辭離開之後,楊少峰才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癱在了躺椅上。
朱瞻基的態度,楊少峰大概已經清楚了,現在唯一不太清楚的是朱老四的態度。
自己原本以為挺強硬的背景到底是真正強硬的背景,還是虛假硬實的背影,就看今天這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