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2章 水戰

  歷朝歷代，最恐怖，也最無法迴避的就是御駕親征。皇帝親自出征，往往只有開國皇帝寥寥數人能夠連戰連勝。大多數時候的御駕親征，都只會出現高粱河車神，土木堡之變這樣的慘劇。

  再加上文官武將之間互相爭權奪利，一旦皇帝切切實實掌控軍隊，會讓文官集團夜不能寐。

  荊州內外，最反對劉表親自掌控軍隊，親自調度與齊軍交鋒的人，並非是齊軍。齊軍內部自李雲義以降，人人都巴不得劉表親自指揮。

  

  相對於蔡瑁黃祖這樣打過敗仗的人，劉表連敗仗都沒打過，如何會打勝仗？文官總是有自己的蜜汁自信，認為自己一旦出馬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如果解決不了問題，那就只能將提出問題的武將砍了祭旗，證明輸不是因為自己，而是武將太過於無能。

  荊州內部，蔡瑁竭力反對，但沒有任何卵用。

  荊州的權利來自於朝廷任命，來自於劉表。除非荊州還能推薦出一個新的荊州牧代替劉表，從新劃分權利。不然劉表就是實打實的荊州牧，代表荊州世家豪族的利益。

  準確說就是，沒有劉表，荊州世家豪族還在。沒有荊州世家豪族，劉表就是一個弟弟。平素當中爭權奪利，很少會有人提及此事。但在關鍵時刻，劉表拿回權利的那一刻，誰都無法阻擋。

  這是大義。

  「咚咚咚！」

  日中，大量戰艦聚集在樊城之外，搖曳在江面上，上面軍士或衣甲齊備，或狼狽不堪。但此刻卻都繃緊精神，臉上帶著絲絲苦澀，面對齊軍的時候，有些力不從心。

  昨夜一戰，無數人戰死沙場，樊城內近萬水軍陸軍慘敗。

  軍心震動，士氣狂跌。

  戰鼓聲響徹雲霄，無數人的吶喊一瞬間襲來，聲勢震天。

  荊州水師目光向南，只見一支船隊正在順流而上。為首的旗艦錦帆為裝飾，打著「齊」字戰旗，左近軍士身材高大，威風凜凜。

  「是齊軍！」

  悽厲的呼喊聲在荊州水師當中傳遞，恐懼不斷蔓延的時候，一些校尉司馬振臂一呼，卻是說道：「俺們荊州水師天下無敵，齊軍兵卒俺們不是對手，水師俺們怕甚？要不是那些步卒無能，丟了城門，俺們那會一敗塗地。」

  前後不過半日，他們卻已經弄清楚緣由。張允騙開城門，樊城因此陷落。

  「不怕死的兒郎速速隨我應敵，破了齊軍之後，便去江陵！」

  相比襄陽，江陵更加重要，乃是南郡曾經治所，屯兵於此，便能夠掌控長江。除此之外，江陵還是入蜀通道。劉備借荊州，實際只是借了南郡這一入蜀通道，就順利殺入益州，獲得王霸資本。

  對這些軍士而言，也是活命的唯一機會。想要活著，只能擊敗眼前的敵人，一路南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至少江陵在南方，不至於被齊軍兵鋒威脅。

  對齊軍一無所知的江東水師聽到這話，總算振奮起來。

  「他們居然敢與我軍交鋒。」

  同一時刻，正在北上的長江水師當中，甘寧露出一抹殘忍，兩軍交鋒不能講仁慈正義。大軍一旦開戰，便會有無數人有無數人死於戰爭當中。

  甭管王侯將校還是尋常士卒，眾生平等。

  荊州水師的孱弱他看著眼中，早就深有體會。

  「大人說得倒不錯，荊州人一向大膽，不知天高地厚，此戰正好叫他們知道這長江，這天下是誰做主。」孫策冷笑一聲，同樣不將荊州軍放在眼中。

  從骨子裡，他就看不起荊州軍。

  只能靠不斷失敗，伏擊獲得短暫勝利的荊州軍，就是廢物。

  從將校往下，就沒有一個能打的，都他娘的是廢物。

  「迎上去，擊敗他們！」

  岸邊，襄陽城上，無數人都能看到此間一切。

  「州牧，齊軍水師與荊州水師相遇，正在交鋒。」

  很快便有人激昂此間發生的一切告知劉表，後者大為驚訝，從未想過水軍之間還能交鋒。

  「那群北方的旱鴨子，也敢在長江上跟州牧麾下精銳交鋒，當真不知死活。蔡和應當統帥水軍，正在與齊軍激戰。還請主公移駕城牆，看我荊襄男兒破敵。」

  蔡瑁神情冷冽，雖然不知道樊城發生的一切，卻也知道蔡家跟劉表一榮俱榮，一辱俱辱。以齊公的性子，縱然蔡家投靠齊軍，也沒有太好下場。

  與其一無所有，不如拼上一把，縱然失敗，也能給自己這一生畫一個句號。

  「德珪所言，正中我意。我倒要看看李賊還能玩出什麼花樣，這長江上面，荊州水師當天下無雙。」劉表撫須微笑，心中大為歡喜。前後不過一夜，荊州便亂作一團，他心中慌亂，卻不敢表現出來。

  他心中清楚，若是連自己都不看好荊州未來，沉不住氣，將士士氣只會更加低迷，世家豪族也會棄之而去。

  只有堅持本心，與齊軍對抗，才有一線生機。

  不約而同，他們將此戰作為振奮士氣的手段。

  漢水之上，千帆競走。

  「放！」

  隨著甘寧一聲令下，早就備好的床弩被軍士鬆開，巨大的箭矢激射而去。床弩脫胎自弩，分量不輕，多用於守城，水戰。

  上面的箭矢更是由工匠精心打造，殺傷力極為驚人。

  在沒有馬均的時代，這些床弩已經是殺人利器，在馬均等人規範工藝，略作修改之後，操作簡便，維修也變得更加方便。

  成本大幅度降低讓這一支荊州水師嘗到了苦頭。

  相距數百步，荊州軍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便見到無數弩箭飛射而來。箭矢如雨，粗壯的箭矢輕鬆刺穿甲板，將毫無防備的軍士刺穿。

  甚至一名校尉穿著鐵甲，在弩箭之下，慘叫一聲後，便再無呼吸。

  「舉盾！」

  有校尉呼喊，在第二輪弩箭到來的時候，盾牌已經豎起，構成一面面小小的盾牆。

  「放！」

  再度被激射而來的弩箭威力比之剛才強了不少，距離一點點拉近，床弩的殺傷力也在不斷增加。

  「轟」的一聲，一面盾牆被圓石碎裂。漫無目的，精準性幾乎為零的床弩沒有目標，也無法讓人針對防禦。

  除了床弩之外，師承東海海軍的長江水師也裝備上了投石車。這玩意兒東漢末年叫霹靂車，源自於春秋戰國兩漢之間的戰爭。隨著戰爭結束，東漢百年太平，只有少量工匠還知道有投石車這麼一個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