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4章 錦帆賊

  荊州無戰事，長久的安寧讓黃祖忘卻自己曾經是孫家的大仇人，忘記自己的使命是守住江夏，將荊州在長江以北的據點好好經營，給劉表擋刀。

  長久的太平生活銷蝕著軍士戰心，也讓黃祖等人並未意識到危險到來。直到襄陽劉表派人傳令，不能讓齊軍順利進攻揚州，也不能讓齊軍進攻荊州。

  劉表也好，黃祖也罷，都沒想到李雲義會這樣直接。一面勒兵，一邊派兵。大軍在長江北面橫衝直撞，殺到江夏腹地，數以千計的軍士盡歿。

  這還是初戰，齊軍跟荊州軍第一次交手。

  當聽到甘寧這兩個字的時候，黃祖並不知道什麼是宿命。但他知道甘寧有些本事，是蜀郡人，歸順齊軍，統帥了一支水師，不好對付。

  現在看來，甘寧不僅僅是不好對付，他會要了自己的命！

  戰刀猛地劈砍，黃祖險之又險的躲過，額頭冷汗直流。他顧不得身後便是己方旗艦，一個猛子扎入長江當中，鑽入水底。

  「大事不妙，黃祖此人在江夏頗有威望，若是讓他跑了？只怕徒生許多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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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就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黃祖肥碩的身子在水裡面如此靈敏。

  「無妨。」

  甘寧咧嘴冷笑：「只要破了西陵，江夏便無險可守，大軍橫推下，黃祖能夠作甚？再則西陵城外有一支騎兵，足以將黃祖擒獲。」

  「只是這樣一來，擒拿黃祖的大功便不屬於校尉了。」陳就勸說，他心中發狠，想要黃祖現在就死。不然日後自己鐵定會被報復。

  甘寧不是本地人，不知道黃家在江夏的實力。

  「功勳值個甚？」

  甘寧沒好氣的瞥了陳就一眼，心中瞭然。怪不得這些人是地方諸侯，無力抗擊大齊雄兵。根子上他們就有問題，都是一幫廢物。

  「拿下江夏，荊州又如何？再大的功勞有齊公橫掃天下更大？你我不過是齊公手下馬前卒。齊公要我等作甚，我等就去作甚，休要想太多。」

  「小人明白。」

  陳就苦笑連連，被年紀遠遠小於自己的甘寧訓斥，卻沒有任何不滿。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這可是齊公身邊的水軍都統，未來必定是長江一霸，這樣的人，自己惹不起。

  「明白？你明白個屁，趕緊勸降！」

  水戰跟陸戰比最大的問題就是首尾不能相連，想要共同進退出擊，就得十倍百倍的訓練才行。現在荊州水師被「友軍」一衝撞，立馬失去指揮。反倒是來自齊軍的水師士卒知道自己身份，他們一步步靠近預定的目標，只等一聲令下。

  「吹號！」

  甘寧呼喊，蘇飛快速取出牛角號，使勁吹響。他這一開頭，水面波光鱗鱗，號角聲悠揚，響徹長江之上。

  須臾間，便有無數人的喊殺聲夾雜勸降聲響起。

  戰爭從一開始，便白熱化。無數軍士裹挾兵刃，呼喊著出現在荊州水師當中。長刀剛剛舉起，輕輕一揮便有一個觸不及防的荊州軍栽倒在長江當中。

  這一景象處處可見，數目龐大的荊州水師在齊軍發難後亂做一團，無數人為之喪命。

  「殺！」

  甘寧更是一馬當先，越過船舷，踩著木板跳入黃祖的旗艦當中。這一樓船反應更為混亂，他們看著黃祖躍入長江當中，一時間反倒不知道自己該救人，還是該奮力拼殺。

  就在人心惶惶之際，漫天喊殺聲簇擁著甘寧殺來，他們驚駭之餘，卻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吾乃都統陳就，爾等不想死在亂軍當中，便速速投降！」

  甘寧回首一笑，陳就倒是一個明白人，省的自己浪費口舌。聰明人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都統。」

  一群人傻眼，萬萬沒想到陳就居然投降了齊軍。

  「本大爺還有事情要做，你們當中可有願意效力齊公，拿下西陵的俊傑？」

  甘寧見他們愣在原地，不敢動。便咧嘴大笑，露出一口白牙，審視著自己面前的荊州軍軍士，頭一次發現荊州軍竟然如此孱弱，莫說是與齊軍精銳相抗衡，便是二線的守備軍都能以一敵十。

  這並非是齊軍多驍勇善戰，而是齊軍制度完善，軍士有甲冑後勤，士氣高昂。人數越多，能夠發揮出的戰鬥力便越強。

  而這些，荊州軍一概沒有。

  「此乃齊公帳下水軍都統甘校尉，其人身受齊公信賴。此番我軍連戰連敗，與其苟活，不如降了齊軍，歸家務農。」

  陳就語氣蕭瑟，不是他想投降，而是無可奈何。他太了解齊軍對殘兵敗將的處置方式，像自己這樣的人根本不會被重用，最好的結果就是成為一縣縣尉，提心弔膽的活下去。

  很顯然，大局已定，要麼順從齊公，要麼反抗。

  四下廝殺慘烈，其中最讓他在意的生死愈發重要。

  只有活著才有未來，他不是義士，會為了黃祖這樣的人去死。劉表入荊州就是世家豪族瓜分地方的盛宴，他是參與者，是江夏豪強，才有今日的身份地位。而非是從一介小民，被黃祖提拔起來的。

  黃祖對自己沒有知遇之恩。

  到了這一步，他很知趣的不在東想西想，活著才是最緊要的事兒。

  「誰要為黃祖而死，嘗嘗在下手中長劍。」

  他猛地從腰間拔出那一柄裝飾大過實用的漢劍，雙手緊握，指向數步之外的荊州軍。

  無人敢動！

  「投降！」

  「嘩啦啦」的兵器掉落，旗艦上的荊州軍大多選擇歸降，不願意投降也沒有抵抗，而是縱身一躍，跳入長江當中。他們水軍出身，一身水性少有人敵，並不擔心落水而死。

  「其他艦船也拜託你了。」甘寧見狀，一改剛才的態度，拱手之後喝道：「親衛何在，速速與我奪門，伺機殺入西陵城中，攪他一個天翻地覆。」

  「校尉慢著，俺們馬上就到！」軍士們遙相呼應，哈哈大笑著追趕而去。

  陳就立在原地，心情極為複雜。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什麼叫一呼百應。

  絡繹不絕的齊軍軍士涌了上去，越靠近西陵水寨，船隻越多，投降者也越多。後軍尚且不明白齊軍發生什麼，便見到一面「齊」字戰旗壓了過來。好似錦雲一般的齊軍呼嘯而來，從西陵水寨攻入西陵城中。

  漫天火光升起，映照面面錦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