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章 本心

  「末將慚愧，方才只是無心之舉，並非末將本心。」

  臧霸愣在原地，半晌才發現自己無意當中做了惡人。自己只想搶功，卻沒想到太史慈大手一揮，居然會將功勳直接讓給自己。

  這不可思議。

  太史慈卻不在乎，擺擺手道：「行軍打仗一切按部就班豈不是打了呆仗？安營紮寨可以一板一眼，做事不能。本將以你為營寨守衛，看重的便是宣高隨機應變之能。此番你立下大功，本將會讓軍法官著重稟告宣高之功。」

  臧霸愈發慚愧，身邊人也惴惴不安，臉紅起來。

  太史慈不知道，可他們知道自己在這之前是如何編排太史慈，不滿此人的。現在看來，太史慈做事公道，將功勳讓給自家大哥臧霸，就沖這一分寬容，在大齊官場上都頗為少見。

  「這一功勞並非末將所有，而是將軍調度諸軍，將士死戰，方才有末將建功立業之契機。若非將軍，末將也無法與孫策說上話。」

  他心知肚明，孫策桀驁不馴，只有太史慈這樣的猛將能治。方才那一站，他看在眼中，知道自己不是對手，索性敞開，愈發愧疚。

  「功勞是誰的並非是我說了算，而是誰做的。齊公不想將軍士性命浪費在攻城略地之上，若非必要，此戰最好是一個人都不損。」

  「齊公甚愛百姓，上行下效，你我都得想辦法減少傷亡。最好讓山陰不戰自降。若是做不到，那就磨下去。等到丹陽陷落，山陰孤城，也守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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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史慈拍拍臧霸肩膀，嚴肅的樣子讓人生出不少好感。沒人懼怕執法嚴格的上官，怕的是執法不嚴，按照個人喜好胡作非為的上官。

  太史慈越是不近人情，越是表明他的公正。

  「末將明白，現在只是一個等字，等下去便是。」

  「武將是如此，文臣已經開始恢復生產。若非江南地界種植與北方有所區別，即將夏收，軍士還能幫忙補種，減小後勤消耗。」

  太史慈搖搖頭，打仗就是打錢，如何利益最大化不僅僅是齊公跟鄴城的諸多大人考慮的，身為一軍主帥，這也在他的考慮範圍。

  縱然海運降低了運輸成本，數萬作戰部隊需要的物資，仍舊是一個天文數字，足以壓垮任何一個小諸侯。

  「江南能夠一年兩熟，日後多多開發，必定能夠成為大漢糧倉。」提起這事，臧霸也是感慨萬千。北方只能播種一季，冬天播種，夏天收割；或是春天播種秋天收割。

  中間以前空著，現在會播種一些不值錢的蔬菜，或是經濟作物，補貼家用。

  而江南之地氣候比後世更加炎熱，足以播種一年兩季，遠勝北方。

  除此之外，江南還有桑田，能夠大量生產絲綢。

  這是可以作為貨幣，在絲綢之路上交易的寶貝。

  兩人談笑自若，因為孫策一事，關係到是走得近了許多。

  與此同時，山陰城內陰沉的可怕。

  明明艷陽高照，城中卻又不知凡幾的軍士死於亂戰。大隊大隊的孫策軍戒嚴，心中淒淒，卻又無可奈何。

  若非是白天能夠看見友軍，將校，騷亂沒有引發更大混亂，徹底摧毀山陰。

  即便如此，孫策心下仍舊有幾分怒意。

  「神醫這邊請，請看他病情如何。」

  他親自護送大夫入內，看著病榻上的周瑜，心中不是滋味，恨不得病榻上的人是自己，而非周瑜。明明自己才是罪魁禍首，引起大戰的人。

  來人名氣不彰，卻是華佗高徒。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周瑜的衣衫剝了下來，露出傷口，這才細細審視。

  「還有救。」

  大夫如實回答：「只需要將肩膀上的弩箭拔出，清洗傷口，應該就在無大礙。」

  「此話當真？」

  「老夫從鄴城而來，手中治下的病人何止千萬，你這廝若是懷疑老夫醫術，儘管讓其他醫生來治。」

  孫策連忙道歉，心中不在狐疑。對方前來，是自己求來的。此刻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將希望寄托在的這齊軍軍醫身上。

  「罷了，老夫奉命而來，做完手術之後便走，剩下的聽天由命。」

  他不客氣的開始檢查傷口，莫說其他醫生，便是孫策都被趕出門去。

  門外，孫策憂心忡忡，看著大步而來的部將，問道：「城中敵寇肅清的如何了？可找到了幕後主使？」

  「回稟主公，抓到一些人，似乎幕後之人是許貢家臣。」

  「荒唐，許貢全族死難，如何還有家臣？一定是江東士族藏匿其中，想要藉機報復。」孫策眼眸一橫，一眼就看出這裡面的問題。

  許貢算什麼東西，幾個賓客根本掀起風浪。他不相信這裡面的關鍵人物是一個早就死掉的人，許貢沒那麼大分量。

  「罷了，一切就按你說的，就是許貢門客所為，不要過多牽連，讓城中在亂起來。」

  孫策緊咬牙齒，嘴中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縱然如此，他也不免垂首。這一次傷的是周公瑾，下一次或許是自己，或許是其他人。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齊公兵馬屯住山陰之外，城內牛鬼蛇神都冒了出來。這滿城數萬百姓，天知道還有多少與自己有仇。

  如果當初將敵人全都殺光，現在也不至於面臨窘境。

  可惜一切都晚了。

  「好了。」

  門再度打開，門裡面的人邁步出來，迎面而來的酒味讓孫策有些不安。

  他顧不得問詢，大步入內，只見周瑜肩膀上已經由粗麻布重新包紮，再也看不見傷口。他英俊無比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紅潤。

  鼻翼顫動，那酒味分明就來自於周瑜肩膀。

  「公瑾？」

  孫策低語，萬萬沒想到周瑜卻是睜開眼睛。

  「主公見諒，微臣未能守好山陰，還要叫著齊軍軍醫施救。」

  周瑜面露羞愧，顯然早已醒來。身邊大夫與住手對話說的不是江南吳語，而是北地方言，話里話外都是大齊，將軍。

  這些稱謂讓周瑜輕而易舉的想到究竟發生了什麼。

  「並非如此。」

  孫策苦笑一聲，將今日所發生一切一一道來，當提到許貢之後，周瑜也是久久無語，一切都太過巧妙。

  巧妙到任何一個不了解內情的人都會相信的地步，可知道許貢勢力的人，不會相信此人有能力掀起叛亂。若是他能做到，也不至於兵敗如山倒。

  「主公是想要投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