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野心

  來自吳郡的戰報，雪花一樣的飛向壽春。莫說李雲義有心南下，早就做好了南下的諸多準備。無論是隨行規模，如何保障安全，都精心策划過。

  江東與其說是治民，不如說是如何治理世家大族。哪怕自己高舉人人平等大旗，假託聖人言，也難以讓百愚昧百姓明白這一道理。

  當務之急，還是先從世家豪族開始，一點點將他們在江東統治的根基剝離。

  王朝末期，邊塞擁兵自重者不可計數。大漢涼州幽州都有軍閥，江東面臨山越襲擊，軍事壓力遠遠不如北面。隨著表面上的和平被摧毀，世家豪族對於土地人口的需求，北面的流民不足，就只能從南方入手。

  前後不過百年，滋擾大漢的山越便在史書上面少有記載，倒不是這些山越人退讓，遠離大漢統治。而是沒有涼州廣袤天地的山越人根本不是江東世家的對手，打不過沒地方跑，適合種地的地方一旦被江東世家豪族占據，來年就只能屈服。

  

  要麼死，要麼給江東世家當狗。

  司馬懿無法預見未來，但卻對時下頗為了解。世家豪族自成一體，手段也頗為類似。

  似袁家楊家那樣的頂級世家，專注於在朝堂上跟皇權爭鋒，從中牟利。甭管是宦官當政，還是外戚專權，黨錮之禍，都沒有影響頂級大世家的地位。

  受到打擊的是一些有能力有抱負，卻沒有太多背景，足夠避免被宦官皇帝打擊的士人。這些人在朝堂上混的一般，到了天下大亂時，能力也頗為欠缺。

  韓馥張邈孔伷，王朗華歆再到劉表，本質上都是一丘之貉，空談一流，卻沒有主政一方的經驗，至多不過是守土之徒。

  這些人所做要麼無為而治（對地方沒有任何掌控力），要麼將一州一郡變成自家所有。上行下效，你劉表能做，我蔡瑁黃祖不能做？

  你孫策能夠收斂百姓，我江東世家不能對流民山越人下手？

  對外唯唯諾諾，對內重拳出擊，魚肉鄉里是世家豪族標配。

  於是乎，他洋洋灑灑千餘言，倒是讓李雲義刮目相看。

  他笑笑，讚許道：「孤本以為自己對江東頗為了解，不曾想仲達所言頗有見地。如何對待山越，如何處理世家，的確是重中之重。」

  「既然仲達對山越如此了解，乾脆交州，揚州山越，一併交給仲達負責，不知仲達意下如何？」

  「主公儘管放心，懿才疏學淺，不敢在主公面前妄言。然山越交州，微臣的確有些底氣，還請主公多給與微臣一些時間。」

  李雲義聞言一笑，大手一揮：「不就是時間，孤最不缺時間。時下山越時而叛亂，如何界定，處置，從寬從容，至關重要。孤要的不是一時寧靜，而是長治久安。」

  司馬懿低著腦袋，眼眸當中並無擔憂。想要讓揚州長治久安，無非恩威並施，只要將山越人當成大漢百姓，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旁的事情微臣不在乎，當下有一事還請主公給予臣下臨機應變的權利。」

  責任與權利相對等。只有責任沒有權利，誰也不願意淌渾水，髒了自己清白。

  對於司馬懿要權，李雲義絲毫不在乎。權利來自於自己，能給，也能收回。

  「隨機應變的權利，孤可以給你。但只能用在山越相關上面，且不能在交州使用。孤會隨後撥給你一百赤甲騎士，在揚州護衛你的周全。必要時刻，他們便是最好的刀。」

  李雲義限定範圍，權臣在眼下環境當中不可能出現，但未來一定會出現。沒人會對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不眼熱。

  許多權臣正是因為無法攀登最高位，才會區居第二，絞盡腦汁也要維護自己利益，荼毒百姓，或是打造出一個自己認為的朗朗乾坤，一個盛世。

  「微臣司馬懿領命。」

  司馬懿並無太多想法，身處齊公幕府，溫縣老家能夠給予的幫助越來越少。

  雍州荀攸，涼州賈詡，并州有趙雲王修，青州太史慈，揚州張飛滿寵，南洋于禁龐統。

  在李雲義身邊還有徐庶呂布。

  齊軍人才濟濟，帶來的壓力也是十倍百倍。

  想要出人頭地，讓司馬家仍舊是世家一員，就得緊緊抱住齊公大腿，證明自己的價值才行。

  「先去準備，南下吳郡的時候，你我一道。」

  李雲義擺擺手，看著司馬懿離開之後，不禁搖頭。果然還是年輕人，司馬懿的雄心勃勃，寫在臉上。他恨不得親口告訴自己，太想要更進一步。

  此番沒有具體官職，齊公主簿六百石的俸祿，在地方巡查，靠的不是河內司馬家的底蘊，而是齊公賜予的一絲權利。

  司馬懿能夠崛起，能力之外，更多的是運氣。若非曹爽站在了世家大族對立面上，司馬懿反殺成功，獲得大量兵權，根本不會有晉出現。

  現在只要掐死軍隊所有權，司馬懿一輩子就只能給自己打工。

  「主公如此看重司馬仲達，為何不將交州也交到他手中。」

  人高馬大的張庭無所事事，軍士巡邏不需要他插手。只要還在壽春城中一日，一切就會按部就班，按照指針走下去。

  親衛統領看似尊貴，卻不用上戰場，只需要無時無刻跟隨在齊公身邊，保護齊公安全，便算是完成任務。

  「交州不是孤手中。」

  李雲義翻翻白眼，交州距離大漢中樞很遠，距離揚州也有一定距離。上千里的崎嶇山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跨越過去的。

  「再說了，有功必賞，有過必罰。日後司馬仲達立下功勳，讓山越人下山為大漢子民，又如何封賞？再讓他去交州無異於貶官。索性將交州揚州一分為二，日後讓他噹噹交州刺史，也算是一樁美事。」

  張庭不明覺厲，懶得思索太多。他心知肚明，自家主子喜歡的不是聰明人，而是安分守己，能夠無條件完成他任命的下屬。

  「主公深謀遠慮，末將不及。」

  「揚州荊州交州，益州南部都有大量時而馴服，時而反叛的民族，他們與大漢百姓無異，當以招撫為主。孤無心殺戮，但在關鍵時刻，卻也要拔刀殺人。」

  李雲義無意識的呢喃，他費盡心思，要的可不僅僅是大漢威伏四方，還想讓大漢回到巔峰，讓困擾大漢許久的邊患，暫時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