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約定

  「無妨。」

  李雲義重申，表明自己態度：「破城不急於一時，楊先生還是先坐坐，好好商談一下如何破城。」

  都是千年的狐狸，說都不用說，李雲義就知道對方的來意目的。他也不端著，等楊阜艱難的坐下後，立馬開口：「送上酪漿，楊先生正好與孤一道填飽肚子，再謀劃涼州。」

  謀劃涼州？楊阜臉色微變，不是驚，而是喜。他心想，這偌大的涼州，也就齊公敢這樣說話，謀劃涼州，換成別人來說，徒增笑料。

  但這話讓齊公來說，卻無人覺得有問題。

  「敢問齊公，可想今夜入城？」

  楊阜目光炯炯，拋出自己的誘餌。冀縣很重要，一旦易手，整個涼州的局勢都會發生變化。韓遂連戰連敗，只能證明他無能，其他人照舊會反抗齊公。

  

  唯獨世家們對李雲義好感滿滿，他們飽受戰爭摧殘，一不小心就命喪黃泉。就沖朝不保夕，人人都在羨慕關東，對近在咫尺的土地，庇護的人口不上心。

  資本再多，人死了啥都沒了。與其鬧市懷金惹人窺視，不如安心在齊公麾下當一個順民，捨棄部分財富，安安心心活到一百歲。

  「想也不想。」李雲義笑笑，端起酪漿一飲而盡後，才再度開口：「冀縣堅固，若無內應，倉促之下孤不會下令攻城。這連日耗費的糧餉不可計數，多圍城一段時間也不無不可。」

  楊阜默然，他知道李雲義不徵發勞役，而是以工代賑。涼州所需要的糧食都是商賈或是官方運輸而來的，百姓參與其中只有好處沒有壞事，沒有大量民力損耗其中，讓遠道而來的齊軍比本土作戰的韓遂軍還要耐久。

  這事兒韓遂只能想想，誰都知道給錢效果更好，問題在於沒錢怎麼辦？

  「城中如楊先生人不知凡幾，他們是我大漢百姓，若不能做好準備，戰端一開，不知道多少人會死於非命。此戰孤的目的是收復涼州，而非將汝等的性命當做是籌碼，葬送在冀縣。」

  「齊公仁慈，小人願效犬馬之勞。」

  楊阜心悅臣服，李雲義一番話有理有據，一言一行都跟他行事風格一模一樣。在這位齊公眼中攻城略地反倒是其次，百姓才是最關鍵的。

  能夠跟隨這樣的主公做事，那就好了。

  他心動。

  「先生願意為大漢效力，先帝泉下有知，也能放下心來。」李雲義更是猛地起身，深深一躬，臉上驚喜交加：「如今大將軍幕府當中還缺一個主簿，不知楊先生願不願意擔任。」

  楊阜大吃一驚，大將軍幕府，這真的是自己能夠進入的？那可是齊公最高的決策機構，能夠進入的都是大佬當中的大佬，不是世家子，便是才學驚艷之人。

  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大將軍幕府當中的一員，位比軍師。

  「小人才幹稀疏，誠惶誠恐，怕誤了齊公大事。」

  「只要你甚愛百姓，便不會誤事。」

  「臣拜見主公。」

  楊阜心中一動，知道李雲義的潛意思是在規範自己的準則。如此一來，日後要做齊公李雲義的走狗，就得將愛民一事辦好才行。

  這樣想著，他垂首將在冀縣城中發生的種種一一道出，換來李雲義的態度轉變。

  「義山所言，孤大致了解，只是這城門真的能打開？」

  李雲義遲疑，打城門並非是容易的事情，馬玩韓天幾乎將手中所有的機動兵力都投入在城防上面，放一個出城，跟打開城門，奪了城牆，難度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

  稍有不慎，內應就會損失慘重。

  「尹奉雖是城門令，手中卻無太多兵卒，眼下想要他幫助開城門，不易。但只要齊公派兵前來，城中世家豪族拼湊出來的五千義士，未必不能殺出一條血路，將齊公大軍迎接入內。此戰或有損傷，卻是涼州長治久安的開端。」

  楊阜沉著氣回答，到了現在這一步，已經不只是齊公一個人的事情。城內城外無數百姓士卒，都在等待冀縣城破。只有冀縣被拿下，人人才會將心安放在肚子裡面。

  在那之前，每個人都惴惴不安，需要小心行事。

  世事就這樣詭異，當李雲義占據主動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要按照李雲義的計劃進行。早先主動地涼州士族們，現在被迫效忠齊公李雲義，期待李雲義將他們從水火當中拯救出來。

  李雲義微微頷首，楊阜說的話很有道理，內應準備好了，接下來最重要的是破城。

  儘管他對於內應是否能夠對抗韓遂軍一事上面仍有疑慮，卻還是點了點腦袋。城內暗潮湧動，韓天馬玩未必沒有對世家動刀的可能性。

  他極有分寸的道：「城外一切有孤，義山儘管放心。城中諸多事宜，還請義山多多上心。此戰目的是破冀縣，若是城中義士損失太大，或有亂軍滋擾百姓，都頗為不美。」

  「諾。」

  楊阜點頭，在這樣一個態勢下，約定好城中起火，便是信號。最多一兩日午夜，城中騷亂，便要齊軍從西門入城。

  送走楊阜之後，站在李雲義身邊的張庭瓮聲瓮氣的道：「此人來意詭異，真的能夠信賴？」

  李雲義收回目光，淡淡說道：「對你而言，當世人都值得警惕。對我而言，楊義山就是最好的棋子。他們這樣的人想要崛起，出將入相，就得抓住機會，抱緊孤的大腿。」

  「孝直，你與龐德負責此事，以最快的速度集結軍隊，做好破城準備。」

  李雲義轉身吩咐，賈詡不在此間，負責庶務的人變成法正。

  年紀輕輕，沒什麼野心的法正欣然領命。與他搭檔的人正是龐德，原本是馬騰的部將，現在被李雲義提拔為校尉，官職還在馬超上面。

  「主公，末將請戰。」

  法正應諾聲之後，馬超的聲音炸響，他主動出列，求戰心切。

  「那便算你一個。只是你入城之後不可隨意殺敵，要護衛百姓，安撫軍士。」

  李雲義瞅瞅，讓馬朝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他是想要入城廝殺，斬將奪旗的。被李雲義這樣一任命，立馬變成彈壓騷動的治安部隊。

  這裡面的差別，他太清楚。

  自己又被齊公坑了，還沒辦法反抗。

  只能痛並快樂，希望城牆上就有一條大魚給自己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