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馬日磾的選擇

  「齊公志向遠大，老朽嘆服。從此刻起，齊公但凡有用的上老朽的地方，儘管吩咐。」馬日磾嘆服，面對李雲義，他頭一次感覺到力不從心，只剩感慨萬千。

  年輕真好！

  不對，縱然自己年輕，也不做不成李雲義正在做的事情。這並非是年輕便能做到的事情，只有極個別的人才能逆風而起，在亂世當中獨占鰲頭。

  自己生在亂世，倉皇一生，也未必能夠比及荀公達。

  他幽幽長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知道自己出身不凡，能夠獲得今日偉業，有幾分是自己努力，有幾分是家族遺澤，天知道。

  自己尚且如此，族內野心勃勃的後輩們，若無齊公庇佑，日後註定泯然眾人。

  不對，他再度打斷自己的思緒，除了馬超，馬均也算是人才，能夠讓馬家走得更長遠。

  「齊公。」

  他再度開口，目光堅定：「老朽已經六十七歲，風燭殘年。族中家子品性才幹不足外道，難以有人出任一郡太守。金城重要，齊公想要馬家安撫涼州，一封書信，老朽立刻拖著殘軀前往金城。只是牧守一方，老朽實話說，族中並無人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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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朽只希望齊公日後多多提拔馬均，此子少年英才，雖沉迷匠造，卻並非壞事。才幹並非我儒家一門，他墨家也不是什么小門小派，今日式微，不過是士農工商，百姓追逐功名利祿，再無人能沉下心，發揚非攻兼愛。」

  「馬均？」

  李雲義啞然失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當然知道馬家衰落在這個時代已經逐漸衰落，馬均堪稱是東漢末年，扶風馬氏最後的餘暉。

  馬均之後，馬家徹底覆滅。倒是相隔不遠的京兆杜氏扶搖而上，在七宗五姓的時代雖然不是一流世家，族中誕生的大才卻有大小杜。一個杜甫，一個杜牧，便足矣讓京兆杜家名聲在數千年之後仍舊廣為人知。

  扶風馬氏，卻什麼都沒剩下。

  「對，正是馬均。」馬日磾重重點頭，家族當中年青一代確實不爭氣，與其讓他們出任太守，還不如靠自身能力一點一點往上爬。有齊公照拂，有即將進入齊公院牆，成為正妻的馬妍，馬家就不會倒。

  「那就姑且如此，翁叔公日後想要反悔，儘管重新推舉一人，作為大郡太守。」李雲義略作思索，灑脫一笑。區區一個太守，自己還真不放在眼中。

  甭管太守是誰，都得蕭規曹隨，按照大齊的律令做事，做得好了有獎賞，做不好有斥責。現在馬日磾不願意讓族人出仕，來日縱然不找自己，也會私下勾兌，推舉族人做官。

  他推辭，無非是人才分量不夠，有些浪費這樣好的機會。

  「老朽多謝齊公恩賜，日後但有所願，必定會登門拜訪。還請那時，齊公不要將老朽拒之門外才是。」

  「必然不會。」

  眾人心思各異，唯獨一件事情沒有議論紛紛。熹平年間校對過石經的馬日磾再度出山，前往洛陽校對經典。

  「家主。」

  這個時候，一個年過五旬的老者邁步而來，輕輕拱手：「飯菜已經準備妥當。」

  「不急一時。」馬日磾說得正起勁兒，大手一揮拒絕的時候，李雲義笑笑道：「既然已經準備好，晚輩今日蹭上一頓便飯，不知可否？」

  馬家是大戶人家，繁雜的禮儀即便簡化，也讓李雲義瞠目。他是後世來人，對於禮節只知道握手一種。

  繁雜的周禮，他是聽說都沒聽說過，更別說親眼目睹。

  東漢末年，能夠行如此繁雜禮儀的人也寥寥無幾，汝南袁紹是絕對不會這樣搞的，倒不是他不會不懂，而是不願意。

  至於已經殯天的皇帝，他懂不懂周禮李雲義不知道。但以劉協的種種掣肘，他有心也玩不起禮儀。

  禮儀最耗金錢時間，是用錢砸出來的。

  「敢問翁叔公，陛下葬禮，晚輩日後大婚，是否也這般複雜？」他很認真，倒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陛下死後少受一點折磨。畢竟人死為大，不要影響後來者。

  「回稟齊公，禮儀一事不可從簡......」馬家老三插言，話說到一半，就被馬日磾毫不客氣的打斷。

  「齊公，亂世當一切從簡，可天子儀態，齊公儀態不可太過削減。」

  馬日磾心中搖頭，別人不懂，他是懂的。李雲義這樣一言看似問的是天子，其實問的是自己。誰讓李雲義豪族出身，根本不懂周禮。現在要他照貓畫虎，這位年輕氣盛的齊公未必能夠聽進自己的話。

  與其在繁文縟節上面糾纏，不如一切從簡。

  亂世是好藉口，李雲義又一向不喜歡奢華，喜歡節儉。

  「翁叔公做事晚輩放心。」李雲義笑笑，也沒想一步簡化到底，甭說現在，就算是後世婚娶大事，都要將新人折磨到底才行。

  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多惡趣味，非要用在新人身上。

  一陣介紹之後，李雲義緩緩落座，總算認識在場的長輩們。馬妍年紀跟自己相仿，在此處是馬家最年輕的一代人，李雲義自然也是小輩。

  哪怕他是齊公，也是小輩。

  嘴上沒人這樣說，心裏面人人都這樣想，讓自己更像趙家人。

  午餐很豐盛，豐盛到了災年的巔峰。常見的羊肉很少，馬肉根本上不了台面，真正的美味是新鮮的鹿肉。

  雖說李雲義並不知道鹿肉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可面對馬家人熱情的招待，還是大塊吲哚，吃的的很開心。

  一直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才到正題，什麼時候結婚。

  無論是那一個國那一個時代都在關心這件事情，這幾乎是他們對於年輕人唯一能夠關心的事情。年長的人不懂年輕人的工作愛好，但在結婚上面，卻能用一副過來人的姿態教訓年輕人要如何如何。

  不等李雲義回答，荀攸自然而然的開口，他淡淡一笑，解釋道：「齊公去歲便在安排此事，只是逢雍州戰亂，陛下之事，才耽擱至今。今日攸與齊公前來，所為的便是此事。」

  「齊公正妻仍舊是馬家女。」

  此言一出，無數人振奮。同樣，荀攸下一句話，也讓許多人的小心思破滅。

  「只能是翁叔公三子之女能為齊公正妻，齊公一諾千金，過去答應的事情，就一定要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