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白馬篇

  曹植的話，曹操何嘗又不明白。

  甚至都不止於明白了。

  至今為止，曹操和陸鳴已經明爭暗鬥豈止數十此，早就已經深深地明白陸鳴的能力之大。

  毫不誇張地說，陸鳴對於人心起落之把控，戰局眼光之精準，甚至於專業涉及之繁多，都是曹操平生僅見，乃至聞所未聞的。

  這種人才，卻到了劉備的手裡。

  這讓曹操無數次夢中驚醒，在夜裡對月長嘆。

  先是徐庶，又是諸葛亮，甚至還有一個陸鳴，居然都跑到了自己不怎麼看的上的劉備那裡。

  這讓曹操不僅真的開始反問自己。

  難道自己的德行真的不如劉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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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不能接受，也不願接受。

  而另一邊的曹植，也通過曹操的表情稍微猜到了些什麼，於是勸說道：「父親，陸鳴如此天縱之才，乃上天之機遇也，可遇不可求，只可由上天裁處，又豈是人力阻之？」

  「你的意思是，孤不得天意？」

  曹操聽到曹植的話，眉目一橫，瞪著眼看向曹植，怒斥道。

  「兒臣並非此意。」曹植見曹操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慌忙解釋道：「古《詩經》有云：『玄王桓撥，受小國是達，受大國是達。率履不越，遂視既發。相土烈烈。海外有截』。」

  「父王秉承上天之意，唯以德行感召蒼生。兒臣會見陸鳴，也是希望能夠與其交好關係，以共御外邦。此番忠心，希望父王明察！」

  「如若是二哥在父王面前說兒臣的壞話，兒臣無言以對，唯有以死明志也！」

  曹植說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甚為感人。說到最後，甚至咬著後槽牙說出了死字。

  曹操見狀，也被說的惻隱之心大動，最後，卻是長舒了一口氣，向前扶起了拜倒在地的曹植。

  「子建無需如此傷悲，父王也別無他意，只是發發牢騷而已，莫往心裡去。」

  一向強硬的曹操，此刻語氣居然罕見地有了一絲柔軟。

  曹丕與曹植之間的明爭暗鬥，曹操豈會不知道？只是一直以來，他都是隱居於幕後，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互相爭鬥而已。

  其實在早先的時候，曹植一直都是曹操最喜歡的孩子，曹操反而看曹丕不順眼，只是後來在曹丕的運作之下，曹植無奈與陸鳴越走越近，曹操這才開始漸漸地厭惡起曹植來。

  而現在，因為共御外敵的原因，魏國和蜀漢的關係雖然還是敵對，但是已經不是那麼水火不容了。

  更何況，曹操近期也有意拉攏陸鳴，交好與陸鳴的關係，那麼對於此刻的曹操來說，只要曹植證明了自己的忠心，那麼他先前的舉動也就不是那麼刺眼了。不然可以原諒，甚至還可以成為他的一份功勞。

  「子建之心，孤自然明白。之前我只說了你《白馬篇》的兩句，其實後面的兩句，我更為喜愛。」

  曹操拉起曹植後，順勢挽起他的手來，一邊走一邊吟頌道：「名編壯士籍，不得中謀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曹操先前和現在所吟誦的詩句，都是曹植早年所做的名篇《白馬篇》，講述戰兒離家投戎的事。如今曹操以這兩句詩來安慰曹植，其中深意可想而知。

  「謝君父理解。」

  曹植鬆了一口氣。

  「當下你欲如何？」

  「帶兵前往安息，招募兵卒，為我漢人出一份力，若能平定了安息，兒臣也能給父王交代。」

  曹植也沒有隱瞞，將自己將要招募兵勇攻打安息的事情如實呈報給了曹操。

  反正就算自己現在瞞著不說，將來曹操也會知道。刻意隱瞞，並沒有什麼意義。

  只是，至於關鍵的陸鳴對自己的其他交代，曹植卻是隻字未言。

  「你未經過幾次戰場，如何能領兵作戰？更何況長途跋涉攻襲安息？難矣，更不談拿下。」

  曹操對於幾乎沒上過戰場的曹植卻是不怎麼看好。

  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人，又是新招募的士卒，去長途跋涉攻打異域大邦，怎麼看也不是有勝算的樣子。

  更何況，安息帝國曹操也是知道的，知道那個國家的版圖，絲毫不比中原要小，也是一個極其龐大的國家。

  即使是曹操自己前去攻打，勝算尚在五五之間，更何況曹植？

  除非安息帝國的人都傻了，伸著脖子讓曹植挨個砍。

  對於曹操的疑慮，曹植也早就想好了對策。

  「君父還請放心，兒臣之前拜會陸鳴，已經說動了陸大人出手，會照拂兒臣一二，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

  曹操沉默了。

  如果說著世間任何已經板上釘釘確定的事都存在變數的話，那麼在曹操眼力，陸鳴就是那個最大的變數。

  「既然陸北玄願意出手，那麼你便去吧。」

  曹操說著，又加了一句：「這樣，你前去安息之前，可以去找曹真，讓他撥與你一千兵馬，你一併帶去吧。」

  讓曹植沒有想到的是，曹操不但承認了自己的請求，居然還撥給了自己一部分兵馬。

  雖然只有一千，而且曹真的部隊也不算是曹魏的精銳部隊，但是對於曹植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要知道，現在曹操正在準備全力攻打貴霜，正是緊缺人手的時候，現在能夠抽調出來一千人馬給自己，已經是非常恩賜了。

  「兒臣，謝父王！」

  曹植拜謝之後，便欣喜地退出了大殿。

  在曹植走後，曹操又將曹真叫了過來。

  「魏王，你找我。」

  曹真見到曹操，恭恭敬敬地說道。

  雖然在自己的親生父親死後，曹真被曹操收為了養子，但是曹真卻很少直接叫曹操父親，多是以「魏王」來表示自己的尊敬之意。

  曹操點點頭，看著曹真，心中本來如亂麻的情緒才稍有緩和：「不日後，子建將攻打安息，會從你那裡抽調一千兵馬。」

  「什麼！」曹真大吃一驚：「三哥要打安息？這不是....這....」

  「不必問這麼多。」曹操打斷了曹真的驚駭，道：「我只要你在曹植向你借兵的時候，答應就是。我不要他們有多能打仗，只需要他們，能夠時時刻刻地跟在曹植的身後，幫我好好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