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心煩意亂

  如今家大業大，李乾再也不是那個挽起袖子就直接找人拼命的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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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李乾模樣，李封氣急，說話也急促了一些：「兄長難道不知東郡喬瑁？此公率軍中強兵三千餘駐屯成皋觀雒陽形勢，雒陽有變，聞大將軍死訊，此公率部狼狽返郡。

  兗州以東郡強盛，東郡兵尚且如此，誰又能制衡征夷軍？」

  邊上李整、李典沉默不語，他們只是來學習、旁聽的。

  李封飲水，稍稍緩和語氣說：「陳王擁兵十萬，先帝尚不與計較；今征夷軍吏士強銳不下兩萬餘，必征泰山健兒，頃刻間可得萬人勁旅；

  再募濟北、東平、山陽之兵，又不下萬人。合四五萬之眾，操使雒陽堅銳器械，我宗族如何能擋其雷霆一擊？」

  先帝手段狠辣，桓帝的弟弟渤海王說殺就殺。

  黃巾之亂時，諸侯王破家者比比皆是；陳王善射，在郡界路口擺放強弩，陳國人有心作亂的，見了路口的強弩，也就息了作亂的心思。

  各地逃難百姓湧入陳國，朝廷委派的官吏逃亡，這位陳王揀選壯丁編訓為軍，擁兵近十萬，天下側目。

  真正擁兵十萬後，朝廷反而默許了陳王的存在。

  李封以陳王為例欲說服李乾，道理很簡單，打完黃巾戰爭，朝廷打不動了。

  李乾聽著心煩意亂，抬手一揮：「我聞蒙征夷出身微寒，恐難服眾。州郡大家豪橫，早晚必有禍端。」

  「兄長，天下將亂，英雄不問出處！蒙征夷出身微寒，我家又如何？」

  李封放軟語氣，眼巴巴看著李乾：「雒陽大亂，蒙征夷以下克上，今擁強軍健兒，怎會受制於豪右？我家實屬豪右，若不輸誠，旁人犯紀，我家必受牽連啊。」

  見李乾躊躇模樣，李封轉而又說：「蒙征夷搬雒都經義學識於泰山，圖謀可謂長遠。兄長，我家所缺，就在此處呀！」

  李乾更是心煩意亂，起身來回踱步，不肯輕易低頭。

  他如果低頭，依附自家的七千餘戶僕僮、賓客可能會散去大半，轉投征夷軍。

  李封等人沒有這麼多的顧慮，誰來就跟誰合作，誰強就跟誰合作，總不可能有人拿李家開刀立威。

  宗帥、豪強的矛盾點就在這裡，豪強根基不穩，來得快，散的也快。

  宗帥就無這方面的顧慮，大不了重新投票選一個新的宗帥，沒必要對抗當局。

  李乾反覆思索，還是不甘心，即不甘心多年努力的基業化為泡影，也不願投身別人麾下去做奔波的棋子。

  安逸、豪橫慣了，真的不想去奉承別人，受別人的約束、鞭策。

  收斂情緒，問：「這位諸葛相國，在蒙征夷那裡輕重如何？」

  李封認真回答：「極受重用，諸葛相國與蒙征夷系鄉黨也，兩家相距不足百里。弟聞諸葛相國堂兄原是泰山郡丞，因張舉之亂罷官閒居。

  蒙征夷已遣人征其為幕府長史，諸葛兄弟一內一外各掌重權，必蒙征夷親近肱骨也。」

  「嘶……」

  李乾袖中拳頭緊握，又問：「其秉性如何？」

  「今日初見時，諸葛太初待人溫和，行事也有理有據，非好高騖遠之輩，乃識實事之人。」

  李封語氣斟酌，觀察李乾的神態變化，只覺得自己好累。

  郭奕、諸葛玄已經考慮過李家的特殊之處，開出了優渥的特殊條件……可李封不準備說。

  任何的特殊待遇，都會讓李家特殊化，會顯得有些出眾、離群。

  若有變故，首當其衝的就是這種享受特殊待遇的人！

  終究是利益訴求不同，李乾也收拾自己情緒，為難模樣用請求口吻：「我家在乘氏，在巨野澤之南。

  今後必不敢冒犯諸葛相國，若諸葛相國有所差遣，我也願出兵助陣。我也知征夷軍初來，籌糧不便，每日願送河魚至東平。」

  李封聽著，臉色很是難看。

  沉默片刻，說：「朝廷有任子之制，兄長如何能取信諸葛相國？」

  任子制度，是朝廷的蔭子制度，舉兩千石官員的子弟為郎官，即是仕途，也是人質。

  李乾就一個兒子，也只有一個侄兒；哪怕是侄兒，他也不想送出去。

  他默然不語，轉而憤憤不甘：「州治在山陽，我遷到濟陰。今彼在東平，也欲圖我。巨野澤之大，竟無我落腳之地耶！」

  李整、李典互看一眼，這一大一小堂兄弟之間想法也不同。

  見狀，李封也起身，長拜：「事已至此，兄長當慎思。明日弟往壽張，成與不成皆在兄長。」

  「唉，且容我再想想，明日一早給你準話。」

  李乾相送，送李封走出中門，才領著子、侄回來，又有堂弟李進從屏風後走出，李乾板著臉問：「今人強我弱，不可力敵，當如何是好？」

  李整年十四，心裡已有選擇，站在邊上不言語，免得說錯話遭受喝斥。

  李典只有九歲，自幼喪父，使李典性格沉靜，也靜靜坐在李整邊上。

  李進則組織語言回答：「大將軍、車騎將軍部曲乃天下精銳之士，泰山又出精兵。今蒙征夷有敢戰之士萬人，此世之虎狼也。今彼回泰山，如虎入山林，未可輕圖。」

  「此外青州黃巾勢大，刺史焦和無能平叛，賊勢日強。我聞泰山應劭系車騎故吏也，過往商旅、官吏皆為車騎喊冤。

  弟以為蒙征夷必有為車騎復仇之意，今後必有戰事。戰事所在，應在巨野澤周邊。」

  想進攻泰山，適合大軍開拔、移動的路線就兩條半，一條是北邊巨野澤一帶，從這裡殺入泰山郡的巨平；一條是從琅琊國方向；半條是從魯國向泰山進軍。

  青州方面不能指望，黃巾之亂時，黃琬擔任青州刺史，勵精圖治有效緩解了官民衝突，加上唐周告密，所以青州黃巾軍沒能按期舉事；許多太平道信眾依舊潛藏民間。

  當年黃琬給青州打好了根基，可焦和接手以來，根本就不會打仗。

  青州方面連轄區內的黃巾軍都無法平定，更不可能外出配合朝廷圍剿征夷軍。

  如果朝廷執意剿滅征夷軍，那麼雙方必定圍繞巨野澤爆發激烈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