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兩敗俱傷

  「唉！罷了！」衛澤盈長嘆一聲，將馬車套子套在馱馬身上，與郭奕眼神確認一切準備妥當，抽出他隨身的佩刀，用刀尖扎了一下馬屁股，馬兒瞬間驚叫一聲向前跑去。

  阿祺在車裡沒瞧見這一幕，郭奕與周不疑卻是大吃一驚。

  他二人都知道衛澤盈無論是在虎豹營管馬還是在鄴城外的莊園裡為郭奕做馬夫，平日裡是最喜與馬相處，呵護周到，因此這馱馬雖不是明種卻也善於長途跋涉。

  如今這飲鴆止渴一般的殘馬催鞭之法，著實看得出他已無可奈何。

  隨著車輪轉動，馱馬艱難地跑動著，儘管衛澤盈揮鞭趕馬，但無奈馱馬實在是太過勞累，大家心裡都知道，此刻能拉車跑起來已經算不錯的了。

  郭奕在車後推行，周不疑騎在小赤兔馬身上，也伸出手頂住另一側車身，勉勉強強馬車跑得快了一些。

  衛澤盈在樹林小路里穿梭，頗有些慌不擇路的樣子，其實他是憑著感覺在穿過樹林，儘量隱蔽一行人的動向。

  可馱馬卻吃了苦頭，坑窪的路面常有亂石與爛泥，深一腳淺一腳顛簸不平，極大地消耗著他不就不多的體力。

  「在那！」郭奕遠遠聽見追兵們發現了四人剛才歇息的地方，回頭一看，果然是星星點點的火把亮起。

  他心裡焦急，即便衛澤盈在樹林中夜行，但車輪印、腳印與馬蹄印卻仿佛路標一般給後來者指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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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老前輩如何了，難道他最後敗在項昭和鐵杖客的手上了？」郭奕心裡暗暗愧疚。

  「要是…」郭奕看了看小赤兔馬，「若是小馬兒肯拉車就好了，唉！」他長嘆一聲。

  「衛兄弟，周公子，我還是得回去阻攔他們一陣，你們只管往著前方前進，我去去就來！」郭奕輕嘯道。

  不等兩人回話，他便欲回身去往追兵處，然而衛澤盈卻叫住了他。

  「公子！我聽著後面的腳步聲不對，像是有兩股人馬。」

  「嗯？」郭奕一驚，隨即屏息靜聽，似乎確實如衛澤盈所說，但又不敢確定，「你是如何察覺的？」

  「我自幼在草原與馬匹相伴，對於馬蹄踏路之聲自是特別敏感，後方的馬蹄聲與先前在洛水前追趕我們的那伙人略有不同。而且那伙人打扮隱秘，也並不舉火點燈。」衛澤盈一邊駕馬一邊說道。

  「好像有點道理。」郭奕心想。

  「我似是聽見之前的那伙人，正從我們斜後方追來，人數缺較正後方那群舉火把的要少。」衛澤盈道。

  「這…」周不疑不禁出聲，「若是兩波人夾擊我們，這該如何是好。不如我去引開他們吧！」

  郭奕正躊躇，手上鬆了力，隨之「嗚！」的一聲長嘶，馱馬的速度立刻慢了下來，似是再也跑不起來的樣子。

  衛澤盈很是焦急，雖然心疼，但也只有舉起刀鞘拍打馬屁股，可無論他怎麼喊叫鞭策，馱馬始終只能慢步輕跑，再也提不起速。

  沒過多久，不僅郭奕聽到了另一伙人的追趕聲，連周不疑也聽到了。

  突然，小赤兔馬腳下用力，周不疑猝不及防差點摔下馬來。

  小馬兒跑到了馱馬邊上，鼻息呼哧了幾聲，用頭頂了頂馱馬的脖子，馱馬也用鼻息呼哧了一下，似是在回應，卻是有氣無力。

  小赤兔馬頭向衛澤盈甩了甩，衛澤盈一愣，沒想到它再次甩了甩頭。

  郭奕以為小馬兒鬧脾氣，剛想上來將它拉開，沒想到衛澤盈大喜道：「如此靈獸當真是世間罕有的神駒！」

  他放停馬車，讓周不疑下馬，郭奕和周不疑正焦急後方追兵越來越近，不禁疑問衛澤盈為何要停下。

  只見衛澤盈將車套套在了小赤兔馬的脖子上，再讓周不疑上車。

  兩人由驚轉喜，尤其是郭奕，不禁為之一振。

  衛澤盈一拍小馬兒的屁股，它立刻撒開四蹄飛奔，像是受到了同伴的鼓舞，原本垂頭喪氣的馱馬也賣力跑了起來。

  「公子，你說它究竟是因為這匹老馬而感懷，還是知道我們身處險境，所以甘願做它不喜歡的事？」衛澤盈像是有些喜極而泣地問郭奕。

  郭奕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因為無論哪種情形，對他們而言都是極為珍貴的轉機。

  雙馬並駕齊驅，又有郭奕車後助力推行，竟讓後方的兩股追兵都沒能繼續拉近距離。

  如此跑出七八里地，已是跑出了樹林，漸漸能看到一些開墾過的農田與莊稼。

  「公子！前面山窪里有幾戶人家！」衛澤盈喜道。

  「去瞧瞧！」郭奕回道，心想若是能夠早一步入內，或許能夠避過後面的追兵，即便避不了，也能讓阿祺他們安頓其內，自己出去與追兵廝殺一番，大不了兩敗俱傷。

  正興奮著，只聽前方一聲「阿彌陀佛！」，郭奕往前一看，路中間竟站著一人一動不動。

  四人正納悶時，那人又開口：「幾位檀越面露兇相、暗藏殺心，請速速歸去，勿要擾了一方清靜。」

  「哪來的瘋子？五更天在這裡神神叨叨，我去趕走他！」郭奕說罷，快步向前，想要讓那人從路中讓開，好讓馬車通過。

  他提氣躍步，沒幾下便來到了那人的身前附近，遠遠看見竟是一個沙彌站在那。

  「大師傅何故深夜攔路？」郭奕拱手問道，先禮後兵。

  「檀越殺心太重，又帶著刀兵人馬前來，小僧勸檀越放下屠刀，回頭是岸。」那沙彌回道。

  「我等趕路，也是迫不得已，事出緊急還請大師傅通融方便！」郭奕見這沙彌莫名其妙，不禁有些惱怒，但嘴上還是客氣地說。

  「你這沙彌好不講理，你若是再不讓開，我只能動粗了！」郭奕走上前，想要推開那沙彌。

  沙彌微微低著頭，雙手合十喃喃自語道，「阿彌陀佛。」

  此時衛澤盈已將馬車停在了郭奕身後，車上三人也是詫異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只見郭奕剛上前兩步，還沒到沙彌的五丈之內，沙彌合十的雙手分開，左手仍筆在胸前，右掌向前緩緩一推，一股巨力立時向郭奕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