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無濟於事

  看見郭奕平安回來，阿祺會心一笑，可臉色慘白卻是坐不直身體。

  「你別動，我來看看！」郭奕輕輕扶起她，車內本就昏暗，只朦朦朧朧看見一根弩箭所在之處周圍的衣衫都已被血浸透。

  「箭上沒有毒…只是傷口深了些…你替我敷些藥吧。」阿祺似乎是說話稍微大聲一點便會扯動傷口疼痛不堪一般，說話氣若遊絲。

  她從身旁的包袱里拿出一個陶瓶，郭奕一看不禁大驚：「這…這不是…」

  郭奕怎麼會認不出這瓶子，這分明就是華佗夫人在二人臨走前交給他們的麻沸散！

  「你弄一些塗抹一下，不礙事的，等躲過敵手，找個乾淨的地方再治傷也不遲。」阿祺輕輕握住郭奕的手，微微一笑，安慰道。

  「好。」郭奕趕緊小心翼翼地解開阿祺後背上破損的衣衫，將麻沸散倒在瘡口周圍，輕輕擦撫了一圈，儘量不去碰到深入肌膚的箭杆。

  即便如此，路上常有顛簸，每一次車身晃動，都會讓箭杆隨之搖晃，阿祺也會皺起眉頭——雖然她忍住不叫，但郭奕看得明白這是鑽心的疼痛。

  敷上藥，郭奕又點了阿祺背部幾個穴位，幫她止住鮮血繼續滲出。

  就這樣忙活了好一會，衛澤盈忍不住發話：「公子，後面敵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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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計一時半會追不上，但我們得找個地方儘快躲起來，不然對方遲早會殺上來。」郭奕回道。

  「公子，這匹馱馬許久沒有歇息進料，怕是再跑下去就會活活累死，到那時我們更難躲避。」衛澤盈為難地說。

  郭奕雙眉一皺，心想不好，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不妨你帶著阿祺騎馬姑娘先走，我…」衛澤盈想說他與周不疑留下來找個地方躲藏一會，但立即被郭奕打斷：「不行！你們這是送死！我絕不能讓你們留在這裡！」

  「可我看阿祺小娘傷得不輕，若是耽擱下去…」衛澤盈的話又被打斷。

  「我…不礙事，敷了藥好了很多，不用擔心我。」阿祺勉力大聲說道。

  「附近可有岔路？可有村落？」郭奕問道。

  「公子，這裡再往前六十里不到，便能到洛陽附近。

  洛陽自董卓離開、方圓百里盡數被焚之後，至今仍沒恢復過來，我聽說以前這裡周圍都是大大小小的村落。

  可眼下只有這麼一條大路，小路通向何方、是否有歇腳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萬一深入荒野，我只怕耽擱了阿祺小娘的傷勢。」

  衛澤盈說著說著，嗓子卻也發啞。

  郭奕意識到，此時此刻已是人困馬乏，若是再這樣下去，馱馬越跑越慢，四人中唯一能抵擋敵手的自己也是耗費了大半內力，是逃也逃不掉，敵也敵不過。

  為今之計只有求變，賭上一把了！

  「衛兄弟，這匹馬還能走多遠？」郭奕問衛澤盈。

  「我瞧這樣子，最多也就再跑五里了，若是如此，讓它歇上一宿，明兒再拉著車跑個五六十里不成問題。」衛澤盈回道。

  郭奕輕輕拍了一下阿祺，讓她不用著急，自己則跳下馬車大步奔跑，給馱馬減輕些負擔。

  他對衛澤盈說道：「那就往前找條小路，只要是往洛陽的方向就行，無論是平坦的荒地還是破屋子，找個地方湊合一晚，我想那些追兵應該是不會想到我們就地躲了起來。」

  「好！是禍躲不過，就依公子的！」衛澤盈見郭奕拿定了主意，心下也是振奮。

  「周公子，你可覺得如何？」郭奕回頭又問周不疑。

  沒想到周不疑卻是一副沮喪之狀：「我這些所學的詩賦典籍，於此刻卻全然派不上半些用場，是我拖累了你們，你就算要把留在此地，我也絕無怨言。」

  郭奕沒想到向來自負的周不疑竟會如此低落，當即回道：「江湖之大，過了今晚，明日豈不離南陽又近了一步？」

  走出沒多久，衛澤盈調轉馬頭，朝一條不知是小路還是荒廢的田壟處駛去。越走卻是樹林越發茂密，又哪有半分人煙的樣子。

  郭奕心想如此再跑下去，明日真的就無馬可用了，便讓衛澤盈停下來。

  衛澤盈不敢立刻停下，怕馱馬一下子驟停會暴斃，只得緩緩地放慢速度，從跑到走，再到踱步，直至最後停下。

  那匹馱馬四肢一軟，當即伏在地上歇息，似乎是連馬脖子都抬不起了，仰起又放下，再仰起又放下，直至最後全然伏在地上，喘氣休息。

  正月剛過，二月初的黃河南岸雖然仍是寒冷，但青草卻已冒頭，嫩葉也逐漸長出。

  衛澤盈一瘸一拐地割了些草、摘了些葉放在馱馬身前供它實用，自己也是靠在一塊石頭旁，揉起自己的腰和受傷的腿。

  小赤兔馬雖然不似馱馬那般一動不動，但也是低頭啃草，完全沒有往日的活潑狀。

  郭奕讓阿祺仍舊待在車上，卻是讓她趴下，一面替她按壓傷口止住血，一面運功為她輸入內力護住心脈。

  猛地將箭頭拔了出來，趕緊附上漆葉青黏散和麻沸散，替她紮好傷口，合眼休息。

  四人仿佛連說話的力氣也沒了，只各自閉目，盼望著眼睛再一睜，便是風和日麗的晴天，能夠躲過敵手的追蹤，篤定地南下了。

  誰知才歇了不到一個半時辰，郭奕便聽見極遠處馬蹄奔踏的聲音，來勢洶洶且數量不少。在躲和逃之間猶豫了片刻之後。

  郭奕極不情願地拍醒三人，三人看他的表情與動作便知強敵竟已追了上來。

  衛澤盈從熟睡中醒來，抬頭一看天，見明月仍在半空，至少還有兩個時辰才能天亮，他內心長嘆一聲。

  又緊了緊包紮腿上傷口的碎布條，起身走過去一把拉起馱馬，誰知那馬兒竟不肯起身。

  郭奕此時已將阿祺背至馬車上，周不疑在一旁搭手幫忙，臉上滿是不安的神色。

  衛澤盈連拍帶打才將馱馬拉起來，馬兒連聲低吼，顯然是鬧了脾氣，衛澤盈抓起幾把青草放在他的嘴裡安撫也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