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1

  郁瑤醒來後，家裡不斷有人來探望。

  這個小區雖然比以前她和媽媽住的那個小區好一些，卻也還是老式的小區，鄰里都比較熟悉。

  以前郁瑤媽媽周瑩心高氣傲不太跟鄰居往來，郁瑤出事後，鄰居卻都很熱情主動幫忙……也都比較關心。

  

  郁瑤昏迷了近三個月，三個月，周瑩已經和鄰居們相處的十分融洽……她也才明白，這些社會底層普普通通的人，身上才有著真正的人情味兒。

  幾天後，家裡才不再來人……空置的小臥室里，各種滋補營養品擺了一地，看的周瑩哭笑不得。

  「明天把這些東西整理下給小區那些老人家送一些去，吃不完放著也是浪費。」

  周瑩一邊收拾一邊絮叨。

  郁瑤要幫忙，被她攔住：「你坐旁邊歇著去。」

  郁瑤笑了笑：「我沒事，媽，醫生不是說適度的運動有助於早日恢復嘛……」

  周瑩下意識就想拒絕，可不知想到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然後說：「好，那咱倆一起收拾。」

  要是以前，她肯定不會讓步……

  這次差點失去女兒給她帶來很大的影響和改變，她也意識到自己以前愛女兒的方式有問題。

  萬幸她還有改正和彌補的機會……

  郁瑤把幾個盒子放進柜子里，然後說：「媽，還有一個星期就高考了，我明天回學校一趟吧。」

  周瑩猛地一頓，下意識就想阻止，可轉身對上郁瑤柔和又堅定的視線，她頓了頓，猶豫著說：「瑤瑤，要不我們明年再考？」

  郁瑤笑著搖頭：「媽，還有一個星期，我還有重溫的時間……就當試一試吧。」

  周瑩有些擔心：「可是你的身體……」

  郁瑤笑了：「我身體已經好了呀，皮肉傷三個月都已經恢復了，考試又不需要什麼劇烈運動，您要是不放心，明天可以跟我一起去。」

  周瑩猶豫片刻，然後點頭：「那行，咱們去見一下老師，然後在家裡複習……行不行？」

  郁瑤第一次在自己母親口中聽到「行不行」這種商量的口氣，她微怔，然後就笑了：「行啊。」

  周瑩忽然又有些想掉眼淚。

  這麼乖的孩子……這孩子怎麼就這麼乖，以前她都做了些什麼啊……

  當天晚上，母女兩人窩在沙發上看了一檔綜藝，笑的前俯後仰。

  周瑩這才隱約明白了些什麼……

  以前，她們根本不會有坐下看電視的時間，郁瑤每天的日程都排的滿滿當當，唯一的休息時間也是到樓下散步，因為那樣有助於大腦放鬆。

  讓大腦放鬆，還是為了給學習做準備。

  她們錯失了多少彼此陪伴的歡樂啊……

  晚上，郁瑤躺在床上，忽然發現自己枕邊有一個可愛的毛絨小兔子玩偶……

  她不記得以前自己有這個玩偶，可莫名的又覺得很熟悉。

  下意識伸手拿過來翻來覆去的看……做工很好的樣子，可還是記不清什麼時候買的了。

  第二天早上，母女兩人吃完飯後一起出門……

  剛要坐電梯，旁邊一個屋子裡又走出一個人。

  穿著長褲襯衣，外套搭在臂彎，身形頎長，俊朗白皙，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

  「周阿姨……」

  周瑩笑了：「是阿湛啊，要去醫院上班嗎？」

  「是啊阿姨，前兩天就聽說瑤瑤醒了，一直沒找到時間去探望……」

  說著，年輕男子的視線落到郁瑤身上，對她笑了笑：「瑤瑤你好，我是宿湛，以前我們是鄰居……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郁瑤有些愕然。

  記憶中出現了以前老小區那個獨居的少年，那時，他還幫了自己許多忙……郁瑤頓時笑了：「我記得你，阿湛哥哥。」

  說完，她莫名往宿湛腿上看了下，然後又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關注對方的腿。

  宿湛微笑著問：「周阿姨，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電梯到了，三人先後進去，周瑩說：「去一趟瑤瑤學校。」

  「這樣啊……瑤瑤是在市一中吧，我去醫院也走那邊，不如順路送你們過去？」

  要是以前，周瑩是不肯欠人情的，肯定也不願意坐別人順車，可現在她沒有絲毫抗拒，笑吟吟道謝：「那就麻煩你了。」

  「不會。」

  走到車邊，宿湛先把后座車門打開，等母女兩人上了車，他才繞到駕駛座上車。

  路上，他有一搭沒一搭跟周瑩和郁瑤說話，分寸拿捏的很好，既不會冷場，也不會顯得過分熱情。

  到了學校，郁瑤和媽媽下車，周瑩跟宿湛道謝後郁瑤也乖乖擺手：「謝謝阿湛哥哥，再見。」

  宿湛對她笑了笑：「再見。」

  對上宿湛的眼神，郁瑤莫名覺得面頰有些發燙……

  見了班主任後，班主任也支持郁瑤今年照常參加高考。

  畢竟已經準備了那麼久，況且郁瑤的成績也一直拔尖……出了車禍昏迷幾個月肯定會受影響，但不試試的話總覺得可惜。

  回家後，郁瑤就投入了複習中。

  一個星期的時間其實做不了太多，她也沒打算真玩兒命去學習，就想著大概過一遍課本熟悉一下知識點……可等到翻開以前自己那些筆記，她卻發現，昏迷幾個月，好像並沒有太大影響。

  那些知識點她還是記得清清楚楚……

  周瑩擔心女兒太累，每天都要叮囑讓她好好休息。

  「媽現在不求你有大出息，只要你好好的，健健康康高高興興的，媽就心滿意足了……」

  郁瑤笑著應聲，然後早早收拾休息。

  高考的考場在京市東邊一個學校，考試那天早上，周瑩早早起床給郁瑤做早飯……結果就接到原本定好的司機電話，說是車壞了。

  周瑩頓時就傻眼了，母女兩人匆匆出門準備打車。

  剛出門，又碰到宿湛出來上班。

  看到行色匆匆的母女兩人，問清緣由後，宿湛輕笑：「不如我送瑤瑤去考試吧？」

  周瑩一愣，連忙拒絕：「你還要上班，別耽誤你工作。」

  「沒關係」，宿湛說：「這兩天在學校，不耽誤醫院的事情……」

  周瑩也擔心不好打車，猶豫片刻後有些不好意思：「那，那就謝謝你了阿湛，等瑤瑤考完試，阿姨在家裡做菜請你吃飯。」

  宿湛笑著點頭：「好啊。」

  郁瑤跟著小聲道謝，宿湛對她笑了笑：「不客氣。」

  就這樣，兩天的高考，宿湛全程充當司機，送郁瑤去考場，然後陪周瑩在外邊等……甚至連周瑩歇腳和吃飯的地方都是宿湛來安排。

  外邊太陽烤的路面滾燙，周瑩坐在涼爽的咖啡廳里，心情複雜看著對面宿湛用筆記本工作。

  她記得以前這孩子一個人住老房子，很靦腆內向……不過幾年沒見，已經這麼厲害了。

  周瑩試探著問：「阿湛，你今年多大了啊？」

  宿湛抬眼有些疑惑，但還是禮貌回應：「二十四歲。」

  瞧瞧，二十四歲就碩士快畢業了，實習的也是京市最好的醫院，真是年輕有為，做事還這麼周到……

  就是可惜，比瑤瑤大了六歲呢，太可惜了……

  看到周瑩嘆氣，宿湛幾不可察挑眉若有所思，然後低頭繼續工作……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高考完的周末，周瑩做了幾道菜請宿湛來家裡吃飯。

  宿湛來的時候帶了一束花和一個果籃，穿著也沒有平時上班那么正式，多了些學生氣。

  吃飯中間，郁瑤給宿湛盛湯，不發一語遞過去，卻在宿湛微笑說「謝謝」的時候不小心把碗撞到他手上，撒了他一袖子。

  周瑩連忙幫忙抽紙巾，哭笑不得：「你這孩子，怎麼毛手毛腳的。」

  郁瑤面紅耳赤連聲道歉……

  宿湛一點也沒介意，自己接過紙一邊擦拭袖口一邊笑著說：「是我沒接穩，不關瑤瑤的事。」

  郁瑤臉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