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0 不平等威懾

  「哈，有人說要在2035年開建火星城市，你信嗎？」

  王宇飛看著小智推送給他的消息，笑著沖身邊的路余馨問了一句。

  沒錯，在另一個半球，傑夫·貝佐斯正在為宇馨科技的極端應對頭痛欲裂的時候，王宇飛已經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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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斯特？」

  「是啊，據說SpaceX的火星載人飛船就要試飛了。之前聽蒂姆提過，他還希望能跟我們合作來著。」

  「他特別會講故事。」路余馨點評道。

  「是啊！2035年如果我們的月球港口能開工就完美了。」王宇飛嘆息了句。

  做了才知道這種地外建設有多年。

  一個地月軌道的計算量就已經能讓世界無數的量子智腦耗廢無數的算力去計算，想在火星上建房子又哪可能如此簡單？更別提建一座城市了。

  最需要解決的就是持續的物資供應，這也是在動工建設月球基地之前，需要先搭建地月通道的原因。

  建設是需要海量物資的，最起碼要有運送充足的淡水資源，這就是一筆龐大的開支。

  當然，需要的物資遠不止於此。

  要搭建港口初期在月球上的各類加工廠房要建設吧？要搭建這些廠房，核電廠總需要幾個吧？要搭建水管通道吧？所以基建用到的各種鋼筋水泥工程機甲初期都需要從地球運過去吧？

  如果沒有一條穩定輸送的線路，光是基本的電站水站加三通一平所需要的海量物資物流費用都足以讓一個發達國家破產，還談什麼建設城市？

  所以要想富先修路絕對是放諸於宇宙都皆準的道理。路線暢通、成本低廉的線路通暢才是開發一顆星球最重要的基礎。這也是要開拓宇宙必須先建設月球港口的原因。

  畢竟地球的重力水平擺在那裡。

  想想看吧，如果要運送更多的物資就需要飛船造的更大，更重，但同時想要克服地球引力進入太空前往其他星球，比如火星，需要飛船起碼要先能達到進入地球軌道環繞飛行的第一宇宙速度，在加速到每秒11.2千米的第二宇宙速度，徹底擺脫地球引力束縛。

  這個時候問題就來了，根據最基本的物理定理，一個物體越大，空氣阻力便越大，一個物體越重，那麼想要達到某個速度初期所需的推力就越大，這就意味著瞬間爆發時的燃料越多……

  這就複雜了。

  飛船要大，要牢固，要符合空氣動力學原理，還需要底座抗爆材料過硬……

  所以想從地球上發射飛船到另外一個星球去建設一個城市純屬天方夜譚。

  更別提飛船長時間航行之後還需要維修吧？

  這可是用來在太空穿梭的交通工具，理論上來說比飛機要更注重安全性，畢竟在茫茫太空中，如果真出什麼問題，那是完全沒有生存機率的。

  如果每艘飛船日常維護都要降落到地球上，每次發射都需要海量的資源，在現有的能源技術沒有重大突破，比如可控核聚變技術真正成熟之前，光是這些宇宙飛船的起落，都能讓地球破產，還談什麼去建設外星城市？

  當然也可以使用核爆來獲得初始速度加成，那麼問題又來了，還得解決核爆對地球的環境污染問題，否則每天飛船起起落落的，幾個人能在這種環境下正常工作？

  所以在沒有一個真正的太空港，來停泊接收飛船之前，人類根本不存在真正征服宇宙的可能。

  月球就是一個近乎完美的太空港建設地點。

  不管馬斯克對於火星有多少執念，有多宏大的目標，在月球太空建設成功之前，他的火星城市計劃根本不可能有希望。

  而王宇飛很清楚，在2035年，月球太空港大概率是不可能建設成功的。

  實際上，6年後，地月通道能正式通行，王宇飛就已經夠滿意了。

  當然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喜歡先做後說，也有些人喜歡先說後做，這只是一種態度，並不是人能否成功的唯一標準。

  畢竟吹下的牛逼實現了，也是件很成功的事情。

  「不說這些沒影兒的事了。聽說公司又在籌備線下發布會了？但是沒有公布發布希麼產品？」路余馨轉移了話題。

  「嗯，得給對面一些回應，這次發布會主要是有兩樣產品。其中一款產品你已經見過了，就是跟送給嘟嘟發卡類似的產品，還有一種是……」

  「嘟嘟……」

  正說得熱鬧，放在旁邊的電話響起了來電提示音。

  王宇飛歉意的看了眼路余馨，拿起了手機。

  「等會在跟你說吧。」

  「不了，我先睡了，謎底不一定要現在揭開，如果我想知道的話，其實早就知道了。」路余馨笑了笑，不以為意的說道。

  能將電話打到王宇飛這個手機上的都不是普通人。

  「行，你先休息吧，我去書房了。」

  ……

  傑夫·貝佐斯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的電話。

  腦子裡卻在回放著剛剛在公司董事會議上那些跳樑小丑質疑他時的場景。

  好吧，讓他惱火的其實不是那些人的質疑，而是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底氣去回應那些質疑。

  華夏人或者說王宇飛能做到哪一步？

  當他在心底問這個問題時，傑夫·貝佐斯發現他竟然沒有一個答案。

  他曾經很篤定的認為宇馨科技不可能真的切斷埠，自絕與客戶，但事實卻狠狠的給了他一個巴掌。

  當然，最後他還是控制住了董事會，但卻是藉助了更高層級的力量，而不是靠他往日的積累下的威信。

  這讓他感到分外疲憊。

  他更清楚，強壓下去的反對聲音，只能解決一時的問題。

  作為曾經代表資本的人，他更清楚當資本收到威脅時，反彈的力量有多大。

  這讓他心生恐懼。

  是的，他可以在會議上用盎格魯-撒克遜的民族大義以及藉助更高層的力量來強壓下這些人的反對意見，那只是因為現在他們還沒被逼到那個份上。

  傑夫·貝佐斯很清楚，當華夏人持續封閉埠，造成的損失開始進一步擴大，慢慢觸及到這些人底線的時候，他們才不會管未來世界主流語言是漢語還是說英語，甚至未來人還會不會說英語。

  資本天然喜好就是不斷地增值，最為厭惡的就是損失。

  這大概也是傑夫·貝佐斯篤定王宇飛不可能那麼極端的原因。

  但現在他卻能肯定了，那位華夏年輕人跟他的腦迴路壓根就不在一個頻道。

  他們中間肯定有一個人是瘋子，很顯然瘋子並不是他，那就只能是另外那個華夏人了。

  所以他需要溝通。

  ……

  視訊請求終於接通了。

  傑夫·貝佐斯非常欣慰自己當時留下了王宇飛的視訊號碼，而不是直接自負到將這個號碼刪掉。否則這個時候不管找誰要王宇飛這個號碼，都會很尷尬。

  從全息視頻中看，王宇飛並不是在公司，而是家中書房的布局，這讓傑夫·貝佐斯又是心中一緊。

  在發送請求時，傑夫·貝佐斯便計算過時差，此時不過華夏晚上十點，平時便了罷了，但是在剛剛做出了如此重大的一個決定，這個時候王宇飛難道不該在公司坐鎮，隨處理可能的突發情況麼？

  但這傢伙竟然已經回家了？

  你特麼憑什麼敢回家？

  這絕對是想想都讓人惱火的事情。

  如果再加上視訊接通時，王宇飛那平靜淡然的表情，傑夫·貝佐斯只覺得心頭有一股無名火起，但又不知道該不該發火。

  「貝佐斯先生，您好，有什麼事情嗎？」王宇飛很平常的打了聲招呼，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平靜到一時間傑夫·貝佐斯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其實在發送這個視訊請求之前，傑夫·貝佐斯在腦海中預演過王宇飛可能會表現出的態度，比如輕蔑，比如嘲弄，甚至是開口便羞辱，但他真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是如此平靜，這甚至比羞辱他更讓人難受。

  因為這可能代表著他所在乎的別人根本沒當回事！

  沒人希望對手是這樣一個瘋子。

  好吧，傑夫·貝佐斯發送這個視訊請求的初衷，是通過一些通話細節來觀察並揣摩王宇飛的真實態度，但現在他獲得的信息顯然並不是他想看到的。

  總不能說一句「抱歉，打錯了！」然後直接掛斷。

  「好吧，王，讓我們開門見山的說一說現在的事態。我承認封閉埠對於我們的打擊很大，但你可曾考慮過這對於你們的產品有怎樣的消極影響？隨著埠封閉時間增長，人們會對你們的產品愈加不信任。我一直認為公司跟公司之間的矛盾不應該觸及到普通消費者的利益，你覺得呢？」

  傑夫·貝佐斯讓自己冷靜下來後，用同樣平穩的語氣開口說道。

  首先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這是最基本的談判守則。

  雖然這次通話不一定要看的像談判這麼嚴肅，但是傑夫·貝佐斯始終認為也許這次開誠布公的談話，能夠改變這次事態的進展。

  「不不不，貝佐斯，你的邏輯理念出現了偏差，站在我的角度看來，宇馨科技為全球提供產品跟技術售後服務，然後我們賺取利潤，這就是我們推廣馨系統跟第八洲的最基本邏輯。從資本的角度來看，通過技術來賺取利益，讓資本穩定升值，這是具備天然正義性的基本邏輯。」

  「但在你們的操作下，現在我們面對的情況是，我們為全球提供的產品跟售後服務是不打折的，我們投入的研發是不打折的，但是我們卻無法按時收穫到本該屬於我們的利潤，這就讓公司天然的正義性出現了偏差。在無法按時拿到利潤的前提下，我方封閉埠，從而減少損失，難道不是天然正義的解決措施？」

  「難道為不觸及消費者的利益，我司就應該繼續為全球提供產品跟服務，但卻讓你們賺取利潤？也許這符合亞馬遜的正義，但是對不起，這不符合我們的正義。所以我不明白您專門發來這通視訊，詢問我的立場到底在哪？之前的三方會談時，我就已經很真誠的表達過我方的立場，要麼按照合同約定的方式結算，要麼我方會採用自己的方式來終止合同。」

  「說白了，你們的行為造成了我們的損失，現在的舉措只是我們的無奈之舉。換而言之，我們是在因為你們的不誠信行為而止損，但您卻打電話來質問我，甚至將侵犯消費者利益的帽子扣在我們頭上，您覺得合適嗎？」

  王宇飛悠悠的說道。

  雖然是長篇大論，但每一句都讓傑夫·貝佐斯不知道如何反駁。

  沒錯，無非就是選擇。

  選擇讓一場本該正常進行交易，成為了比誰更能承受損失的遊戲。

  這讓他找誰說理去？

  他甚至挑不出邏輯上的錯誤。

  亞馬遜跟谷歌展緩結算的勇氣來自於對方不可能放棄龐大且利潤驚人的華夏海外市場，而且在各國高壓政策之下，宇馨科技以及其關聯公司也絕不可能在最肥沃的歐美市場搭建屬於自己的支付系統。

  但搭建不了就直接放棄……

  生意不是這麼個做法。

  如果類比戰爭，這就好像他們先出了一拳，本想著對方會防守，但誰知道對方根本不理會這挑釁，直接各打各的……

  現在看來，對方似乎很堅決，但氣勢絕對不能丟！

  「合適或者不合適從來都不重要，就像你剛才說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傑夫·貝佐斯半晌後才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如果玉石俱焚，損失最嚴重的其實是你們，徹底放棄世界上最成熟的市場，未來還能否走進來就未可知了。」

  聽到這個問題，王宇飛垂下頭，思考了片刻，抬起頭時，臉上已經洋溢著笑容：「傑夫，你搞錯了一個問題，市場是相互的。討論歐美市場是否是世界上最成熟的市場，不如討論我們的產品是否真的能在短時間內被替代。事實上，對於你的擔憂我保持樂觀態度，我們的用戶是否會放棄我們的產品，並不取決於我們是否封禁埠，而取決於我們的產品應用場景，客戶是否需要，能否被替代，您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