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9 我們依然是第一

  兩人相顧無語。

  一時間蒂姆·庫克是真找不到什麼話說，因為這樣的對手讓他感覺有些失望。

  為什麼這個時候把扣下的獎金髮來用意不言而喻。

  這是怕了，想要發出求和的信號。

  但問題的關鍵在於，他們還沒真的動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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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讓蒂姆·庫克微微感覺有些尷尬，因為王宇飛對這事如此上心，是他慫恿的。如果他不那麼急著找王宇飛去做這件事情，指不准對面也不會如此被動，甚至做出這種事來。

  這是得多怕？

  「他們是不是誤會什麼？」半晌後，王宇飛字斟句酌的說道。

  「嗯？」蒂姆·庫克抬起頭看向王宇飛。

  「也許他們只是覺得我們大張旗鼓的鼓搗出一個宇馨科學獎，就是因為這筆獎金被扣了六年還沒有給我。這種誤會讓我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我看上去像缺錢的人嗎？」

  王宇飛用玩笑般的口吻說道。

  「有時候這種事情跟缺不缺錢沒關係，我記得華夏人很喜歡講面子。」

  蒂姆·庫克想了想，說道這裡頓了兩、三秒，又繼續說道：「而且你突然要舉辦宇馨科學獎的真正原因的確是太過隨意了。我昨晚還在想，以後如果我想寫自傳的時候要不要把整件事情的真相寫進去。想來真相曝光的那一天，一定會讓無數人大跌眼鏡。」

  是的，這正是蒂姆·庫克內心的想法。

  如果讓諾貝爾獎基金會的那些大佬們知道宇馨科學獎成立的初衷其實跟諾貝爾獎一點關係沒有，想要搶下世界科學大獎的地位之是為了推廣中文，從而讓自家閨女有充足的理由不學英語，不知道會不會崩潰掉。

  起碼他剛聽到這個消息是真挺崩潰的。

  王宇飛想了想，認真答道：「大跌眼鏡應該不至於。只是知道真相之後，可能有些人會很難受。這就好像我想打趴你，但跟你沒什麼關係一樣，有些太打臉，應該不太能讓人歡喜。所以這一段建議省略。起碼給大家保留一些體面，如果真認為我是在報復，說不定大家的心情都能好受些，在外人看來也更能接受。」

  最怕王宇飛認真。

  我想打你，跟你沒什麼關係……

  我想幹掉諾貝爾獎，跟諾貝爾獎沒什麼關係……

  這種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霸氣讓蒂姆·庫克毫無由來的想到了曾經王宇飛勸他放棄蘋果稅時的情景。

  那一天，一個少年跟一個姑娘在他面前闡述了蘋果稅收得很沒道理，他還記得當時自己只是淡淡的笑著。

  但是現在想來……

  「王，我想問你個事情。」

  「蒂姆，我們之間還需要這麼客氣麼？有什麼事情直接問好了。」

  「嗯！」

  蒂姆·庫克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說出了口：「當年，就是我為了收購第二系統去華夏見你那次，你勸我放棄蘋果商城百分之三十的抽成，被我拒絕了。當時你心裡的想法是不是也跟現在一樣？就是我要把IOS掃進歷史的垃圾堆，關蘋果什麼事？「

  王宇飛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怎麼說呢？

  就感覺這個問題挺突然的。

  有時候記憶力太好了真不是什麼好事情。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王宇飛還記得那個時候他才十七歲，還沒成年，跟尷尬的是，當時他的確是這麼想的。

  蒂姆·庫克又沉默了。

  雖然王宇飛還沒有回答，但是從這位年輕老闆的表情，蒂姆·庫克已經讀出了他的想法。

  沒錯，當時他的確是這麼想的。

  我要干倒蘋果，跟蘋果何干？

  「好了，別回答了，我懂了！我已經等不到發自轉了，今天我會給瑞典皇家科學院去個電話。」蒂姆·庫克溫和的說道。

  「你給他們去一通電話？」王宇飛疑惑的問道。

  「我已經等不到出自轉了，我覺得應該早點讓他們知道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這其實也是一種尊重。」蒂姆·庫克誠懇的解釋道。

  王宇飛點了點頭。

  好吧，畢竟是自家人。

  「先不說這件事了，回到剛才的問題，您覺得我們從評審委員會從哪裡入手比較好？」王宇飛虛心的問道。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要做，想來總是有辦法找來有足夠分量跟能力的人的。我對科學界的大拿其實交往不深，也沒什麼太好的建議，用你最擅長的方式去做吧，我覺得沒什麼問題。畢竟當年我也是就這麼被你挖來的。只要付出的代價搔中了目標癢處，總能讓人奮不顧身。」蒂姆·庫克很乾脆的決定終止這次談話。

  情緒上有些受傷，便沒了談話的興致。

  更別提這項業務可以說跟公司的主營業務毫不相關。

  「好吧，那我先走了。」王宇飛乾脆的站起了身。

  仔細想想這種事情蒂姆·庫克的確可能不太熟，他比較拿手。

  「再見！」蒂姆·庫克丟出這個詞，然後目送王宇飛走出他的辦公室後，拿出了自己的電話。

  他跟科學界的確並不太熟悉，但一個世界級企業家的影響力擺在那裡，兩通電話之後，他便拿到了現任瑞典皇家科學院話事人——丹·達爾哈馬爾的私人號碼，沒有理會時差，毫不猶豫的撥了出去。

  嗯，弱者沒有資格休息。更別提在蒂姆·庫克看來，這個時候丹·達爾哈馬爾肯定處於失眠的狀態。

  事實證明蒂姆·庫克的想法沒錯，因為電話剛響了兩聲便被接通，就像是在等人電話一樣。

  「餵……」

  「你好，我是蒂姆·庫克。」

  自我介紹完後，蒂姆·庫克開始醞釀語言，對面似乎處於一種懵逼狀態，也沒有開口說話。

  現在蒂姆·庫克的身份擺在那裡，全世界都知道他在給王宇飛打工。

  「您好，庫克先生，有什麼事情嗎？」

  語氣上能聽出來丹·達爾哈馬爾還是有些小激動的，大概是沒想到他們神速般的反應效果如此之好，獎金剛打過去，王宇飛手下頭號打手便將電話回了過來。

  「是這樣的，打這個電話就是想告訴你宇馨科學獎成立的初衷。」蒂姆·庫克生硬的說道。

  「哦？願聞其詳！」丹·達爾哈馬爾連忙低調的說道。

  雖然蒂姆·庫克的語氣聽起來的確生硬了些，但都這個時候了，雙方能開始溝通就是好事。

  「你應該知道的，王宇飛有個女兒。」蒂姆·庫克決定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訴蒙在鼓裡的瑞典皇家學院院長真相。

  但這種敘述方式明顯讓對方二丈摸不著頭腦。

  「是的，我知道，但這跟宇馨科學獎有什麼關係嗎？」

  蒂姆·庫克沒有理會丹·達爾哈馬爾的反問，繼續按照自己的節奏說道：「女孩兒今年三歲，她的天才媽媽認為這個年紀是學習語言的最佳時期，並選擇了雙語教育，希望女孩兒能在學習好漢語的同時還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

  丹·達爾哈馬爾這次沒再吭聲，等著蒂姆·庫克說完。

  因為他內心隱隱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但是王宇飛不這麼認為，同時為了說服女孩兒媽媽英語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重要，所以他決定開始施行一系列舉措，來降低英語在世界範圍內的地位。包括但不限於讓屬於他的企業不在使用英文版本的合同，不在提供英文版本的說明書，甚至未來商務談判將只接受漢語談判。」

  「除此之外，他還決定投資一個科學獎的基金會，這個科學獎就以公司的名字來命名，同時這個科學獎項將之接受中文的投稿。為了讓這個基金會運營下去，公司最近還正在談判，準備收購三家華夏知名的中文科學期刊，如果收購成功，這三份期刊將會開闢中文國際刊。主要用來發表未來有意宇馨科學獎那些科學家的研究成果。」

  「當然這三份期刊還不止局限於此，相信你也知道宇馨科技本身就跟許多科學家有合作關係，他們的許多研究儲備。許多論文都是可以發在這些刊物上的。比如我的朋友，約翰·馬丁尼斯先生。」

  一口氣說出這些話後，蒂姆·庫克終於停了下來。

  可以說是很含蓄的收斂了自己的表達欲。

  至於這通電話的意思，丹·達爾哈馬爾既可以理解為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好人，實在忍不住通風報信，當然也可以理解為他，蒂姆·庫克，想讓這些頂級科學家們知道這個世界有多殘酷，這種見仁見智的事情可以隨便別人怎麼理解。

  然後他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反問。

  「庫克先生，我無意冒犯你，但你似乎想要告訴我，你們正在籌備中的宇馨科學獎竟然只是為了讓王宇飛的女兒不學英語，對嗎？」

  「真實情況的確是這樣。」蒂姆·庫克平靜的答道。

  「這不可能，你是專門打電話來消遣我的嗎？」對面斬釘截鐵的回答，蒂姆·庫克突然覺得神清氣爽。

  「實際上當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反應跟你此時一樣，但這就是實情，而且丹，雖然我們不是朋友，但你覺得我真會閒到專門打個電話消遣你嗎？好了，不說了，我收線了。」

  說完，蒂姆·庫克掛斷了電話。

  其實蒂姆·庫克還很想告訴丹·達爾哈馬爾，他能打出這個電話，還能聊這麼久，就足以說明很多東西。比如這件事情在內部並不是什麼很機密的事情，也不怕外人知道，不然以宇馨科技內部安保部門的尿性，早就已經直接將這通電話給掐斷了。

  沒辦法，人想要得到一些東西，就得放棄一些東西。

  早在他得到現在這份工作之前就被要求籤署了保密協議，協議中早已經約定了其通話會被監聽的條款。只是那些人顯然並不知道這些。

  ……

  是的，丹·達爾哈馬爾並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的事情。

  他此時處於一種玄之又玄的哲學狀態，說的更仔細些，大概就是正在陷入一種懷疑跟自我懷疑之中，懷疑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以及這個世界是否是真實的。

  一切都一切只是因為一個三歲的孩子不想學英語？

  丹·達爾哈馬爾根本不想相信這是真的。

  但正如蒂姆·庫克說的那樣，他完全沒有必要專門打來這通電話消遣自己。

  更重要的是，丹·達爾哈馬爾覺得成功往往能限制一個人的想像力，尤其是想蒂姆·庫克這麼成功的人，應該想不到如此荒誕的理由。哪怕今天是愚人節，蒂姆·庫克也沒辦法能想出如此離譜的玩笑。

  那麼這就是真實情況？

  但華夏人怎麼敢如此任性？為了三歲的女兒不學英語，向整個世界宣戰，誰給的他勇氣？

  這已經不是他熟悉的世界了。

  ……

  「你說什麼？丹，你沒喝酒吧？」

  最終丹·達爾哈馬爾還是沒忍住直接給諾馬克發了視訊。

  這個時候不找人傾訴，可能會把自己憋死。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喝了酒嗎？或者你該問問蒂姆·庫克是不是喝酒了。」丹·達爾哈馬爾揮舞著手說道。

  這種很少有的肢體動作，暴露了此時丹·達爾哈馬爾內心極不平靜。

  其實諾馬克此時的感受也差不多，那種被藐視的感覺的確讓人很不爽，但傳遞消息的人不同，讓他還能做到不動聲色。

  「所以我們的猜測其實是錯的？把獎金髮下去其實於事無補？」

  「你覺得這是真的嗎？」丹·達爾哈馬爾沒有理會諾馬克的話，而是冷靜下來反問道。

  「是不是真的其實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蒂姆·庫克的這個電話已經說明了宇馨科技的態度。」諾馬克語氣痛苦的說道。

  聽到這話，丹·達爾哈馬爾也沉默了下來。

  其實都是頂尖聰明的人，不管是情商還是智商都不低，只埋頭做學問，也很坐到現在的位置上，所以丹·達爾哈馬爾瞬間明白了諾馬克的意思。

  蒂姆·庫克這通電話說的是不是真相已經不重要了，其實真相一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手的強弱以及態度，而現在這通電話已經清楚的表達了對方的態度。

  「那，怎麼辦？」

  「沒有辦法，丹，但現在我們還世界公認最公正的科學獎項。」諾馬克咬了咬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