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一次干農活

  第二天一大早沈雲芳就起來了，先是忙活著給自己家那四隻老母雞餵食，從雞窩裡摸出兩個雞蛋，直接洗吧洗吧，放大鍋里煮了，順便在鍋邊上給自己貼了幾個苞米麵餅子，就著大醬鹹菜吃了個飽。

  她算是多活一輩子的人了，和現在人有什麼好東西都不捨得吃一定要攢起來的思想不一樣。她到死那天才明白一個道理，人啊，這輩子活著圖的是什麼？圖的就是餵飽自己這張嘴，只有吃好了，身體才能好，只有身體好了，你才有心情有能力去干更多的事，人生才能有轉機，生活也才會有意義。

  就像她上輩子到了五十多歲的時候，是有錢了，但是身體卻不好了，那時候就是山珍海味都端到她面前，她也沒有那個胃口沒有那個心情吃了。她作為過來人反思了一下，非常贊同那句話，就是有啥別有病，沒啥別沒錢，人這輩子好時候不多，只要條件准許就要及時行樂。

  當然想沒有病，那就要把自己的身體養好，除了多鍛鍊就是要吃好。

  所以一大早沈雲芳就把家裡唯二的兩雞蛋都煮了，吃到嘴裡才是自己的。這要是被村里別的老娘們知道，肯定會說她不會過日子，現在這個年代，誰家捨得像她一樣，大嘴馬哈的一口氣吃兩雞蛋啊，那都是要攢下來留著換錢的。

  吃飽了飯，沈雲芳就扛著鋤頭溜溜達達往自己家自留地走去。

  她家的自留地還是沈父在的時候分的呢，因為他們一家三口，村里給分了九分地，後來剩她們娘倆了，也沒有人攀扯她們，現在就她一個人了，就更沒人說了。

  蓋家屯的村民，每家的自留地是自留地，院子是院子，自留地里大部分種的都是糧食，自己家前院後院的種的都是蔬菜。

  憑著記憶，沈雲芳來到了自己家地頭，往地里一看，壟溝里雜草叢生，從雜草里能依稀看到有些蔫吧的地瓜秧的影子。

  以前的沈雲芳懶，人小還沒什麼力氣，在種地方面和村里人那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今年她更是連玉米都沒種，把自家的九分自留地都種上了地瓜。

  

  沈雲芳看著自己家的地，雖然上輩子她也沒什麼種地的經驗，但是也能看出來，這塊地的收成肯定不咋地，營養都被那些生長旺盛的草給搶了，地瓜能長好就怪了。

  但是不管怎麼樣，多少都是自己的口糧，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地里的地瓜都刨出來。

  她呸呸兩聲，往自己雙手吐了點吐沫，抓起鋤頭就下了地，現在啥也別想了，甩開膀子干吧。

  其實沈雲芳想大幹一場也不太現實，她天天都有放羊的工作，在早上上工之前她估摸著也就幹了一個小時，地瓜也就刨了一壟……

  速度慢除了是因為她多年沒幹過農活了，手生了，另一個原因就是她力氣小，確實對她來說，做這種農活有些為難，還有就是她幹活細，刨一顆地瓜秧子後，還要動手在地里摸索半天，恐怕自己的勞動成果會被遺落。

  最後這一壟地，大大小小的地瓜也裝了一筐。她不敢在這用空間，只能自己憋著氣，背著往自己家走。

  「芳丫頭，這是幹啥呢，自己去刨地瓜了？」王大娘在自己家院子裡餵雞，遠遠的就看後面住著的芳丫頭自己背著什麼東西慢慢悠悠的往這邊走，等進了一看，才知道她是背著一筐地瓜，看那地瓜上的泥就知道是剛從地里刨出來的。

  「嗯吶，王大娘你餵雞呢啊。」沈雲芳現在是汗流浹背，兩隻手緊緊抓著筐子，流了滿臉的汗都沒有手擦。她就是憑著憋的一口氣才能支撐到這裡的，所以看到人她就從牙縫了擠出小小聲，就怕說話漏了氣，她就得坐地上起不來了。

  剛剛在地里的時候她還在感嘆一壟地才刨出這麼點地瓜，這收成也實在是太低了，但是背起來墊了墊，感覺這一筐怎麼也得有四五十斤，背起來又嫌多了。

  艾瑪，這廢柴的體力，沒好了。

  「哎，你這孩子，快放下，快放下，你這小身板子哪背的動這個，你要刨地瓜咋不吱一聲，我讓你大栓哥幫你啊。」王大娘可是知道這個嬌氣的小丫頭的，看她那一副搖搖晃晃的樣子真怕她一個堅持不住倒在自己家門外，趕緊的朝屋裡喊：「大栓，大栓，趕緊出來。」

  還沒等沈雲芳客氣客氣呢，屋裡就傳出一個成年男人的聲音，「咋地了？」

  「你雲芳妹子一個人背地瓜呢，你趕緊的幫她送回去。」王大嬸拉著自己兒子囑咐了一遍。

  被叫出來幹活的大栓看了看瘦弱的還在那苦苦支撐的沈雲芳有些不以為然，他對這個小丫頭片子實在是沒什麼好感，也怪他娘多管閒事，自己家活都干不完呢，管人家那些里格楞幹啥。

  不過當著外人面，他咋地也得給他娘面子。

  所以臉色有些不好的大步上前，一隻手輕鬆的就把沈雲芳背上背著的筐給提了起來。

  然後啥也不說的大步就往後面沈家走。

  沈雲芳終於能喘口勻呼氣了，匆忙的和王大娘道了聲謝，就跟著大栓哥的腳步往家跑去。

  邊跑腦子裡還開著小差，她羨慕啊，羨慕人家有那麼粗的臂膀，羨慕人家有那麼大的力氣，就連人家那大長腿都是她羨慕的對象。

  啥時候她也能揮著鋤頭像耍金箍棒一樣，那她就完美了。

  沈雲芳家根本就不鎖門，所以大栓走到她家直接開了院門走了進去，然後回頭問氣喘吁吁跟著的小丫頭，「放哪？」

  沈雲芳趕緊的指了指牆根下，大栓就順勢把單手拎著的筐給放到了那裡。

  「行了，沒事我先回去了。」大栓說完就要往自己家走。

  「等等，大栓哥。」沈雲芳下意識的叫道。

  等大栓回頭不耐煩的問她：「還有啥事？」她語塞了。

  她原本是出於習慣，在人家幫了她之後，她總想拿點什麼東西給人家表示表示心意。只是她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雞蛋，還讓她一早上都給吃了，她這個時候後悔了，你說咋就那麼嘴饞呢，吃一個留一個不好嗎，哪怕有一個雞蛋，自己現在也不用那麼尷尬了。

  「哈哈，大栓哥，本來想給我侄女帶回個雞蛋補補的，哈哈，我忘了今天我家那幾隻雞偷懶，一個都沒下，那什麼，等明天我給我侄女送個雞蛋補補。」這話沈雲芳說的磕磕巴巴的，她自己聽著都沒臉，這還不如不說呢，讓人以為她光會拿嘴忽悠人呢。

  「不用，就這麼點事哪值當那個。」大栓一聽她叫住自己是因為這個，就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可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是停了停，對著院裡還傻站著的丫頭說道：「你家地里的地瓜還沒刨完呢吧，等今個下了工我去幫你刨，早幹完早利索。」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他已經邁開大步往他家走了，所以最後一句說的含含糊糊的。不過這也讓沈雲芳感動夠嗆，心裡尋思說啥明天早上也得省出一個雞蛋給王大娘送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