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八·真的
2024-05-12 00:30:41
作者: 秦兮
承嵐對陳信安有意的消息,如同就是一枚春雷下了水,炸的周邊的魚兒都沸騰了。
尤其是當事人的陳家,陳老太太原本還在伺候陳老將軍的,聽見陳慶胡亂跑進來說了這麼一大通話,一下子耳朵裡頭嗡嗡嗡的,其他的她都沒聽見也聽不清,腦子裡亂的漿糊也似,過了許久,才直愣愣的轉過頭看著陳慶,手裡的藥湯也忘了餵了,狐疑的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他說誰喜歡陳信安,還要求娶?
承嵐?!
那怎麼可能?!
她還沒做出反應呢,陳老將軍先瞪起了眼睛,吹鬍子瞪眼的呵斥道:「別胡說!成日裡嘴巴上沒個把門的,這樣的話也是能胡亂說的?人家幫了你,就一定是有這個意思了?你瞎咧咧出去,人家笑話我們家!」
京城那些世家的眼睛都是長在頭頂上的,哪怕是清清白白的世家貴女,那也得按照身世劃分個等級,再靠著容貌才情來加分,仿佛不這樣挑選出來的兒媳婦就不夠撐起門庭似地。
事實上陳家自家也有這個毛病。
是以陳老將軍跟陳老太太都對陳信安嫁人的事情絕了希望,她們根本就不盼望著陳信安能嫁出去了。
普通人尚且還恐怕他們心存芥蒂呢,何況是承嵐?
那是世家子弟,自小就跟在五皇子跟前,是五皇子的心腹,到五皇子成了太子,他也跟著升了等,成了東宮的親衛長,他以後的前程幾乎可以想見。
這樣人才品貌都出眾的後生,說不喜歡那是假的,但是怎麼輪得到自家的孩子呢?
陳老太太也反應過來了,沒好氣的看著陳慶,手裡的碗啪嗒一聲放在桌上,有些惱怒的揮手趕他出去:「去去去!這些沒有根據來由的話你也敢拿出來說!沒點兒分寸!」
她跟陳老太爺的想法是一樣的,這件事絕對不可能。
要麼是陳慶誤會了,要麼是這其中有什麼蹊蹺。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都是不體面的,拿出來說傷害的到時候是會是陳信安,陳信安經不起折騰了。
陳慶被臭罵了一頓,心裡就有些委屈,但是他還是堅持著搖頭:「不是的,大爺爺,祖母,你們聽我說,這件事千真萬確啊!不是我信口開河,是承嵐親口跟我說的,他也說了,若是你們同意,妹妹同意,他就立刻去跟殿下說清楚,請殿下開恩,給他們主婚呢!」
陳老將軍撐著身體想要直起身子來,但是牽動了背上的傷口,頓時痛的齜牙咧嘴,哎呀了一聲重新又倒回去,看著陳慶,心裡有些狐疑了。
論理來說,陳慶雖然跳脫了一些,但是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人,尤其是事關他妹妹,按理說他不會瞎說。
那難道,這件事,竟然是真的?
可是.....
這可是.....
他看了陳老太太一眼,有些手足無措:「這,老婆子,你怎麼看啊?」
他們夫妻倆感情極好,有什麼事都是互相有商有量的,這事兒還是陳信安的終身大事,當然更要互相有個默契了。
陳老太太皺起眉頭,心裡說不出的焦躁不安。
她倒不是覺得什麼不好,她就是怕這件事最後是空歡喜一場。
要是從來沒有想過那也還罷了,但是一旦動了心思卻又落得一場空,那打擊可不是一般的大,正常人還可能受不了,何況是早就已經千瘡百孔的陳信安呢?
她嚴肅起來,想了想就道:「我得先問問安安的意思,這件事,我們不要替她作主。」
雖然承嵐是很好,乍聽這個消息的時候她也幾乎是被喜悅沖昏了頭腦,但是這點喜悅很快就被擔憂占據了。
她不信天上有掉餡餅的好事兒。
先問清楚陳信安的意思,如果陳信安並不排斥,或是還有些喜歡,那麼這件事,她就願意去試一試。
可如果陳信安半點意思都沒有,那麼承嵐再好也沒有用。
陳老將軍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他點了點頭,撐著精神道:「是該好好問問,你去問問安安的意思,若是她有意,這件事咱們就爭取爭取,若是不願意,那就算了,以後這些話誰也不許再提,不管誰來提都是一樣。」
哪怕太子親自替承嵐來說,那也沒用,他們陳家不是賣女兒的人家。
陳老太太答應了,見他熬得都已經臉色蒼白,就搖了搖頭,讓他好好休息,又讓陳慶先在這裡守著,自己才去找陳信安了。
陳信安已經回了自己的院子住,她窩在南窗的榻上,看著牆角的幾盆花發呆,連陳老太太掀了帘子進來了都沒有察覺到。
陳老太太咳嗽了一聲,她才兔子似地跳了起來,一轉頭看見是祖母,就急忙從榻上下來,喊了一聲祖母。
陳老太太微笑著點點頭,走過來看她,見她榻上還放著幾本書,就笑著問:「在想什麼?這麼入神,祖母來了你也沒聽見。」
陳信安抿了抿唇,一時沒有開口說話。
她也的確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陳老太太就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拉著她上了榻坐了,輕聲說:「剛才阿慶過來找了我跟你祖父,跟我們說了一件事,你知道了嗎?」
陳信安就不免又想起下午的事。
她心裡有些不安,心跳加快,一時竟然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許久都沒能開口回答陳老太太的話。
她其實對於男人都是很排斥的,在出過馮家的事情之後,她一度對身邊的人都產生了不信任感,如果不是朱元跟綠衣,她或許就一輩子也走不出來了。
這些年她也一直都很小心翼翼的跟別人保持距離,哪怕是兄長弟弟們,她也都很怕接觸,也就是來了大同之後才略微好些。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這樣排斥陌生人,但是對承嵐卻實在生不出惡感來。
哪怕之前承嵐跟哥哥說的那些意有所指的話讓她受了驚,但是她竟然奇異的生不出被冒犯的怒氣來,反而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那種令人心驚肉跳的感覺。
她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