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 大結局

  楚休所說的這些東西，當他在黃泉天看到那陰面的鏡子中照應出來的一切，他便都已經明白了。

  但只可惜，那面鏡子命魂是看不到的，他已經完全被黃泉天給同化了。

  他走錯了路，在鏡子裡面只能看到自己，看到那充滿死寂的黃泉血海，但他偏偏還認為，這便是他一直都在追尋的長生天。

  天魂這時候忽然大笑了起來：「你我都不是獨孤唯我，但你我卻都很像獨孤唯我，就連性格都很像很像。

  你既然早已經知道消息，但卻直到現在才透露出來，不也是一樣想要借我的手，除掉命魂嗎？

  大家都在演戲而已，只不過區別是，看誰能演到最後。」

  楚休淡淡道：「那個人應該是我，因為你，走錯了路。」

  

  天魂的神色瞬間變得無比陰沉：「走錯了路？憑什麼按照獨孤唯我的安排所走的路就是對的？

  楚休，你太讓我失望了，雖然最開始我是騙了你，但有一句話我卻沒有騙你。

  當初我便問過你，你想要做楚休，還是做獨孤唯我，你的回答是你只是楚休，也只能是楚休。

  但現在，你卻要走他為你安排的路，那你跟獨孤唯我的傀儡，又有什麼區別？

  當初獨孤唯我斬出我們三魂，說的好聽一些是徹底斬斷跟自身的因果聯繫，徹底超脫，但不好聽一些，我等就是垃圾！是拖累！

  他將我們三魂棄之如敝履，自己卻超然物外。

  他已經不在這方世界了，甚至不在五大天界當中，那我們又憑什麼要按照他留下的安排走一輩子？

  當初在靈霄境中我便與你說過，我不是獨孤唯我，而是大魔獨孤！」

  最後一個字喝出，天魂身後已經是魔焰滔天，代替之前的黃泉血海，遮掩了一片天空，他之前，一直都在藏拙。

  楚休輕輕搖搖頭道：「我沒有走獨孤唯我安排的路，我一直都在走自己的路，我也不認為獨孤唯我所安排的路就是對的。

  你不走獨孤唯我所安排的路可以，但你此時的路卻是走錯了。

  你口口聲聲說不想當獨孤唯我，但實際上最在乎這點的卻偏偏是你。

  三魂當中，你受到獨孤唯我的影響最多，五百年的時間你沒有走出他的陰影，反而心境已經扭曲。

  回頭是岸，你還有機會。」

  天魂冷笑了一聲：「佛宗功法修煉多了，腦子也修煉傻了嗎？我明明可以登臨巔峰，又何須回頭？

  你以為這五百年的時間我便一直都呆在靈霄境，怨恨著獨孤唯我，躲在陰暗中謀算這一切嗎？我所鑽研出來的東西，是你無法想像的！

  吞噬三魂雖然成不了獨孤唯我，但卻能夠達到真正的巔峰，這五方天界所能夠容納的巔峰！」

  隨著天魂的話音落下，他雙手結印，之前散落在周圍的，黃泉天的黃泉陰氣當中，卻是有著一股股的力量翻湧而出，融入天魂體內。

  那，竟然是之前命魂所掌控的，屬於黃泉天的力量！

  「你我既然本是一體，那你們死後，力量自然也就由我來掌控。

  殺一個掌控了黃泉天之力的命魂都如此困難，現在的你們，拿什麼來殺我？」

  天魂周身一半是遮掩了天際的無邊魔氣，另外一半則是洶湧翻騰的黃泉血海，這一刻他的力量，甚至要比命魂更加的驚人。

  若是楚休也身死，那他所掌控的陰陽本源之力也會被天魂毫無阻礙的吸納，那時候的天魂，恐怕已經接近真正的天下無敵了，而且是那種根本就無法靠人數來勝過的天下無敵。

  而眼下楚休這邊，所有人的力量都已經耗盡，包括寧玄機等人。

  但楚休卻沒有絲毫的慌張，只是輕輕搖搖頭道：「你真以為我的力量便是陰陽本源之力嗎？我真正的力量就算是給你，你也是掌控不了的。」

  隨著楚休輕輕在面前一划，一道空間裂縫展開。

  從其中透露出的並不是漆黑的虛空，而是整個下界的景象。

  東齊西楚北燕，整個下界大地無數眾生與生靈都存在其中。

  隨著楚休單手一翻，那空間裂縫竟然猶如畫卷一般的展開，山河社稷盡在其中，向著天魂籠罩而去！

  「下凡天的力量！你什麼時候掌握了下凡天的力量？

  你說命魂融入黃泉天，是走錯了路，現在的你，還不是跟命魂一樣！」

  天魂不敢置信的大吼了一聲，無邊的魔氣和翻騰的黃泉血海迎上那山河社稷，虛空猶如被分裂成了兩個世界一樣。

  楚休淡淡道：「誰人告訴你，我所掌控的是下凡天的力量？

  準確點來說，這是下凡天中那些生靈，那些人的力量。

  他們的氣運歸於我手，我便幫他們守護這山河社稷。

  命魂的路走錯了一半，因為黃泉天是世界的陰面，是沒有生機的世界。

  有生靈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一片死寂的黃泉天只會將他同化。

  你以為我掌控的是陰陽，實際上，我掌控的卻是生死啊。」

  當初楚休以氣運之力踏入九重天，看到了下凡天的芸芸眾生，感悟到了世界本源真正的玄妙所在，那是生的力量。

  但真正讓楚休升華的卻是在黃泉天內他所看到的，代表著陰面的鏡子，那是由生而死的過程。

  這麼多年來，只有楚休一個人同時看到了這方世界代表著生死兩面的力量。

  之前因為黃泉天被命魂所掌控，並且他身融黃泉天，楚休無法與他爭搶力量。

  而現在隨著命魂身死，這股力量天魂能夠掌控，他楚休自然也能夠掌控。

  他雖然達不到獨孤唯我那種超脫的境界，但此時掌握了生死的他，卻是達到了天魂口中，這五大天界所能夠容納的力量巔峰！

  隨著楚休的話音落下，之前縈繞在天魂身後的黃泉血海卻是在這一剎那之間倒轉過來，與下凡天的山河社稷一起將天魂包裹在其中。

  生死之力輪轉，只要是在這世間的生靈，都無法超脫，這才是無敵的力量，真正的無敵，哪怕世間所有武者一起出手，也無法打破的力量。

  當然如果他們全都身死，氣運生機消退，也就代表楚休失去了這些力量。

  「不！」

  在那生死之力的夾擊當中，天魂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

  謀劃了五百年，他不甘當獨孤唯我的替身，甚至想要超越對方，結果到了最後他才發現，機關算盡，這一切從最開始竟然便是錯的！

  在生死之力的輪轉之下，天魂的身軀徹底消散在這天地之間，只留下一縷魔氣飄蕩著。

  楚休輕輕一彈，那魔氣也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或許幾十年數百年後，有人機緣巧合得到這一縷魔氣，也能夠走上一條魔主之路。

  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獨孤唯我超脫之後，把他得自五大天界的力量都還了回去，讓這縷魔氣回歸這方世界，才是它應有的去處。

  在場的所有人此時還都是一副緩不過來的神色，不過最後，所有人卻都是露出了一絲苦笑來，包括寧玄機。

  鬥了五百年，所謂的大劫，所謂的大爭之世，其實只不過是獨孤唯我留下來的一堆爛攤子而已，甚至就連寧玄機都不得不承認，雖然雙方鬥了半輩子，但他是不如獨孤唯我的。

  當楚休將目光轉向道尊時，道尊卻是直接將陣法扔給了孟星河，十分淡然的對著楚休一禮道：「楚教主如今已經登臨巔峰，大人敗了，我也敗了。

  但此事只有我一人知曉，三清殿是無辜的，貧道願意散功歸墟，只希望楚教主能夠放三清殿一條生路。」

  見識到了這種級別的力量，道尊已經升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了。

  當初少年的他只是因為好奇五百年前那位以一己之力差點挑翻整個大羅天的強者究竟是什麼模樣，結果進入了靈霄境當中，便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當然這條路是道尊自己選的，他也一直都相信天魂會成功，會帶著他達到真正的巔峰。

  但可惜，最後仍舊是敗了。

  勝負成敗道尊已經看開了，既然敗了，那還不如敗得體面一些，起碼還能給三清殿留一條後路。

  楚休這時候卻是淡淡道：「今日死的人已經足夠多了，你這九重天巔峰的修為，此時歸墟未免太可惜了。

  大羅天和下界之間的入口需要有人鎮守，你便在那裡一直鎮守到圓寂歸墟吧，終身不能出一殿之地。」

  到了楚休如今這等境界，生死仇怨，他當真已經看淡了許多，或者說，已經沒有必要了。

  道尊低下頭，對著楚休深深一禮：「多謝楚教主。」

  就在這時，鍾神秀忽然道：「你既然已經到了巔峰，那應該去那地方看一看了。」

  「什麼地方？」

  鍾神秀緩緩道：「自在天，或者是你們所叫的長生天。」

  在場的眾人頓時一愣，長生天，還真有長生天？

  鍾神秀看向眾人，輕輕搖搖頭道：「長生天跟你們想像中的不一樣，你們也進不去，楚休可以。」

  說著，鍾神秀看向寧玄機：「你也可以。」

  「那長生天又在哪裡？」

  楚休的話語中只有好奇，並沒有渴求的感覺。

  到了他如今這個境界，他已經能看到許多人看不到的東西，所謂的長生，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鍾神秀眉間第三目綻放，撕裂出了一個空間門戶來，充滿了混沌之氣。

  「這裡，便是長生天。」

  說著，鍾神秀率先踏入其中，楚休和寧玄機也沒有猶豫，緊跟著踏入其中。

  以現在楚休的實力，的確已經沒什麼可畏懼的了。

  不過等真正看到眼前的長生天時，楚休還是一臉的驚駭。

  在他的想像中，長生天應該是人間仙境才對，應該說在所有人的想像當中都是這樣。

  但實際上，出現在楚休眼前的則是一片死寂般的世界。

  沒有任何生機，甚至沒有一滴水源，遍地都是灰白色的山岩，偶爾還能看到一些破敗的建築。

  甚至整個長生天內都沒有陰陽五行等任何元素，所以連風都沒有，寂靜的讓人心慌。

  而且楚休也發現了，之前鍾神秀封禁黃泉天的那座山嶽，應該就是從長生天內拖出來的。

  「這裡，便是長生天？」

  鍾神秀點點頭道：「長生天才是五大天界的起始，這裡是真正存在仙人的地方，壽元動輒千萬載，武仙修為在長生天，只是起始。」

  寧玄機目瞪口呆道：「那為何，長生天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因為沒有節制。」

  鍾神秀淡淡道：「仙人無限制的掠奪世界山河的氣運，最終導致山河氣運衰竭。

  他們的長生，卻是長生天的衰亡。

  最後的結果便是現在這般，世界衰竭，所有仙人都跟這方世界有因果牽連，他們也沒人能做到像獨孤唯我那般，徹底斬斷跟世界的聯繫，所以便都跟著長生天一起消亡。

  長生天消亡時所溢散出來的力量造就了其他四個世界，但每個世界都不算完整，所以才會有上古大劫，所以才會有專門容納死氣的黃泉天。」

  「那你是？」

  楚休看向鍾神秀帶著一絲好奇，仙人都已經死了，那他又是誰？

  「我不是人。」

  鍾神秀指了指自己道：「我是長生天最後一代仙皇用長生天最後一絲力量所凝聚出來的生靈，監察其他四界的因果運行，不讓他們重蹈長生天的覆轍。

  但是現在因果已經徹底被擾亂了，你是有能力改變現在三界因果的人，寧玄機是半個。

  所以我帶你來這裡，今後三界的因果如何運行，我已經看不清了，全靠你的選擇。」

  楚休望向寧玄機，寧玄機擺擺手道：「別看我，今後這方世界的事情道爺我可不打算摻合了。

  我選的這條路走的對不對我不知道，但起碼先走到底再說。

  反而是你，你準備怎麼辦？你是準備如同獨孤唯我一樣超脫，去其他世界，還是繼續呆在這裡？」

  去其他世界？

  楚休輕輕搖了搖頭，前世那個世界或許真的存在，但對於自己來說，只是一場夢罷了。

  「我的力量來源於這方世界，我還能去哪？

  現在上下兩界都已經一團糟了，怎麼也要先梳理一下，再想其他的。」

  「哦？你打算怎麼做？」寧玄機問道。

  楚休指了指腳下：「長生天的例子就在眼前，若是不節制，你我的後代怕真是要斷子絕孫了。

  所以我準備重新封禁大羅天，平衡上下兩界的力量。

  同一個宗門在上下兩界都可以有傳承，但下界武者最多只能修煉到真丹境，一旦突破真火煉神，就必須要去大羅天修行。

  道尊守在門戶那裡也不能浪費了，正好可以監察下界武者飛升大羅天，和防止大羅天強者下界。」

  寧玄機點了點頭道：「飛升？這個想法不錯。

  對了，道爺我是出家人哪用得著管後代如何？你好像也沒有後代，怕什麼斷子絕孫？」

  楚休笑了笑道：「萬一以後有呢？」

  說著，楚休又看向了鍾神秀：「那你呢？今後你準備幹什麼？」

  鍾神秀道：「因果已經不需要我來監察了，那我便準備嘗試著去做一個真正的『人』。

  腦袋裡面裝了太多的因果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不能讓自己有任何情緒，時時刻刻都要保持著因果的平衡，腦海裡面想的東西太多，所以會經常迷路。

  現在放下這一切，感覺應該會很不錯。」

  回頭看了一眼那死寂般的長生天，楚休一隻腳踏入了門戶當中。

  「走吧，大爭之世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不過接下來，會是一段新的紀元。」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