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聰明的晚晚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各種五花八門的美食掐著飯點源源不斷送到了安大娘家的餐桌，於是，每天的吃飯時間成了一家人最期盼的時間。

  不光是晚晚，就連杜虎都在感嘆，這樣的日子，每天都這麼多好吃的，做神仙也不換，逗得安大娘直樂呵，嗔怪他：「你又知道神仙是什麼樣的？」

  「反正，我覺得我現在比神仙還快活。」杜虎咬著紅豆餅，感覺到裡面綿軟細膩的紅豆沙，陶醉地說道。

  他的話，讓安大娘和她都跟著莞爾。

  

  只不過，因為那晚上和穆天冽說話破功了，她才發覺，穆天冽對她的影響還是很大，於是，為了不讓自己糾結，這些日子，她都是讓安大娘和晚晚還有杜虎他們去取食物還有歸還籃子。

  連這好幾天，穆天冽連她的頭髮絲都沒瞧見，心情卻一直很好。

  「爹爹，娘親都不見你了，你還笑得這麼開心，真是奇怪。」晚晚把竹籃子放在他腳下，抬頭看著他爹爹明顯心情極好的俊臉。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娘親害羞了。」穆天冽摸摸他軟軟的發梢，微微一笑，溫潤的聲音讓人如沐在春風裡。

  「害羞？那是什麼意思？」小人兒詞彙量還不足，還不能理解害羞的意思。

  「害羞就是你娘親看到我會臉紅，所以不好意思見我。」穆天冽摸了摸下巴，解釋道。

  「娘親才沒有見到你臉紅呢。」晚晚想了想娘親幾次和爹爹碰面的反應，別說臉紅了，不凍成冰塊就很不錯了：「那晚晚在太陽下會臉紅，是不是晚晚見到太陽也害羞，可奇怪，晚晚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在陽光下出來啊。」

  「所以說讓你平時多走陰涼處，不要老在太陽下曬，曬成黑炭就不可愛了。」穆天冽捏捏他的腮幫子，對這孩子的舉一反三也有些無語了。

  「哦。」晚晚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不過，這樣的好日子又持續了一段時間，在某日穆天冽來送飯的時候，正想和晚晚和安大娘說幾句話，忽然俊臉顏色異變，匆忙放下了飯盒。

  「晚晚，這幾天我有點事情，就不來送飯了。」他丟下這麼一句話，就匆匆離開了。

  「爹爹。」晚晚小聲喊了一聲，平日裡對他有求必應的爹爹卻理也不理他，身影如輕煙一般，瞬間就消失在他眼前。

  「晚晚，我們進去吧。」安大娘見到晚晚扁著的小嘴，柔聲寬慰道：「或許是有事情呢。」

  可是這頓飯晚晚吃的很糾結，爹爹可是說了，這幾天都不來送飯了，他小口小口珍惜的咬著手裡的烤雞，若是爹爹不送飯了，這可就是最後的一隻烤雞，吃完了明天就沒了，他又是想吃又是捨不得的，小可憐樣子引得她蹙眉。

  「晚晚，不喜歡吃就不要勉強。」她敲了敲桌子，雖然有些奇怪晚晚平日裡不是最喜歡吃肉了，吃的可大口了，今天居然反常了，不過也沒有細想，只當是吃膩了，於是對著晚晚說道。

  「我喜歡吃。」晚晚聽見她的話語，連忙把雞肉塞進嘴裡，模糊不清的開口。

  只是餐後，縮在她身邊，小聲地道：「娘親，爹……叔叔說這幾天有事，不送飯了。」

  「不送就不送吧，明天娘親給你煮麵疙瘩湯。」她瞟了一眼晚晚，淡淡開口。

  晚晚目光更糾結了。

  「好了，吃飯不過是為了果腹，只要能吃飽就行，這麼挑幹什麼。」她看著晚晚皺著一張小臉，輕輕斥道。

  晚晚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要說舅舅和奶奶說這句話他覺得沒什麼，可他娘親，雖然廚藝不好，可還孜孜不倦地用各種果汁果醬，香草香料折騰飯食，相讓食物變得可口一點的人貌似沒有資格說這句話吧。

  被晚晚瞪大眼睛看著，她也覺得臉頰微微發熱，催促他吃完了快去刷牙。

  只不過，一個人的時候，她卻不知道該鬆一口氣還是該悵然，這麼多天耗費在這裡，穆天冽或許終於明白了，他有他的城堡要建造，他有他的疆土要開拓，她並不是那個能同他一道的人。

  只是不知道為何，胃裡卻堵堵的，像悶口吃了一大團發霉的棉花。

  而森林盡頭，兩道身影在對峙，兩人身上散發的威壓讓森林裡的飛禽走獸都瑟瑟發抖，蜷縮在自己的洞裡壓根不敢出來，一時之間，森林裡異常空寂。

  「你來幹什麼？」穆天冽面沉如水，俊美的無以倫比的臉上，帶著像是從地獄裡升騰起來的冰冷的微笑。

  「少主一聲不吭離開魔宮，魔尊很擔心你。」蘇玲玲對著他微微一躬身，悅耳清脆的嗓音比黃鸝鳥還要動聽。

  「擔心我？」穆天冽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有陽光透過森林的樹木，在他臉上投射下晦澀的淺影，他沉聲開口：「你回去告訴他不必擔心，等我歷練完找到突破心魔的方法自然就會回去。」

  「少主可是有辦法了？」蘇泠泠聽到這裡，忍不住心頭滾燙，抬起頭看著她，姣好的面龐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欣喜。

  「暫時還沒有。」他敷衍地回道：「不過修行修行，既要修煉，也要行走，多看看多聽聽多見見，視野開闊了，說不定心魔就迎刃而解了，總不能整日閉死關在靜室，就突破元嬰了。」

  「少主說的是。」蘇泠泠掩下心頭的失望，笑著開口道：「不過少主一行走，就來到了這魔族偏僻的邊境，可真是讓泠泠好找。」

  她說著，美目流轉，掃了一遍森林的周圍，根本沒有探查到一絲不尋常，眼前這裡怎麼看都只是一個普通貧瘠的地方，有些訝異道：「這裡莫非是有什麼非同尋常之處，讓少主在此逗留。」

  「不過是隨便走走就來到這裡，想來也是和這裡有緣分。」他淡淡的道，幽深的鳳眼裡是一片淡漠：「所以我打算在這裡逗留一段時間，嘗試著修煉，你不要在這裡打擾我。」

  「少主說的哪裡話，泠泠可不是那般不懂事的女子，怎麼會知道少主修行到了關鍵，還會打擾呢。」蘇泠泠捂著嘴，清脆的笑聲如銀鈴一般從她手心溢出：「不過少主獨自在外修行，泠泠實在放心不下，這般回去，尊上也會懲罰我的，不如，泠泠就在外面給少主守著，免得又不長眼的東西擾了少主清修。」

  「隨你吧。」穆天冽也知道此女是奉了魔尊的命令，費盡心機一路找來，肯定不是那般容易打發走的，以前的他無所謂，現在因為師父和晚晚也在這裡，他打鼠怕傷玉瓶兒，對於蘇泠泠也越發忌憚起來，而且，因為蘇泠泠的到來，他今天都沒來得及和晚晚多說幾句話，而且，師父的態度好不容易有多軟化，若不趁熱打鐵，說不定師父又縮回了自己的保護殼裡，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他越想，心頭就越煩躁，忍不住扔下了這句話，回來到他之前開闢出來的山洞裡，布置好了防禦陣法結界，關上了石門。

  蘇泠泠看著他的一連串動作，艷麗的面龐上，眉心微微蹙起，看著被大力關上發出轟的一聲巨響的石門，久久沒有動作，比起以前的冷漠，突破元嬰失敗的少主，似乎變得越發急躁了，元嬰期間各自遇到的心魔不同，那都是針對各自的弱點演化出來的，她不知道穆天冽遇到了什麼才會導致突破失敗，穆天冽也不會告訴她，只是，穆天冽如今煩躁的態度都讓她心頭浮起不安。

  突破失敗，少主已經失去了平常的冷靜，這對於突破可不是個好現象，對於苦苦等待的魔尊也不是個好消息，可她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守在山洞門口。

  而山洞裡面，穆天冽負手來回走了好幾步，終於下定了決心，又在山洞裡面布置了幾重隔絕氣息的陣法，整個人化作一道輕煙，消失在山洞裡面。

  「晚晚。」他再次出現，已經來到了晚晚的房間，晚晚正在床上按著他教給的方法吐氣納息，聽見他的聲音，立馬睜開了眼睛，壓低了聲音，歡喜地叫了一聲：「爹爹。」

  軟軟糯糯的聲音，像是含著江南煙雨般，讓他的心驀地一軟，抬手摸了摸晚晚軟軟的髮絲。

  只是，一陣咕咕咕的聲音，打破了父子兩之間的溫馨氣氛。

  穆天冽低下頭，尋找到聲音的來源。

  晚晚的臉騰的一下紅了，在燭火下都格外顯眼。

  「爹爹，我肚子餓了。」他摸了摸肚子，看著爹爹含笑的目光，有些惱羞成怒地開口。

  「晚上沒吃飯麼？」晚晚雖然修行天賦不錯，不過畢竟修行時日還短，還不能辟穀，所以還會有餓覺，他勉強止住笑，溫聲問道。

  「吃了的，娘親煮的麵疙瘩湯。」晚晚有氣無力地回道。

  「你娘下廚煮的？」穆天冽驚訝的問道，看到晚晚點頭，他鳳眼中帶了深深的同情：「苦了你了，兒子。」

  師父自詡廚藝了得，只不過是沒有趁手的工具，實際上連糖鹽都不分，煮東西生熟夾半，烤個肉能把廚房燒了，想到當初他才拜入毓秀峰不會廚藝的時候，師父熱心給他做了幾頓飯，現在仍舊心有餘悸。

  再一看面前圓滾滾的兒子，不由感嘆自家兒子生命力頑強，在師父的黑暗食物餵養下還能活蹦亂跳長這麼大，長這麼一身肉。

  不過，這話可不能當著晚晚說出來。

  他從儲物袋裡面拿出各種好吃的，堆在了晚晚面前。

  晚晚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直接動手抓住雞腿就啃起來，熟悉的香味在嘴裡炸開，幾乎就要熱淚盈眶了，就是這個味，人都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吃慣了爹爹做的飯菜，再去吃以前也吃得慣的娘親做的飯菜，簡直是難以下咽，就算肚子餓著，勉強自己也吞不下去。

  一連啃了兩個雞腿，吃了幾塊點心，晚晚才放慢了就餐速度。

  「晚晚，這幾天爹爹可能不能來找你。」見到晚晚立馬垮下來的小臉，生動的表情逗笑了他，把在蘇泠泠那裡得來的鬱氣一掃而光。

  「啊？爹爹不喜歡晚晚了麼？」晚晚泫然欲泣地問。

  吃慣了爹爹做的山珍海味，再回去吃娘親做的豬食，玩玩小朋友表示做不到啊。

  「怎麼會呢。」捏了捏晚晚手感很好的胖臉蛋，穆天冽拿出了自己的儲物袋，拉著晚晚的手在儲物袋上烙下印記：「爹爹在儲物袋裡放了很多好吃的，夠你們吃上一陣子了，晚晚現在也有靈力了，可以每天打開儲物袋取東西給大家吃，等裡面的東西吃完了，爹爹就來給你補充。」

  「還要森林裡面的無尾兔。」晚晚抓住儲物袋，滿心歡喜。

  「少不了你的。」彈了晚晚的臉蛋，他笑罵道：「臭小子，你還真會吃。」

  那無尾兔是這座森林特有的動物，不過卻極為膽小，憑著穆天冽的修為，一天能捉個一兩隻就算人品爆發了，不過這兔肉卻難得不像其他兔子一般吃起來干而柴，肉質格外鮮美幼滑，晚晚和師父都極為愛吃。

  只是，他答應的爽快，卻沒有注意到晚晚若有所思的眼神，父子兩又膩歪了一會兒，他才起身離去。

  「奇怪，爹爹明明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怎麼又有空在森林裡面給我抓無尾兔呢。」晚晚拿著儲物袋捨不得丟手，一邊喃喃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