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功虧一簣

  在見到契鬼尋來的剎那，顧問頓時暗叫不好。

  不過此刻正是轉變儀式的關鍵環節，他不能半途而廢。

  盯著外面仍在探頭打望的契鬼面孔，顧問裝作和身旁的電話女一樣，陷入沉睡中，假裝並不知道契鬼來臨。

  有時候，對環境的陌生反而會造成對方不敢輕易動手。

  而此時電話女身上的核心特性已經在雙方拉住手的一刻，開始向顧問的方向轉變。

  此刻電話女整個人已經處於意識模糊的狀態，但在她本人的潛意識裡，身體反而很舒適，各種感覺前所未有的好。

  不過在現實中，她那一身皮膚和骨肉仿佛已經和異常特性脫離開，特性全部往顧問流去。

  當然，光有核心特性是不行的，顧問這隻高等級的異常本體同樣無法承受，所以轉變儀式的其他供祭品開始發揮作用。

  只見所有顧問曾畫過的紋路亮起一層白芒，而此時這層白芒引起了廠房外正在探索的契鬼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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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廠房大門打開，一個近三米高的紅色身影一彎腰走了進來。

  位於儀式紋路頂端的供祭品，此刻已經紛紛懸浮而起，大量白芒環繞其身，這些東西都是異常身體的某一個部分。

  哪怕只是剛才裝在容器中的血液，也都直接以液體形態懸浮在半空中緩緩滾動，情形詭異之極。

  見到這一幕後，契鬼沒有靠近，而是站在原地有些吃驚的張望著，因為此刻在他的身旁不遠處就有一個供祭品懸浮在空中，伸手就能觸碰。

  這是一塊似乎是某種異常的腹部肌肉，看上去就是一團爛肉，但卻透出了來自核心異常的詭異特性。

  契鬼猶豫一陣，沒有伸手觸摸。不過這幕場景讓它聯想到了什麼，腦海里關於沈星說的那番話浮現出來。

  大步往正中間躺著的兩個人走去，就在此時，所有懸浮在半空的供祭品忽然開始移動，沿著畫好的儀式紋路，紛紛也往廠房的中間靠近過去，速度有快有慢，無聲無息。

  契鬼見狀，知道自己再靠近中間位置肯定會碰到這些東西，它不知道此刻這些東西的深淺，近三米高的身體立刻跟著懸浮而起，直接來到了躺著的兩人上方。

  在見到那黑衣女子後，契鬼的猜想得到了證實，一眼就認出了精神核心。

  對於來自核心異常的壓力，使得它本能的避讓出兩米遠的距離，但很快契鬼就發現這種壓力正在快速減輕，轉向了和精神核心手牽手的那個陌生男子。

  從這陌生男子的身上，契鬼找到了自己一直尋找的氣息——顧問！

  契鬼面目一厲，懸空靠近過去，見這男子緊閉著眼，似乎陷入了沉睡，且被大量精神核心的特性湧入體內。

  它知道這就是核心轉變，但卻不知道該如何破解。

  現在眼前的狀況，別說契鬼從沒有見過，就是聽都很少聽過，不過到了它這個層級，知道有這種儀式，也知道這儀式是幹什麼的。

  伸手對著電話女輕輕抓去，發現一股強大的核心特性在將自己反推開。

  自己的無序特性碰上這股核心特性，產生了本能的逃避和顫慄。

  於是契鬼伸出另外一隻手往顧問抓去。

  顧問此時已經嚇得精神高度緊繃，差一點就要丟掉這具身體，再次逃逸。

  但此時第一塊供祭品先一步靠近了他，緊緊的貼在了顧問的肩頭，同一時刻，肩頭的部位原本屬於那被他奪取身體的男子肩膀，立刻開始融化，被這貼附過來的供祭品所取代。

  顧問的身上傳出了核心特性的波動，契鬼當即停手。

  第二塊、第三塊、第四塊……

  不斷有供祭品貼附在顧問的身上，更換了他的手臂、肚子、大腿、腳趾，甚至一顆拳頭大小的眼珠直接鑽入了他的眼眶，將另一顆正常眼珠完全擠壓碎裂。

  而被這些供祭品替代生成後的顧問，變成了獨眼，整個身體不倫不類，仿佛一個用許多殘片拼湊在一起的布娃娃，沒有一處身體部位看上去協調。

  契鬼停手的原因除了搞不清楚狀況以外，還有一層是擔心自己如果強行中斷，會對電話女造成不可逆轉的影響。

  在它的心思看來，電話女作為精神核心異常，看現在這樣子應該已經廢了，自己沒有必要為了一隻本來就不屬於自己這條異常鏈的核心異常去賣命。

  她廢了也就廢了，只要自己能對顧問報仇就行。

  如果自己強行中斷，假如電話女又沒有真正的廢掉，等她醒來後依然帶著殘缺的核心特性的話，反而還會因為這個後果遷怒給自己，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中斷儀式引來強敵，還不如等儀式繼續進行，然後直接對付顧問來的妥當。

  顧問即使剛剛轉為核心，也不可能就強大到電話女這種程度，這需要一個吸收的過程，契鬼完全清楚這一點。

  能夠混到頂級無序異常，除了自身的確特性非凡以外，契鬼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它的處理方式在普通人看來，非常冷血，但效果卻很好。

  而此時顧問的想法是利用核心特性往自己身上轉移，加上其他供祭品對自己的塑造，使得契鬼投鼠忌器，不敢動手。

  現在這個辦法似乎產生效果了，因為契鬼一直沒有動手。

  他繼續假裝沉睡的閉著眼睛，隨著身上的供祭品貼附越來越多，原本那具男子身體融化的速度也逐漸加快，很快原來的身體完全消融，被這剛剛組成的、七零八落拼湊起來身體所取代。

  同時，來自電話女的核心特性充盈全身，這種轉變的感覺讓他感到身上暖洋洋的，仿佛這具身體從來都是屬於自己。

  當然，在此過程中還是有一些不融合的地方，顧問也都能感受得出來，這些地方瑕不掩瑜，他可以接受。

  此刻顧問將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守候在旁邊的契鬼身上，他知道這傢伙一直在這裡等候，自己一旦轉變結束，對方可能就會立刻動手。

  自己剛剛成為核心，雖然不穩固，但要抵禦契鬼的突然襲擊，應該問題不大，反正此刻也要賭一把，必須全力做好準備。

  雙方都在打著小算盤，顧問在等這轉變過程結束，契鬼則是等著已經大勢已去的電話女真正的死亡，待會兒不會打擾到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電話女整個人漸漸枯萎，融化在那一堆她至死都願意呆在裡面的白色灰燼中，而顧問的吸收也已趨於穩定，全身有核心特性氣息在環繞。

  強大的實力，雖然還沒有穩固下來，但依然使得他有信心在此刻面對契鬼了。

  所有收集的物品、包括那顆心臟也都全部進入這具新的身體內，開始運行起來。

  顧問緩緩睜開眼，同時一股龐大的核心特性帶著另一股絕強的精神力量在他體內橫衝直闖。

  一睜眼，就見半空懸浮著契鬼那紅色身影，腦袋正前方一個鮮紅的「契」字格外顯眼，對方正在瞪著自己。

  感受著體內的核心特性，顧問知道自己並不穩定，但此刻如果要在契鬼面前離開的話，還是很容易辦到。

  他正要站起，忽然發現有些不對。

  低頭一看，自己胸前出現一個紅色文字，一閃即逝，竟是一個「封」字。

  這是契鬼在他正吸收核心特性並在重新組裝肉體時種下的惡咒，惡咒的目標並不是顧問本身，因為契鬼知道當時的顧問已經融合了核心特性，惡咒極有可能發揮的作用並不大，所以它將惡咒施法在這具剛剛才組合的拼湊肉體上。

  當時顧問閉著眼睛假裝沉睡，以至於根本沒有發覺。

  見到這個字後，顧問大驚，立刻下意識的動用剛剛吸收的核心特性，將這惡咒給衝破。

  一股強大無匹的精神力在他的體內醞釀，使得胸前這個「封」字更加鮮紅無比，如在滴血。

  半空中飄浮的契鬼此刻沒有靠近，而是反而飄浮的更遠。

  在顧問操控的精神力沖向這個「封」字時，該惡咒果然無法對抗核心特性形成的精神力，直接崩潰。

  不過與其一同崩潰的，還有顧問這具剛剛拼湊而成的古怪肉身。

  因為肉身剛剛接續，每一條接續口都不穩定，在顧問成功解開「封」字的剎那，也同時因為承受了強大衝擊的原因，這個肉身當即分崩離析，轟然解體。

  「不！」

  明明感受著強大的核心特性，哪知在這一刻卻因為肉體無法承受的原因功虧一簣。

  顧問連自己的意識都差點跟著崩潰。

  他整個懵了，沒想到契鬼會以這種方式收拾剛剛成為核心異常的自己，根本不和自己正面衝突，而是以一個惡咒就讓自己將剛剛拼湊的肉身自行潰散。

  在契鬼的角度看去，就見剛剛才完成轉變儀式的顧問，在衝擊惡咒之後整個身體散的七零八落，一團肉眼看不見但契鬼能夠感知的信號源，迅速脫離了這散去的肉身，飛到廠房頂端。

  雖然沒有了好不容易準備好的拼湊肉身，但此刻顧問吸收了電話女的核心特性，保存在了他這團類似信號源的體內。

  在契鬼的威脅下，哪怕已經失去了肉身，他也只能選擇這樣暫時遁走。

  只要核心特性還能保存，重新找到能夠承接這些特性的拼湊肉身只能時間問題，最多再花個幾十年。

  已經成為了信號源的顧問、加上又有核心特性加持，他跑得很快，瞬間就遠離了廠房的位置。

  但契鬼對他的追蹤也並不慢，似乎知道該如何追蹤這種形態的顧問，契鬼直接撕裂身前空間，一頭鑽了進去。

  已經遠去百餘里的顧問信號源，立刻感覺到了契鬼的追逐。

  他有些氣急敗壞，感覺自己根本無法逃離契鬼的魔掌，不管怎麼逃，最多也只是延長几天而已。

  「契鬼，老子還有隱藏的辦法，等我養精蓄銳，成了真正的核心之後，第一個就殺了你！不，不對，你是第二個，第一個是沈星！」

  ……

  沈星摸了摸耳朵，感覺有些微微發紅。

  他此刻靜靜地坐在特調總部大樓研究院的一間辦公室里，清晰的感知著處於中心城市西郊別墅那邊的一切。

  此刻在西郊別墅的菲菲正站在小溪邊，與一個穿著少數民族服裝的豐腴女子親切的交談著，兩人身後一直跟著那名照顧菲菲的女工作員。

  菲菲的手裡抱著一個小木雕，木雕的形象是一隻小貓模樣，這是沈星上個月雕刻的作品，已經吸收了這隻類似小貓模樣的異常，被菲菲拿過來充當玩物。

  而此刻沈星就是通過菲菲手裡的木雕，「看到」了與她正在接觸的無序頂級異常——阿依。

  但阿依卻無法發現自己已經暴露在沈星的眼皮底下，木雕的特有感應能力，不是異常能夠發現的，這與異常的等級高低並沒有關係。

  沈星曾用異常感知技能探測過，阿依根本無法被感知到，在感知技能下，她就是一個普通人，但通過木雕卻能輕輕鬆鬆得知她是異常。

  在木雕視角下，阿依的身體隱隱有一股黑氣，就如吸收了異常的木雕一樣。

  所以沈星可以斷定，阿依雖然沒有把竹子咬在口中，但肯定是以另外一種方式「咬」的竹子，只是不容易被察覺罷了。

  現在通過自己雕刻的木雕，沈星不僅能「看見」菲菲和阿依談話的場景，還能直接聽見她們在說什麼。

  讓菲菲和阿依進一步接觸，這是沈星的意思，不過他相信，阿依肯定也能夠猜到自己知道菲菲和她接觸。

  這女人可以隱忍那麼多年一直咬著竹子隱藏特性，這一刻卻忽然對菲菲表現出了濃厚興趣，所以她絕對不是不想問世事的那種，而是一直在等待時機才對。

  而她依然選擇過來和菲菲一起，難道真的並不擔心被自己猜到她的身份？還是知道自己肯定不會察覺她是異常？

  菲菲在見阿依之前，沈星已經告訴她該如何做了，此刻菲菲若無其事的問道：「阿依姐姐，你知不知道，這世上有鬼？」

  阿依笑著搖頭：「世上沒有鬼，都是人心裡有鬼。」

  菲菲道：「我曾經看見過，是真的。」

  「嗯，你看見什麼鬼了？」阿依依舊保持著笑容問。

  「一個全身皮膚脫落的老人鬼，一隻幽靈貓，還有一個穿著和服的小女孩鬼。」菲菲回憶道：「對了，她好像叫……蒙因介子。」

  阿依一愣，將聲音壓低，集成了一道聲音束，實際上此時身後跟著的女工作員已經聽不見她的說話聲了。

  「蒙因介子嗎？後來怎麼樣了？」阿依問。

  「被做成木雕了。」菲菲揚了揚手裡抱著木雕，「就像這個樣子。」

  說到這兒，菲菲似乎想起了什麼，對身後的女工作員招了招手，那工作員加快腳步走上前來，將手裡提著的一個黑色袋子遞給了菲菲。

  菲菲一邊拿出袋子裡面的東西，一邊對阿依說道：「對了，上次你送了我一個小布偶，我也給你帶了一件禮物，是我讓沈叔叔親手做的。」

  話落，從袋子裡拿出了一件做工精緻的木雕，這木雕的模樣正是阿依。

  「喏，送給你。」菲菲將木雕遞向阿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