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8章 盛七小姐篇——國破家何在？

  盛玉華這兩天的狀態不太對，自從她發燒醒來後，她就是這副呆呆的樣子，家裡人都很擔心，還以為她和未婚夫楚空青吵架了。

  「小七，楚空青是不是欺負你了？」盛家六小姐盛容華關心地問，還伸手在妹妹額頭上摸了下，見溫度不高這才放了心。

  盛玉華眨了眨眼，徹底清醒了，也確定了一個事實——

  她真的回來了。

  回到了楚空青還沒死之前。

  

  六姐也好好活著，一切都重新來過了。

  「沒有，空青他很好。」

  盛玉華貪戀地看著六姐，現在的六姐那麼鮮活，就像鮮花一樣美麗，還沒得拖成重症，一切都來得及。

  盛容華被她看得怪不自在，在臉上摸了摸，「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有啊，天姿國色。」

  盛玉華一本正經地說著，逗得盛容華笑了，在她臉上輕輕捏了下，嗔道：「病好了就調皮，趕緊和你的楚空青約會去吧，他都來好幾趟了。」

  「我去打電話！」

  盛玉華跳了起來，一陣風地跑下樓打電話，她迫不及待想見到空青了。

  六小姐笑著搖了搖頭，現在這個活潑的小七，才是真正的小七呀，生病了死氣沉沉的，家裡都少了幾分少活氣。

  楚空青接到了心上人的電話，聽著她活潑悅耳的聲音，臉上布滿了笑，兩人都很急切，約了附近的公園見面。

  盛玉華換上了那件寶藍旗袍，是楚空青第一次領薪水時給她做的，花了一個月薪水，也是她最鍾愛的一件旗袍，還精心化了妝，看著鏡子裡年輕美麗的自己，盛玉華笑得彎了眉，年輕真好，空青還活著更好。

  一切都會變好的，她會竭盡全力地去改變原有的死局。

  「空青，讓我好好看看你！」

  盛玉華貪婪地撫摸著愛人的臉，那麼年輕，那麼英俊，那麼意氣風發，臉是熱的，心在跳，現在的空青還活著啊。

  「才幾天沒見就這麼想我了？」

  楚空青低笑了幾聲，心裡軟得一塌糊塗，他沒想到女朋友會這麼思念他。

  「嗯，好想你，做夢都想，想得我心口疼！」

  盛玉華喃喃說著，想了一輩子啊。

  楚空青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有些擔心，「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還不舒服？」

  「已經好了，我就是想你了，空青，我們結婚吧，明天就結婚好不好？我們去國外定居好不好？」盛玉華急切地說著。

  她想帶愛人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這一世她想自私些，只為自己和空青而活。

  楚空青擰了擰眉頭，今天的玉華很奇怪，不過他也沒多想，以為是生病了的緣故，便柔聲道：「結婚不是兒戲，哪能說結就結。」

  「怎麼不可以，我不需要大宴賓客，也不要十里紅妝，空青，我只要和你結婚，明天我們去打結婚證好不好，或者去找尤金神父證婚。」

  尤金神父是他們的熟人，關係很好，肯定願意為他們證婚的，盛玉華現在只想結婚，沒多少時間了，她記得再有一個月，空青就加入了飛行隊，一去不復返。

  「玉華，你怎麼了？」

  楚空青神情擔心，現在的玉華很不對勁，像是在害怕什麼。

  盛玉華冷靜了些，她表現得太急切了，她勉強笑了笑，「我只是有些害怕，外面亂的很，生離死別每日都在發生，空青，我不想和你分開，我想和你做夫妻，想給你生個孩子，我們過尋常人家的生活，我可以洗手作羹湯，華衣珠釵，仆傭別墅我都不需要，我只要你，空青！」

  上一世她最遺憾的，就是太守禮了，沒能為空青生個孩子，如果有她和空青的孩子陪伴，她也不至於孑然一生了。

  楚空青伸手，溫柔地擦拭著面前女孩的淚水，內心化成了水，差點就想答應了。

  可他不能。

  有國才有家，國破家何在？

  現今國難當頭，他身為華國人，定然不能袖手旁觀，他愛玉華，可他不能為了自己的小家，眼睜睜地看著祖國母親被外敵蹂躪，眼睜睜地看著同胞們死在敵人的炮火下，看著大好河山被那些豺狼瓜分蠶食。

  他做不到！

  「玉華，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楚空青艱難地說了出來，他已經報了名，不出意外會被選入飛行隊，他也沒打算活著回來，父母愛人他可能都要辜負了。

  他不是好兒子，更不配玉華的愛，可他還是要去。

  盛玉華心陡地沉到了底，失聲問道：「你報名了對不對？你要去當飛行員了，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的？」楚空青表情驚訝，他連父母都沒說。

  盛玉華情緒失控了，哭著哀求：「求你別去，你能不能自私一回？你已經盡過忠了，你可不可以替你父母，替我想一想？你要是不在了，讓我們怎麼活？」

  楚空青有些懵，他什麼時候盡過忠？

  今天的玉華奇奇怪怪的，說的話也前言不搭後語，楚空青安慰了許久，但他還是未鬆口，不是他不愛玉華，而是在渺小的愛情面前，保家衛國才是最重要的。

  這次見面，小兩口不歡而散，盛玉華怨楚空青太殘忍，明知道前方是死路，還義無反顧地前行，可她又為空青驕傲自豪，如果她的男人在敵人入侵時當縮頭烏龜，她肯定瞧不起。

  盛玉華內心很糾結，她愛楚空青的熱血英勇，可又不想他犧牲，她該怎麼辦？

  接連失眠了幾個晚上，盛玉華肉眼可見地憔悴了，眼眶青黑，氣色也不太好，家裡人都以為她生病還未好，只有六小姐看出妹妹不對勁，便來找她談心。

  「六姐，空青他要加入了飛行隊，他會死的，我勸他不要去，他不聽，我該怎麼辦？」盛玉華並沒隱瞞，她和六姐之間無話不談。

  六小姐微微皺眉，眼神欽佩，小七沒愛錯人，楚空青是個好男兒！

  但她也心疼小七，加入了飛行隊註定九死一生，敵人的戰機很先進，國內的戰機是國外淘汰的，開這樣的戰機上天，必然是慘烈的，楚空青很可能再回不來了。

  「小七，如果我是男兒身，我願意替換楚空青上天。」六小姐鄭重道。

  她經常恨自己不是男兒身，這個世道，女人做點事太不方便了，如果她是男人，她定要上戰場殺敵，哪怕戰死沙場也不後悔。

  所以，她欽佩楚空青，也羨慕他。

  盛玉華心裡一沉，想到了六姐的死，這個時候六姐其實已經感染肺結核了，但症狀不明顯，只是幾聲咳嗽，六姐沒當回事，上一世她因為空青加入了飛行隊，日日擔心，並沒發現六姐身體日漸衰弱，直至拖成重症才送去醫院。

  「六姐，你和空青都是我最重要的人，都不可以有事。」盛玉華嗔道。

  六小姐搖了搖頭，「我說的是真心話，小七，我做夢都想上陣殺敵，親手砍死那些豺狼的頭，替慘死的同胞們報仇，可惜我身體太弱，上陣會拖將士們的後腿。」

  見盛玉華情緒不佳，六小姐又勸道：「小七，現今的亂世，每一個中華子民都有責任保家衛國，楚空青是真正的熱血好男兒，如果他不上天殺敵，他就算活著又怎樣？國若是亡了，我們就是亡國之奴，會比螻蟻還低賤，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盛玉華內心一凜，耳膜似是重錘在敲擊般，神智頓時清醒，還有些羞慚。

  「六姐，我知道怎麼做了。」

  盛玉華目光堅定明亮，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