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慢走不送

  「不解！」

  顧雲舒還沒開口，躲在她懷裡的歡寧就猛地抬起頭來，圓潤似葡萄的大眼裡寫滿了不情願，「娘親，歡寧才不要給她解毒！」

  「好好好，歡寧不想做就不做。」

  撫了撫歡寧的頭，顧雲舒溫柔地應承著她，這副模樣是楚夙從未見過的，他竟是有些看得呆了，最後還是對上了顧歡寧那警惕的眼神才如夢初醒。

  為掩飾自己的失態，他輕輕咳嗽兩聲，然後才開口問道，「這毒是你下的？」

  「是我啊。」

  歡寧看著眼前仿佛不相信是自己的男人，努了努小嘴，「這不過是最簡單的麻沸散，難道很難嗎？」

  說完她仿佛不相信有人不會配麻沸散一般，仰起小臉看向顧雲舒，「娘親，世上真的有人不會解麻沸散的藥性？」

  「自然是有的。」

  

  顧雲舒看了一眼因為麻沸散的藥性仍在、臉上有些僵硬的蕭璃，她慢條斯理地開口：「王爺若是心疼蕭側妃，便叫來御醫替她解毒便是，正如歡寧所說，這麻沸散也算不得什麼解不開的毒。」

  楚夙只是不大相信一個五歲小兒已然會下毒，瞧著歡寧不以為意的模樣，這毒似乎跟是她配出來的。

  「你不過是個孩子，如何就能學會製毒下毒？」

  比起長寧的年少多識，歡寧的醫術才叫人覺得不可思議，楚夙看了一眼對此不以為意的顧雲舒，「是你教歡寧這樣做的？」

  「歡寧自幼便在醫術上有天賦，我也不過是多加引導。」

  顧雲舒淡淡答道，只是楚夙依舊不相信，他身後的蕭璃捂著發麻的半張臉含糊不清地開口：「五歲小兒如何能有這樣的本事？王妃為了脫罪，將這些都推說給一雙兒女，實在令人不齒！」

  「蕭側妃，你若是不想落個嘴歪眼斜的下場，我勸你還是少說幾句話。」

  顧雲舒可不樂意聽蕭璃說話，她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這麻沸散毒性雖然不強，卻容易使面部僵硬，如若中了藥性還這般多舌，寧王府上可就要多一個嘴歪的側妃了。」

  「你不早說！」

  蕭璃最是看重自己的容貌，如今見沈雲衣說自己有歪嘴風險，便趕緊住口不再說話。

  而歡寧見楚夙明顯不信自己，她頗有些不服氣，從顧雲舒的懷裡掙脫出來，當這楚夙的面就開始調配麻沸散。

  她隨意地從院中采了些草植，然後在一起攪打成糊糊狀，不等楚夙反應過來，她就將其中的一團塞進了楚夙的嘴中。

  「你且等著，等會兒就叫你全身無力、倒在地上！」

  歡寧得意開口，她一插腰，在顧雲舒寵溺的目光中數三個數，「一、二、三——」

  不等到她的「三」說出口，楚夙就感覺自己渾身麻痹動彈不得，儘管他竭力控制，但還是體力不支地軟倒在地上。

  身後的蕭璃看到這一幕，儘管舌頭都大了，卻還是叫嚷著讓下人趕緊攙扶起楚夙。

  楚夙不比蕭璃，他到底是行伍出身，身上也有內力，在一開始猝不及防的麻痹之後，他很快就恢復過來，只是四肢依舊時不時地傳來麻痹感。

  他這才相信放倒蕭璃的的確是面前的小女孩。

  「你這一手製毒的本事都是跟誰學的？」

  雖然心中已經隱約有了答案，但是楚夙卻依舊想從歡寧口中聽到答案。

  「……」

  歡寧猶豫著看向身後的娘親，但是還是什麼都沒說。

  楚夙只得看向顧雲舒，這個被他忽視五年的女人，不知隱藏了多少秘密。

  「王爺還是請回吧。」

  見楚夙懷疑到自己頭上，顧雲舒的眉幾不可見地上挑了一下，「孩兒如何教導養育都是我的事情，王爺前五年不曾過問，如今也不必再來。」

  「好好的女孩兒你教她什麼不好，非要教她下毒。」

  此時才察覺到這麻沸散的不同尋常之處，楚夙從前也用過麻沸散，但是在初初的藥效過去之後，如他這般內力深厚的人卻是可以掙脫藥性行動自如的。

  可是剛才被歡寧餵到嘴裡的這一口藥……他感受著自四肢傳來的麻痹之感，「這究竟是什麼毒？」

  「這就是普通的麻沸散。」

  看來楚夙也察覺到了這麻沸散的不同尋常之處，顧雲舒的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只不過普通的麻沸散藥力不夠，歡寧給你服用的麻沸散乃是經過改良之後的。」

  聽到這話，楚夙看向顧雲舒的眼神越發深邃了。

  的確，之前楚夙就聽隨軍的大夫說過，現用的麻沸散藥效微弱，對體弱、受重傷之人倒是有用，可若是遇到如他這般身強體壯、內力深厚的人便很難生效。

  如今自己居然被自己從前瞧不上的麻沸散給定在了這裡。

  「歡寧，還是莫要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了。」

  摸了摸女兒毛茸茸的小腦袋，顧雲舒眼神柔和，「解了他們身上的藥性讓他們離開吧。」

  顧歡寧看了看眼前面色鎮定自若的楚夙，知道他就是五年不曾看過自己的父親，然後又看了看他身後一臉憤恨地看著自己的蕭璃，知道這是他另外的女人。

  她心頭難受，但還是瓮聲瓮氣地應了聲好。

  上前將解毒的藥草餵入了楚夙的口中，當她來到被丫鬟攙扶著的蕭璃面前時，蕭璃看著眼前糊糊狀的藥草，露出了嫌棄的神色，「若這還是毒藥……」

  「你放心，你還不值得我女兒為你沾上人命官司。」

  臉上露出了輕蔑的神色，顧雲舒看向此時依舊疑神疑鬼的蕭璃，示意歡寧回到自己身前，「既然她不肯領情，歡寧你也不必再將解藥給她，讓人將她抬回去便是。」

  這話嚇得蕭璃立馬叫出聲來：「我吃便是了！」

  說完便示意自己的丫鬟石榴上前將那糊糊取過來，她忍著噁心和害怕，將那藥糊糊一口吞了下去。

  好在吃下去後不久，她就感覺到手腳恢復了些力氣。

  看來果真是解藥。

  「你們鬧也鬧了，看熱鬧也看過了，我就不留你們了，該散的就散吧。院門就在你們身後，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