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緣分

  「你不想我去冒險，但是我也不希望你一個人去冒險。」王笙婧聲音不大。

  但是他們二人現在的距離，季文軒不可能聽不見這句話。

  的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就像是他不能強迫隊長一起去北京一樣，他也不能強迫不讓身邊的人不去。

  「路上不管遇到了什麼危險，都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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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很久，他終於說出了這句話，同時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女孩的額頭上。

  很巧的是，剛好歐陽諾此刻從旁邊路過，看見了這一幕。

  「你們……」他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隊長的聲音突然出現，季文軒就像是做賊一樣，迅速地把懷裡的小姑娘推開。

  嘴裡還辯解著：「我們沒什麼。」

  「別裝了，我又不是看不出來。」男人扯了扯嘴角。

  他低下頭，表情有些尷尬。

  雖然知道王笙婧和隊長之間之間並沒有過什麼，但是最開始這小姑娘畢竟是喜歡隊長的。

  現在他們二人在一起，反而有種橫刀奪愛的感覺。

  他自然不好意思正面和歐陽諾解釋。

  「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了，隊長你會祝福我們的，是吧？」

  偏偏小姑娘像是什麼都不知道，眼巴巴的看著歐陽諾，企圖等待一個祝福。

  「在一起了就好好的，要是決定一起出去的話，路上注意安全。」

  如此敷衍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讓人有些不知所措。

  可季文軒也不敢過多要求什麼，因為這件事情說到底，自己還是理虧的那一方。

  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離去的背影，他似乎理解了歐陽諾為什麼不願意去北京了。

  「早點休息吧，每天該啟程了。」

  「我留下來，和你一起不行嗎？」女孩的臉，噌的一下就紅了。

  聽清楚這句話後，季文軒整個人也懵了。

  他當然不會拒絕，但是對於小姑娘來說，這也不算是一件好事。

  那個夜裡，兩個人緊緊摟在一起，再也沒有了任何動作。

  聽著身邊那人逐漸平穩的呼吸聲，季文軒緩緩起身，看著窗外那並不算是明亮的月亮。

  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

  原本以為上海的聯絡中心，就是他們的終點，卻沒想到終點也同樣是起點。

  北京，那個從來只生活在電視裡的地方。

  現在為了活下去，反而要選擇主動前往。

  路上有車，但是他們打不開，同樣也有飛行器，可卻沒有任何人會操作。

  除了走過去，和那寥寥幾個個人飛行器以外，他們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方式。

  壓抑的心情，讓季文軒越發難以入眠。

  他打開門走出去，獨自一人在走廊上來回踱步。

  「有這麼著急嗎？」支丹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傳來。

  這次，季文軒倒是沒跟以前那樣害怕。

  「你怎麼沒睡，時間可不早了。」

  「你自己不是也沒睡覺嗎？」支丹笑著。

  季文軒苦笑一下，繼續朝著外面走去。

  兩個男人就這麼肩並著肩，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一直到之前匯通會客的房間，支丹這才突然笑出了聲。

  「你閒來沒事笑啥？」季文軒瞟了他一眼。

  「我就是在想，我們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一直都躲在歐陽諾後面，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咋了，覺得我沒用？」

  「你難道不覺得，你現在比以前成長了很多嗎？至少殺了喪屍，不會躲在旁邊吐。」

  一說起這事，季文軒就忍不住開始反胃。

  腦海里瞬間就出現了，當初封崇一槍擊斃喪屍，然後那些液體差點流到自己嘴裡的事情。

  「人總是要成長的，我總不能一輩子都躲在後面吧？」

  「你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你難道自己沒發現嗎？」支丹笑著搖搖頭。

  他似乎話裡有話，但季文軒沒想明白。

  「我只知道，在很多事情上面，我依舊保持著最開始的看法。」

  說這句話的時候，季文軒眼神一如既往的堅定。

  而且他相信，支丹一定會聽懂他話里的意思。

  「人類和外星人之間的矛盾，可不是你一個人就能解決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愣住了。

  「當年地球對於外星人處處圍剿清殺，你覺得現在，他們會為了我們，派人來救援嗎？」

  在這件事情上，其實支丹從未有過季文軒那麼多的嚮往。

  他這麼一提醒，季文軒眼裡滿是驚恐。

  對呀，他們跟著自己一起去北京聯絡中心求救。

  可是最後，地球派來的救援隊，很有可能只帶走地球人，拋棄……

  「那你為什麼還要跟我一起？」

  「總不是賭嗎？找到救援隊之後，我們還能有活下去的機會，如果找不到，一直留下來的話，物資總有消耗殆盡的那一天。」

  淡淡的悲傷，從男人黑色的瞳孔中流露而出。

  季文軒沒有辦法反駁他的話。

  他就這麼低著頭，開始仔細的思考著，等他們到了北京聯絡中心，跟地球那邊產生接觸以後。

  一切真的會像自己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嗎？

  「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出發。」

  支丹突然站起身，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本來白天就一路提心弔膽奔波回來，其實心裡早已疲憊的不成樣子，可人坐在這裡，卻沒有半分睡意。

  想到屋裡還有人在等自己，季文軒臉上露出幾分苦笑。

  地球那邊，真的會派人來救援嗎？

  起身回到房間，床上的小姑娘還沉沉睡著，他默默躺下，就像是一切從未發生過一樣。

  第二天，所有人都站在外面。

  季文軒牽著王笙婧的手，走到封崇面前。

  這兩個人如此舉動，讓圍觀的人唏噓一片。

  也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怎麼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湊到了一起，還不被人發現。

  「想好了，你們一起去？」封崇有些驚訝。

  他以為這小姑娘不會去。

  「我們一起去，就算有事的話，至少也是親眼看見，而不是每天都在心裡揣測。」季文軒點頭。

  他們做了決定，封崇自然不會拒絕任何人。

  外星人首領的眼神，從其他人身上一一掃過，等待著大家的回答。

  「如果有人願意去，就跟我們一起，要是大家想留下來，留下來就好了。」

  他向來如此，從不會強求任何人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季文軒默默站在旁邊，一字不說，只是牽著屬於自己的那個小姑娘。

  北京，實在是太遠了。

  沒有人敢保證他們會不會平安無恙的到達，現在有可能還沒有到地方，就已經全軍覆沒了。

  但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裡坐以待斃，是大部分人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既然你們都決定留下來，以後就聽歐陽諾的吧。」他勾起嘴角，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

  把這些人的託付給歐陽諾，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封崇等於把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都交了出來。

  可同樣，這個傢伙是最好的選擇。

  他是個人類，對於那些後來加入的人類來說，無疑是最好的領頭羊。

  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原本匯通的人，也徹底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真的就這麼走了嗎？」幽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們。

  自從來到了這裡，他就像是回了家一樣，再也沒有經受過任何人的歧視。

  看到這些帶他來這裡的人，轉身要離開，自己卻沒辦法跟上去，他也有些難過。

  「我說，你就不能自己勇敢一點？」季文軒笑著，「最開始見你的時候就躲在角落裡哭鼻子，怎麼現在還這樣？」

  「我現在比以前勇敢多了，好不好？」

  「那就好好的，在這裡和大家在一起，等著我們的好消息。」

  說話間，他走到了歐陽諾面前。

  那個男人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眼神有些空洞，似乎任何事情都已經沒有辦法讓他提起興趣。

  「隊長，我們要走了。」

  面對他的時候，季文軒收斂了自己臉上所有的笑容，就這麼滿臉嚴肅的站在他面前。

  這是曾經「zero」中所有人都嚮往的存在，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大家都不會放棄自己內心的那份信仰。

  「一路平安，等你們好消息。」

  一路平安。

  這四個字是所有人都想說的。

  僅僅只有四個人，肩並著肩，從這個地下王國走了出去。

  「你說，這是不是也是一種緣分？」

  「啊？」

  封崇這毫無徵兆的一句話，讓大家都不明白他究竟在說什麼。

  四個人出發，可以算得上是孤軍奮戰了。

  又從何說得上緣分二字？

  「還記得嗎？當初你們也是四個人一起，來到匯通的，其餘人則全部都選擇了離開，卻沒想到現在，一切都反過來了。」

  經過他這麼一提醒，過去發生的一切都歷歷在目。

  那時候他們跟著傭兵們一起，不小心闖進了匯通的地盤。

  經過了一番猶豫之後，最終選擇了分道揚鑣，只剩下他們四個，毫不猶豫的走進了那座地下王國。

  而現在，同樣也是一番猶豫。

  可局面卻變成了，只有他們四個人從地下王國離開，其他就全部都留了下來。

  「那天，隊長為什麼情緒會那麼失控？」王笙婧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後面的路，比誰想像的都要危險，有些問題不開口，這輩子都得不到結果。

  「那個男人，跟隊長之間的關係，比較複雜。」

  這是他能夠給予的所有回答了，更多一些，他覺得還是以後讓歐陽諾自己親口說出來吧。

  不管還有沒有以後，他都不是背地捅刀的人。

  眼瞅著大家的情緒都有些低落，支丹突然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東西。

  「挺好，咱們現在人少，可以用個人飛行器。」

  對啊，飛行器本來就少，要是人多的話根本用不了。

  他們每個人都帶著武器和個人飛行器，雖然不知道究竟還剩下多少能量，但不管怎麼說，也比他們純靠腳走過去要好多了。

  大家對視了一眼，直接沖天而起。

  支丹在最前面看著手裡的地圖，給大家指引方向，剩下人急忙跟上去。

  早知道這麼簡單，他們之前也沒必要猶豫那麼多。

  可是危險，怎麼會這樣輕易的就離開他們？

  利用飛行器，不過是半個小時的功夫，他們就已經脫離了上海的範圍。

  看著底下那完全陌生的城市與建築，心裡多少都有些緊張。

  王笙婧緊緊捏著身邊那人的手，臉上表情有些擔憂。

  背上的飛行器突然顫抖了一下，季文軒渾身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其他人，大家依舊在看著前進的方向，似乎沒人有他一樣的感覺。

  這種事情，賭不得。

  男人瞬間朝地上降落，沒來得及打任何招呼。

  「怎麼了？」王笙婧驚呼一聲。

  飛在前面的兩個人，立刻跟著一起降落了下去。

  「怎麼了，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封崇眯著眼睛，槍已經出了手。

  季文軒搖了搖頭，指了一下自己背後的飛行器。

  「估計沒能量了，後面的路，可能得用走的了。」他有些慚愧的說。

  原本想著，依靠個人飛行器，他們說不定可以直接衝到北京市內。

  卻沒想到在半路上，自己先出了么蛾子。

  「沒能量了就用走的，沒問題。」

  打開手裡的地圖，大概琢磨了一下路線，支丹的手指，落在了兩個城市中間的一個地方。

  「我們現在在這裡，總的來說已經飛過了一大半的路程，但是剩下的路，誰都沒有走過，大家還是稍微注意一下。」

  「這樣我們的速度過去的話，大概要多久？」封崇問。

  在路上多呆一分鐘就會多一分鐘的危險，他們必須趕快確定路線，然後轉移陣地。

  「再過沒多久天就要黑了，咱們現在繼續趕路的話不太安全，晚上喪屍會比白天更加活躍，往右邊走大概三百米左右，好像有一個大型超市。」

  也不知道當時他究竟是怎麼想的，竟然背上了沿路所有城市的地圖。

  當大家還在糾結需要多久才能到的時候，支丹早已經打開了這座城市的地形圖，並且找到了他們此刻的位置。

  「那就往那邊去，休息一晚上，順便補充物資。」封崇毫不猶豫。

  在這種情況下強迫著自己繼續往前，最後難為的無非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