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老大都已經開了口，不管心裡有再多的怨言，也沒辦法再和面前的人類起衝突。

  那邊的外星人，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只是狠狠地用眼神瞪了一眼歐陽諾。

  歐陽諾就像是沒有看見一樣，站在季文軒身邊。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轉頭看著身邊的人。

  「這裡的事情你們是處理完了嗎，為什麼現在會在門口？」

  這話一出，對面的那些人眼神也都聚集在他們幾個人身上。

  季文軒抿了抿唇瓣，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告訴他們希望已經破滅了。

  支丹緩緩走上前，衝著他們搖了搖頭。

  僅僅只是這個動作，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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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崇，這就是你相信這些人類的原因？」冷笑開始慢慢浮現在對面那人的臉上。

  封崇看著他，沒有回話。

  明明大家都知道，這條路肯定是危險重重，但是在出事之前，誰都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

  現在，希望破滅了，又搭進去了那麼多兄弟。

  大家心裡都或多或少有些不滿，只是這時候沒有那個領隊表現得那麼明顯而已。

  黑鍋，總是要有人來背的。

  「你們為什麼就覺得是他的錯？」季文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你們最開始，完全可以選擇留下來不是嗎？」

  質問的話，直接把封崇和支丹從內疚中打醒。

  歐陽諾臉上的冷笑越發明顯起來：「事情成了就是皆大歡喜，事情失敗了就怪帶頭的人，你倒是真的把懦夫兩個字表現得淋漓盡致啊。」

  話里的嘲諷，如同一柄大錘一樣，狠狠地砸在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上。

  懦夫。

  這兩個字，就像是對於這裡所有人的嘲笑。

  要不是因為懦夫，完全可以選擇不逃命，直接和外面的喪屍搏命。

  可是他們不敢，他們只會逃跑。

  甚至在遇到那些恐怖的存在時，恨不得直接長出來無數的腳，飛快地逃離現場。

  「好了，上面其他人已經找到了住所，你們自己上去找一個休息的地方吧。」

  封崇打斷了他們的話，朝著門口的位置走了兩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季文軒總覺得這個像大山一樣的男人，現在頹廢了許多。

  暗紅色的皮膚依舊如此顯眼，但是那個人卻再也沒有如此意氣風發。

  那些人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順著樓梯慢慢走了上去。

  另一支隊伍里還有自己在乎的人，也有去世的那些人，所在乎的人。

  他們需要得到安慰，更應該把消息告訴那些苦苦等待的人。

  季文軒等人沒有跟著一起上去，反而也來到了大門口。

  誰都沒有去問封崇現在想幹什麼，就這麼不遠不近的跟著。

  那個孩子還在封崇的手裡，他徑直走到了大門口外的台階上坐下。

  魁梧的男人舉起手上那個小小的嬰兒，用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點點把孩子身上還沒來得及去掉的胎脂擦去。

  季文軒偷偷看了一眼支丹，準備問問他現在應該怎麼辦。

  「季文軒。」

  詢問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前面的封崇突然開了口。

  聲音低沉得不成樣子，還帶著幾絲哭腔，就像是想到了什麼悲痛欲絕的事情。

  他愣了一下，然後飛快的跑到那個人身邊。

  「封崇大哥……」

  封崇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把懷裡的嬰兒放在季文軒懷裡，眼神卻始終鎖定在孩子身上。

  「可憐了這個孩子，本來應該是我們的希望，結果最後，反而在不受歡迎中來到了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不值得他來。」季文軒安慰說。

  封崇沒有繼續感慨下去，只是揮了揮手。

  「好好安葬了吧，後面應該有花園，支丹你來陪我坐坐吧。」

  逐客令已經這麼明顯，他自然也不會非要留下來，溫柔地抱著懷裡孩子，季文軒朝著遠方走去。

  歐陽諾走在他的身邊，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老大，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個孩子的媽媽。」季文軒嘆了口氣，「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覺得我因為討厭他的母親，就會直接把這個孩子也丟了嗎？」

  歐陽諾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眼神同樣也鎖定在那個孩子身上。

  季文軒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只是同樣看著那張皺巴巴的小臉。

  二人抱著懷裡的娃娃，不一會功夫就來到了後院的一處小花園。

  小花園的花開的正艷，五顏六色隨風搖擺，似乎是在努力呼吸著空氣中的陽光。

  明明外面一片狼藉，這裡卻像是世外桃源一樣，一點影響都沒有。

  季文軒走到花園旁邊蹲了下來，那裡剛好有一片不大的平地。

  「這裡挺好的，把小傢伙安葬在這裡，也算得上是鳥語花香了。」他有些欣慰的笑起來。

  等了一會，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季文軒有些迷茫的回頭看了一眼。

  原本在他身邊的歐陽諾，早已沒了身影，只餘下他一個人在這裡，自言自語什麼。

  季文軒著急的站起來，準備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還沒走兩步，就看見那人從不遠處走過來，手裡似乎還拿著什麼東西，長長的看不明白。

  「隊長，這裡不錯！」他大聲叫著。

  歐陽諾往前走了點，這才看清他手上的東西竟然是一個鐵鍬。

  「你這是哪來的？」季文軒直接懵了。

  自己難道不是先來這裡的嗎？為什麼隊長才剛剛到聯絡中心，就能找到工具？

  「不去找工具，難道你準備等會用手挖土嗎？」

  「但是……你在哪找到的啊？」

  歐陽諾給了他一個白眼，滿臉都是不想說話的表情。

  他的眼神同樣聚集在剛剛季文軒看到的那片空地上，毫不猶豫地舉起手裡的鐵鍬就鏟了下去，帶起來一大片土。

  懷裡抱著孩子，季文軒幫不上太大的忙，只能說往後退了幾步，儘量不要阻止歐陽諾幹活。

  等把孩子放進去後，兩個人依舊是滿臉的不舍。

  「下輩子，去地球吧。」季文軒捧起了第一抔土。

  細膩的泥土灑在小朋友身上，就像是來自大地的輕撫。

  歐陽諾也放下了自己手裡的鐵鍬，跟著一起蹲了下來，用手把土一點點灑進坑裡。

  泥土慢慢把孩子的臉覆蓋住，整個小小的身體都被掩蓋起來，最後在這個世界只留下了一個小土包。

  做完了這一切以後，季文軒站起身來，深深地鞠了一躬。

  再次站起身後的他，再也沒有任何留念，直接轉身離開。

  仿佛回頭看一眼，都會忍不住想要把那個孩子，重新暴露在太陽底下。

  等他們回到大門口的時候，封崇也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轉過頭來，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歐陽諾愣了一下，似乎是沒看懂這個傢伙笑什麼。

  疑問的話剛到嘴邊，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都來不及反應發生了什麼，歐陽諾直接揚起自己手裡的鐵鍬。

  黑色身影被擋住了去路，停了下來，大家這才看清楚面前的傢伙。

  一個體型矮小的傢伙，蓄著一大把鬍子，渾身上下都是充滿力量感的肌肉，只有那雙原本應該清晰無比的瞳孔，此刻已經爬滿了紅血絲。

  口水順著嘴角慢慢滑落，整個人都躁動不安，企圖對面前的「食物」下口，直接把他們撕裂。

  這傢伙出現的太過於突然了，要不是歐陽諾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下意識地把鐵鍬擋在面前，現在就被面前的喪屍得逞了。

  「這是……外星人喪屍？」季文軒眉頭皺了起來。

  不用問，也看得出來這個情況。

  「不只是外星人喪屍，還是個飛毛腿的傢伙。」封崇拿起了自己腰上挎著的槍。

  發現面前那個傢伙不是合適的目標後，矮人喪屍直接轉過頭就準備朝著季文軒衝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封崇手裡的槍恰好在這個時候扣動了扳機。

  那個子彈就想長了眼睛一樣，在喪屍咬到季文軒的前一秒，直接打爆了他的頭。

  大片五顏六色的液體，直接迎面而來，直接飛濺到季文軒臉上。

  本就提著一口氣，突然來了這麼大的一個衝擊，季文軒實在是忍不住，當場扶著腿嘔吐了起來。

  嘔吐物流到剛剛那個矮人喪屍身上，畫風變得更加詭異起來。

  歐陽諾捂著鼻子後退了兩步，眼神中寫滿了抗拒。

  支丹雖然皺著眉，但是也沒多說什麼，畢竟就算是他遇到這一幕，可能也會是這種反應。

  「哈哈哈，都這麼久了，你的承受能力怎麼還是這麼差？」封崇大聲嘲笑著，一點面子都不給季文軒留。

  「滾，承受能力是承受能力，和這個不是一回事!」季文軒瞪了他一眼，「還好那時候我閉著嘴，不然指不定飛進來了！」

  「沒事，就當是新的體驗，順便幫我們嘗嘗這玩意好吃嗎！」

  他這麼一說，大家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似乎的確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季文軒剛緩過來一口氣，聽他這麼一說，又忍不住嘔了起來。

  仿佛嘴裡已經有了那個味道，恨不得把膽汁都吐出來。

  就在他們有說有笑的時候，第三支隊伍終於姍姍來遲。

  遠遠看見一大群人不緊不慢走過來的時候，大家提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是放了下來。

  還好沒事！

  「隊長……季文軒……」

  看見他們在門口的時候，王笙婧瞬間就開心了起來。

  小姑娘想都不想，就直接朝著他們飛奔了過來，開心的像是一隻剛從籠子裡放出來的小鳥。

  「笙婧！」歐陽諾笑著揮了揮手。

  另一個傢伙，現在還沒徹底緩過來，只能滿臉虛弱的朝著她勾了勾嘴角，證明自己聽到了。

  跑進後的王笙婧看到這裡一片狼藉，也沒想多，和隊長打了個招呼後，蹦蹦跳跳的來到了季文軒身邊。

  「你怎麼了，為什麼臉色不太好？」她滿臉都是擔心。

  小姑娘這個反應，讓大家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等後面的隊伍到了的時候，只見到自家老大笑的花枝亂顫，讓他們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看見地上那個矮人屍體的時候，第三隊的領隊還是有些發愣的。

  主要是看上去，真的很像是他們的兄弟，可是明顯能看出來，這是被槍打死的。

  「別看了，那是個喪屍，還好封崇反應及時，直接打爆了他的頭，不然你們現在看見的就不是他，而是我們幾個，躺在這裡了。」支丹及時站出來解釋著。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再不趕快出來說一句公道話的話，估計那些人真的就要覺得封崇在大義滅親了。

  「我們來的路上……」那人慾言又止。

  「難為你了。」封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發生了什麼，我們都已經知道了，上去和其他人匯合吧。」

  話被堵了回去，那個人沒繼續說什麼，只是路過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個屍體。

  一個同類的屍體，就這麼擺在大門口，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勁。

  進了屋，一伙人跟在封崇身後，讓那個原本十分寬敞的樓梯，反而看上去有些擁擠了起來。

  季文軒走在最後，儘量讓自己不要碰到任何人。

  雖然剛剛趁著沒人來，他上去洗了個澡換了個衣服，但是現在依舊覺得渾身難受。

  王笙婧一直跟在他身邊，看到他的舉動，忍不住有些疑惑了起來。

  「你是怎麼了嘛？」她低聲詢問著，「是不是吃壞了肚子？」

  「沒有。」

  「那為什麼看上去，你臉色這麼慘白？」

  季文軒看了她一眼，臉上的表情有些猶豫，似乎是在考慮自己要不要說。

  歐陽諾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傳來：「別問了，這傢伙剛剛吃了喪屍的腦漿，這時候還在回味呢！」

  這聲音雖然不大，但是也不小。

  附近還是有不少人聽見了，齊刷刷地轉過頭來，用一種無法形容的表情看著他。

  「嘔——」

  被他這麼一說，季文軒又開始反胃了，直接扶著前乾嘔了起來。

  王笙婧瞪了一眼歐陽諾，就這麼站在季文軒身邊，伸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企圖能讓他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