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纏繞游離

  這麼說著，南宮紐煙的眼中承載了幽怨的光，看起來，這也是纏繞在他心中的一塊病，穆家苑想了想，微微頷首，「自然記得。」

  如果按照傳統的話，他應該叫穆良娣一聲姐姐，其實在心裡頭，他是承認這個女子的，他生命中的所有隱忍，像是一塊未經打磨的璞玉，照耀著黯淡的光輝。

  可是呢，他對這個家族傷的太深，以至於再無回天之力了。

  「我總覺得對他有愧疚，」

  「母親……」

  穆家苑一邊說，一邊要站起身，他的這個舉動，得到了南宮紐煙拒絕的回應。

  「你不用擔心我的身體，現在既然與你公開地說，就是想和你闡述心扉。」

  

  「若是這樣，她也從我們的生命中消失許久了，母親何必提起呢？」

  穆家苑不理解。

  「不，她又來了。」

  南宮紐煙說話急促，忍不住有些咳嗽，穆家苑這才發現，母親雙眼紅紅，像是哭過了一樣。

  「怎麼了？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

  穆家苑說著，到在心裡盤算了幾分，姐姐下嫁的那個地方他始終不知道，當年陪嫁過去的人只有少數幾個，後來偶爾聽說，那些下人因為年歲已高，一個一個也都病逝了，如此，便斷了所有的音訊。

  其實在穆家苑的認知中，穆良娣的處境實在是不順暢，若是告訴他，穆良娣已經死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她的先夫已亡，如今被旁人所救，心裡頭對我的怨恨總算可以被釋放，他是找上了我。」

  南宮紐煙這麼說著，早就在眼眸中落了淚。

  「什麼？」

  穆家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在印象中，穆良娣始終逆來順受，而且從一開始，他所接觸的那些人就都是下人，怎麼可能形成與母親的對壘之勢呢？母親這麼說，怕不是故意強調誇張？

  「他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穆家苑說著，顧不得什麼禮數，徑直就來到了南宮紐煙的身邊，坐在他的身側，到他的顫抖和寒冷，穆家苑將手覆蓋在南宮紐煙的手背上，想要給她一點溫暖。

  這一次，南宮紐煙才真正地感受到了久違的，來自兒女的體貼。

  「我是在昨天見到他，他在林府中，有人供養，如果提條件的時候可是半點都沒有留情面。」

  南宮紐煙說著，也反手覆上了女兒的手背，相互依偎的溫暖，只有在此時此刻才得以體現。

  「他要要挾我們什麼呢？當年的事情迫於無奈，既然夫君已經離世，咱們或是補償一些給她也就算了，何必撕開臉呢？」

  穆家苑若有所思地說道。

  「家苑，這就是人心難測的地方，我沒有辦法跟所有人解釋自己的權威，所以他們但凡有反嘴的時候，我會抓住一切來要挾我，我沒有辦法，不知道該跟誰說。」

  南宮紐煙說著，眼神中帶了蒼然的無奈，可是在穆家苑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眼神也帶著狠厲。

  自己不可能被扳倒，不管是林東陽，還是別的人，但凡想要利用他們家的矛盾來整治自己的，只要被抓住機會，就一定不會讓他們有好的下場。

  而現在，最重要的是收回穆家苑的心，只有讓穆家苑真切感受到，他與九皇子的聯姻才能夠讓事情有所好轉，才會有一舉兩得的功效。

  無論如何，這一盤他不能輸。

  「母親跟我說便是，若是有什麼我能幫得上的，我一定幫到底。」

  穆家苑說完，緊緊握住了母親的手，「如果母親相信我，不如就讓我去他說一說，當年，我與她的關係並沒有這樣惡劣，也許我的話他還可以聽一聽的。」。

  「而是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必須以嫡長女的身份將她迎回府中，若是不照著做，他就會鬧得滿城風雨，讓我們家無處安身。」

  穆家苑聽了，唇齒之間倒是升起了冷意，「笑話，咱們是怎樣的名門正派？即便曾經有負於她，不可能讓他作為搬弄是非的藉口，要我說，母親不妨開誠布公，不要被他挾持住。」

  南宮紐煙聽了，竟有些羨慕女兒的光明磊落，他做什麼事都一五一十，從來沒有挾私報復的想法，所以，在麻煩找上門來的時候，也可以義正言辭反擊。

  可是自己呢？穆良娣掌握的那個把柄對於自己來說是致命的傷痛，但凡他說出去，損失便不是一星一點，而是成千上萬。

  這麼想著，南宮紐煙並不說話，沉默不語。

  穆家苑如此聰慧的人，怎麼會不知道母親的為難呢，他說道：「我知道，母親坐在這個位置上都有不便之處，當年為了生養我們，也許將一些秘密告訴於他，若是這成為母親不開心的原因，女兒願意幫忙。」

  南宮紐煙搖了搖頭：「你不懂，他現在什麼都不怕，只想要回一個民聲。」

  穆家苑沉思許久，「如果真是這樣，母親若是真的給了他又何妨呢？。」

  南宮紐煙的神情冷峻，稍微沉思片刻說道：「可是這件事但凡有了開頭，之後，挾私報復的人只多不少，如果我們連自己的親族都沒有辦法掌握，更不用說那些小人了。」

  「我們並不與外頭明說，就借著她的夫君死亡的契機告知於天下，一來能夠展現我們的寬厚，二來算是成全了他的意。」

  南宮紐煙聽了，有些寬慰，女兒終究是長大了，對於很多事情的思索都可以由點及面，當然，女兒從始至終表現出的那一份坦蕩，是他一直保護的結果。

  穆家苑卻不知道母親在想什麼，他的神色陰晴不定，笑容看起來勉強，卻又帶著溫暖的含義，「母親就快告訴我，您在想什麼吧。」

  「就算現在我走了，將這個家交給你來當，也是可以的。」

  說著，她緩緩轉身坐在椅子上，又將膝蓋上的那串佛珠捻在手中，只有心中有愧疚的人，才會日夜以佛為生，佛心從來不在表面。

  南宮紐煙努力地維持著他在眾人心中的設定，可是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一份深入骨髓的孤獨，也只有他能夠獨自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