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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青紅

2024-04-28 10:46:31 作者: 楚妖

  梁千洛應允,兩人只帶了寥寥幾個隨從,便朝著香榭深處去了。

  「一叢秋雨一叢寒,你院子裡的花,原本該是最扛冷的,如今怎麼也做了蕭索之狀來了。」

  孟靜怡說著,手指頭輕捻過花枝,黃梨上的青刺,有幾分扎到了皮膚上,涼意兮兮。

  「不過是草木罷了,再抗凍,還能抗得過冬意?」梁千洛剛想多發幾句感慨,突然想,孟靜怡是世家出身的人,所讀詩書終究也多一些,也犯不著由自己橫生論述。

  「是啊。」

  梁千洛看著孟靜怡的側臉,倒是將今早阿碧告訴給自己聽的細節重新過了一遍,心想這個溫婉的女子,在昨天晚上處置鄔行善的時候,有沒有對南宮紐煙的威嚴有幾分忌憚?

  「嫂子一大早來,不知有什麼指示。」

  「指示?千洛,你我是妯娌,你何必對我這樣低聲下氣地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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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孟靜怡便是將手搭在梁千洛的手心上,引了她往湖心深處走去。

  湖心中間飄了許多絮花在上面,光禿禿的楊柳歪歪立在湖畔,像是沒有力氣梳頭的姨娘,不遠處的黃山欒樹,倒是在球意里蓬勃地生長了起來。

  兩人繞過湖心洲,往冬面的低濕地帶走去。

  梁千洛有一種錯覺,至少此時此刻,兩人是一條心的,至少,他們都站在了與南宮紐煙遙遙對立的位置上。

  這麼想著,梁千洛就接了孟靜怡之前的問話,說:「千洛自知從異國而來,不知中原禮數,嫂子不嫌,願與我交好,這一點客氣算不得什麼,也不是低聲下氣。」

  梁千洛笑道。

  「禮數不過是拘著我們善者的,女子需遵三從四德,便要一輩子相夫教子,臣子需遵從忠君愛國,為國獻了性命便能名留青史,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層層的浮屠。」

  孟靜怡這樣感傷的話,哪裡是一個千金的言論,梁千洛想,這孟靜怡,必定是發生了什麼旁的事情了。

  「嫂子高義,雖說言論上是看破的通透,可若是到了是非善惡里,姐姐的殺伐決斷,也非任何人所能比擬。」

  「看來你是知道昨天我府裡頭發生的事情了。」

  孟靜怡的眼神漸漸犀利起來,那一雙烏黑色的眼眸,像是彈在水晶玉盆的玻璃珠一樣,晶瑩剔透。

  「耳邊聽到過幾句,因而更加敬重嫂子了。」梁千洛說。

  「我最是縱不得下人相殘的事,同樣為人,不過是因為命數不同,就合該為奴為婢麼。」

  「只是嫂子該知道,這府裡頭的老媽媽們,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若是告到了老太太那裡去,即便嫂子是為了穆武侯府的千秋著想,怕也是與人生了嫌隙的」。

  梁千洛說著,眼角的餘光掃到了孟靜怡身上,孟靜怡倒是淡淡的,「我為穆武侯府好的心思,旁人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有什麼要緊,只是今天來,我是有一件事要拜託你的。」

  孟靜怡說著,原本牽著梁千洛的手,就更加緊了些。

  「可不敢這麼說,有什麼事我能幫得上忙的,嫂子儘管吩咐就是了。」

  孟靜怡偏過頭去,笑道:「翡翠樓的善如,你還熟麼。」

  梁千洛微微怔了一下,善如縱然名震京城,但是孟靜怡身為侯門千金,何必打聽,怕是耳朵里刮過了幾層風,知道穆天駿在外頭廝混吧。

  「倒是來找過我,嫂子也有用得上她的地方嗎。」

  孟靜怡似為欲言又止地說:「的確是有一件事情要打聽她,她在京城裡面,見多識廣,我聽不到的消息,她肯定能知道一些。」

  孟靜怡說著,慢慢在椅子上坐下,這幾天勞心勞神,身子骨都有些悻悻的沒有力氣。

  「那嫂子是要托我幫你與她見面了麼。」

  梁千洛說著,也跟著孟靜怡的腳後坐下來,耳邊的風,像是一條琵琶吟,聽得久了,倒是有幾分悅耳的情狀了。

  「與你說話真是一點都不累的,我不過是開了個頭,你就知道我要什麼了。」

  說著,孟靜怡就抽出了絹帕,掩面道。

  善如必定不是尋常貨色,孟靜怡又不明不白地去找她,若是抖摟出穆天琪什麼了不得的道理來,豈不是要給自己的這一府帶來禍了?梁千洛心想著,索性也找孟靜怡漏一個風聲來,便說:「善如很是心高氣傲,我與她也只有一面之緣,我不知道,有沒有能力幫嫂子這個忙。」

  孟靜怡的手指頭垂在了膝蓋上,若有所思地說:「你既然能喬裝打扮了去找她,也冤了阿碧這樣好的姑娘,可見她與你的交情不會只是一面之緣吧。」

  梁千洛的眉心慢慢擰成一個結:「嫂子又拿之前的事情與我尋開心嗎。」

  「我怎麼會尋你的開心,只不過,此時此刻我與你有了一樣的疑惑與困厄,想要找你幫幫我。」

  孟靜怡的眼中的漠然,即便隔著秋風都能夠被清楚地感知到。

  穆天駿的混蛋,她是聽說一些的,孟靜怡這樣花一般的女子,也逃不過負心郎君的困頓險境吧。

  「正好到了秋賞的日子,我可以借著送花神的名義,讓她入府助興,到時候嫂子錯了眾人的眼線來,也是可以的。」

  孟靜怡有些疑惑地問:「既是送花神,到時候會不會人多眼雜,府裡頭來來回回走動的人這麼多,也不方便我們說話。」

  梁千洛自言自語地說:「我這裡從來也不是濟濟的地方,送花神這樣傷感的事情,有幾個人能來。」

  孟靜怡知道她是為南宮敏玉一舉索子而傷感,自己也是剛剛小產,看了敏玉如此有福,一下就有了,心裡也是如針尖一般地痛著。

  她擺了擺手,說:「你的日子也未必爽利,只是我與你都是正室,若是沒有一點容人的雅量,怕是連立足之地,都無處可尋了。」

  梁千洛這才重拾了笑容,說:「是我的錯,我好端端的,說這樣的話,我們原就是最一樣的,嫂子能做到的事情,我如何做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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