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所得所失

  「她的穿著打扮與旁人不同一些，且每次到了闔府上下的年節之宴上，總在鬢邊簪一枝花，就算是沒有爭權奪利的心思，總是有愛慕情郎的閨心。」

  如此，硯冰才真正感嘆南宮紐煙的明察秋毫，即便是這麼一個身份卑賤的黃毛丫頭，都躲不過南宮紐煙的眼睛。

  「老夫人洞若觀火，是硯冰狹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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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記得，人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會有所求，府裡頭上上下下的人，哪裡全部是爭奪名利之人，可只要抓住他們畢生的最大軟肋，就可以了。」

  南宮紐煙說完不一會兒，鼻腔中就傳來了呼嚕聲，她肯定是太累了，紐煙突然想到了老夫人剛才說到的一句話，這府裡頭上上下下的人，都是有所求的。

  其實對於老夫人而言，她現在最想要的，不過是一次安穩的睡眠吧。

  穆天琪順著綿延的紅色樓梯往上走，二層的空間中架起來的，是與一樓空間中那些鶯歌燕舞完全不同的琉璃世界，因為二層樓上，只住著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善如。

  推開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窗台旁的那把素琴，琴邊焚香，之前就預訂了要來，善如自然會將自己最習慣的環境給布置出來。

  「四少爺。」

  將房門再推開一些，善如嬌俏的面容就映現了出來，穆天琪笑著踏入，身上的玉墜與絲綢布料相互摩挲，發出了悅耳的聲音。

  「善如。」

  善如今天穿了一套粉色的廣袖逶迤裙，細碎的花一路綿延到了裙底，她並非是三寸金蓮，但穿起中原的繡鞋，也不會十分突兀。

  「知道公子要來，我焚了天香。」

  善如還是這樣善解人意，穆天琪欣賞他，但是也不得不提防著她。

  「我都說了，你跟我在一起不需要迎合，還有啊，不是讓你別去接別的客人了麼，為什麼還將馬靴放在房間裡。」

  三年前，他一擲千金，為善如贖身，善如卻說自己是個孤兒，離了這脂粉堆就不知何去何從，於是乎，穆天琪將二層包下，給善如自由出入的自由。

  穆天琪這麼做，除了真的欣賞這個在紅塵中漂泊卻始終果敢堅毅的女子之外，還在於鞏固他在世人眼中的形象——浪蕩倜儻，花天酒地。

  「有的時候還是想看看，自己會取悅一個男人到什麼程度。」

  善如說著，緩緩地走到穆天琪的身邊，笑道：「只是這個男人，不會是你了。」

  「你現在不是在取悅我嗎。」

  說著，穆天琪還故意嗅了一下空氣中的香味，她自己調製的天香味道果然非凡，清甜雅致，心裡頭縱然是千頭萬緒，也會被一層層繞開來。

  「這可不是取悅，你為我花錢，我做這麼點事情，是應該的。」

  說著，善如將手指頭搭在桌子的邊沿上，穆天琪可以注意到的是，她連與自己的動作都生疏了。

  「可不是因為我成親了，你心有不滿，才會與我說話的時候這般上綱上線吧。」

  說話間，穆天琪將善如桌子上的一尊玉盤細細地把玩，每一次來這裡，善如桌子上的裝飾都會有變，有的時候是精緻的西洋玩意兒，有的，是來自於西北的奇特之物。

  「當然不是，善如自知卑賤，與四少爺也從來都以君子之交自居，怎麼可能怨恨在心。」

  說完，善如低頭笑道：「你看我，每次被誤會都會這樣話多。」

  「沒有關係，反正我的承諾始終是不變的，你呢，儘管花我的錢，我雖然許諾不了你名分，金銀倒是有的。」

  善如噗嗤笑道：「您這話說的，倒顯得自己和樓下的那些找樂子的臭男人，一樣了。」

  「當然不同了，我這是情非得已，且我始終尊重你，如何能一樣。」

  穆天琪的眉眼之間帶了委屈，不知道為什麼，善如看著穆天琪這樣的面孔，腦海里浮現的，是百里傾的喜悲。

  穆天琪才是名正言順地，能在日光下和自己談笑的人，百里傾卻像是暗夜裡的幽魂，他永遠必須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中，才可以完成使命。

  善如這麼想著，手指頭已經順著穆天琪的指頭，搭到了他的脈搏上了。

  「我當然知道你尊重我，之前說的話也不作數，其實你能開心，我也開心了。」

  穆天琪倒像是在尋思著如何翻出另一樁舊案一樣，話鋒，首先轉到了當日善如送上府來的禮物上。

  「可是你也沒有必要尋思著將我的妻子也哄開心。」

  穆天琪似笑非笑地說。

  善如沉默了片刻，而後笑道：「要不怎麼說夫妻終究沒有隔夜的秘密呢，看來四少奶奶是將我當做不速之客了。」

  穆天琪擺了擺手：「她倒沒有這麼想，只是我覺得奇怪，你為什麼要將這麼貴重的東西贈予她，我聽說，那還是別人送給你的稀奇寶貝，對麼。」

  善如所送的寶貝可不尋常，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是一種身份，那麼今天，穆天琪來這裡，就是想要驗一驗，善如打算隱匿起來的身份。

  「不過是一點小意思，我覺得四少奶奶和我能成為知己，我才這般的。」

  善如像是一個被捉到錯處的小孩，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細緻了一些。

  「你竟然將千年一遇的翠玉當做小意思？還是在你沒有見到千洛的情況下？看來你真是被我保護的太好了，都不知道這外頭的銀錢與交易。」

  穆天琪似是痛心疾首地說，這樣一來，善如的臉就越紅了。

  「四少爺放心，我不珍惜別人的物品，卻很是珍惜你送的，你贈與我的，我都好好地放著呢，並不敢有半點的缺漏。」

  「善如，你真是變了，我現在不過是說了一句，你就唯唯諾諾這麼久，難道我會將你吃了麼。」

  「吃倒是不會，只是覺得四少爺現在旁敲側擊的招數真是厲害，怎麼從前都不會的事情，如今全部會了。」

  穆天琪有些哭笑不得，他私心裡覺得，善如未必是一個願意忍辱負重的，深愛自己的，可自從自己成親之後，她說的所有話里，都帶了實打實的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