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成禮

  可梁千洛還是半跪著，低低地說了一聲：「夫君。」

  穆天琪拉著梁千洛的手，讓她起來，說道：「好了，看你手心冰的很，這樣好的天氣怎麼還冷。」

  穆天琪抬眼看了梁千洛身後的阿碧，阿碧知道自己此時倒是多餘的，便要尋了個機會離開，卻被梁千洛叫住：「阿碧，你留在這裡打點我的妝面，要不然等下到了老夫人那裡有任何不周，便是不好了。」

  梁千洛說著，轉眼笑看穆天琪，「你也是，分明知道我今天要到老夫人那裡去商討太后的生辰事宜，還撿著這個時候來」。

  

  「還不是擔心你的身體和心情，昨天晚上被唬了一跳，肯定沒有睡好吧。」

  房門關上之後，屋內有了短暫的沉默，穆天琪的手覆上樑千洛的指尖，似乎是想要將自己指間的溫熱傳遞一些給她：「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額娘那裡，我還是有本事打點的。」

  穆天琪劍眉星目，唇齒間噴薄而出的是關切，可梁千洛總覺得，即便是他這樣風風火火的來，骨子裡頭流淌的，還是左右挑撥的心思算計，自己的確身體不好，可穆天琪身在其位，怎麼可以讓她不參與這麼重要的會面呢。

  如此想著，梁千洛便搖了搖頭：「我哪裡有這麼金貴了，不過是因為現在日頭起得稍微有點晚，又是很早起床梳洗的，手才會冰冷，你是擔心的沒什麼擔心了麼，問我這樣的事情。」

  說完，梁千洛看了看外頭的光景，說：「我得走了，原本是沒有怠惰之心的，被你這麼一拖延，倒像是有了。」

  「送夫人去，儘量周全，明白麼？」

  梁千洛不是很明白，為什麼要這般穩重囑託，倒像是自己要奔赴刑場一樣，她輕輕地用手覆上了穆天琪的手背，說道：「好了。」

  如此，阿碧才攙了穆天琪的手，緩緩地去了。

  南宮紐煙的廳堂在穆武侯府的中軸線上，從前她是與穆武侯一塊住在大屋的，這兩年因為穆武侯的事務日漸多了起來，夫妻兩倒是聚少離多了。

  巍峨的房門，掩映的是一個老女人的孤獨心事，西邊的窗欞下，還有香柱在縈繞，雕了金蛇的盤柱頂著房梁，氣勢磅礴。

  「千洛參見老夫人，老夫人安康。」

  南宮敏玉是先到的，看到梁千洛來了，她也站起身來，與梁千洛行了一個平禮，南宮紐煙坐在正中間，不動聲色，許久，才說：「平身。」

  「我知道你最喜歡喝茶，專門為你準備了。」

  「謝老夫人的關心。」

  南宮紐煙倒是收拾起了昨晚的陰冷，表現出一副心慈面善的樣子來。

  「太后的生辰馬上要到了，我們穆武侯府往年都是要悉心準備賀禮的，如今多了你們兩個得力的兒媳，也該多添你們兩個人的禮了。」

  說著，南宮紐煙就首先將目光轉向了梁千洛，按照位置和輩分，也該先問她。

  更何況，她如今是異國來的公主，怎麼樣，也是外人了。

  「嫂子也是個穩妥的人，不知道可不可以問問她，借鑑一二。」

  梁千洛口中的嫂子，便是穆天駿的妻子，孟靜怡。

  她是太傅的女兒，級別與地位，倒是比南宮家更高一些，對於自己的這個親兒媳，穆天琪似乎總是遮遮掩掩的，也鮮少看到她傳了孟靜怡來府中坐坐。

  「她要更加不同一些，太傅的千金，送的呢，都是稀世的古玩，若是強行借鑑了，倒有些東施效顰了。」

  梁千洛的眉頭微微蹙緊，這一段話可真是給孟靜怡抬面兒啊，可酸澀的醋意，也從字裡行間流露了出來。

  「千洛只是認為，送禮到最後不過都是表心意，只要是能表達對太后的孝順的，不拘送什麼，都是好的。」

  「那姐姐何必還問嫂子送了什麼，送一些你們家鄉的特產，豈不是更好。」

  南宮敏玉的聲音冷不丁地灌入耳朵里，定是心裡存了計較的，梁千洛稍稍收斂了神色，說：「中原文化博大精深，我是怕有錯漏。」

  屋子瞬間冷清了下來，只有下人源源不斷擺上桌的碗碟聲，南宮紐煙停了片刻，說道：「好了，大家都說說想法，最後也是要經過我的審核的，若是能放聰明一點，我倒是少些工夫。」

  梁千洛自從來到穆武侯府，便鮮少有人與他講宣國的後宮之事，唯獨知道太后是個喜歡燒香禮佛的人，只是她能想到的，旁人也肯定會想到，因此此時，也不好隨意發表議論，不過是先聽南宮敏玉的意思罷了。

  「姐姐能有什麼錯漏呢，揣測人心的功夫，姐姐其實最是擅長了，對麼。」

  如今是在南宮紐煙的面前，昨日又被告知了那一番事情，樁樁件件，都不該縱容了梁千洛的虛情假意。

  「我不是很懂得妹妹的意思，今天不是來談論太后生辰的事情嗎，妹妹怎麼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呢。」

  梁千洛說著，端起手邊的茶盞，雖然是綠茶，但是可以喝得出來，是老茶了，這姑侄兩的聯盟速度倒是快，不過是幾天的功夫，南宮敏玉倒是從一個倜儻直爽的將門之女，變成了心機深重了深宮怨婦了。

  「若是有心，早就該想好送什麼，也不是討論能討論出來的，我不過是看到姐姐你煩惱太后的事，才為你想想辦法，你也不至於這麼心急火燎的了。」

  南宮敏玉說著，目光已經轉向了南宮紐煙。

  南宮紐煙不過是微微閉著眼睛，像是在思索什麼，可他分明在判斷，根據南宮敏玉這樣憤怒的語氣，心中對梁千洛的恨意有幾分。

  「我沒有心急火燎，但是妹妹幫我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姐姐在這裡先謝過妹妹了。」

  「不用謝，為姐姐排憂解難是我應該做的。」

  「看到你們姐妹情深，我很是高興，千洛，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建議。」

  梁千洛看南宮紐煙這般說，後背一緊，說不定，是有陷阱等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