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閨房無樂尚早知

  南宮敏玉知道，這兩個下人的意思，便是姑母的意思，也容不得她不願意什麼，便打發了其他的下人，單領著芳軼，便去了。

  堂屋內，暗沉沉的，看不清什麼，南宮紐煙為了節省開支，總不點太多的燭，只在近旁燃一盞明燈，能應付手邊的事，就算了。

  南宮敏玉不喜歡這樣的氛圍，她總覺得，姑母對自己，與對旁人，也沒有什麼不同，這暗沉沉的環境，會讓他想到風雨交加的雷暴之夜。

  「敏玉參見額娘。」

  到了南宮紐煙的跟前，南宮敏玉沉沉地跪拜下去，今日在南宮紐煙身邊的，只有硯冰一個，這樣，倒是讓這裡變得更加瘮人了一些。

  

  「去找天琪了麼。」

  南宮紐煙在閉目養神，嘴巴一開一合的。

  「是，敏玉擔心天琪沒吃晚飯，就送了羹湯去。」

  分明知道什麼事情都瞞不住姑母，南宮敏玉索性自己先說個明白。

  「是啊，如今他身邊的子闌在我這，旁的下人，估計也很難伺候好他的少爺脾氣，你這樣很對。」

  南宮敏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怎麼南宮紐煙連這樣誇獎的話，都說出了冷冰冰的感覺來。

  「敏玉愚鈍，如果不是額娘幫忙，也想不了這許多。」

  南宮敏玉的雙腿還在微微曲著行禮，膝蓋骨早就有了酸澀之感了。

  「我也沒有幫你什麼，今天便是這樣的幫你，不也是沒用麼。」

  南宮紐煙睜開了眼，她的眼睛渾濁，眉眼清冷，倒是和剛才的意氣風發很不一樣。

  「是敏玉不對。」

  「你先坐吧。」

  話音剛落，硯冰已為南宮敏玉準備好椅子了。

  雖然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可芳軼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終究是帶了忐忑的，他知道南宮紐煙這麼做必然有努力讓南宮敏玉成長起來的心思，可這裡面，幾分是為了報自己的私仇，也就只有南宮紐煙最清楚了。

  「謝額娘。」

  南宮紐煙稍微停頓了片刻之後才說：「其實今天的事情不怪你，是梁千洛太狡猾了，穆天琪也是不像話，擺明了偏袒他，我就算是想要為你伸張幾分公道，也是不可能了。」

  南宮紐煙說完，將金叉子插入了一旁的冰西瓜內，紅色的汁液順著叉子留下，像是一片殷紅的血。

  「其實敏玉不需要什麼公道，要說起來，當時是敏玉占了先機，南宮家也沒有因此太失臉面。」

  南宮敏玉低著頭說，說話的低沉，早就已經表現出了他的不淡定，一個人若是連自己說的話都不相信了，又談什麼底氣呢。

  「你是不需要公道啊，我是想不到，你這個孩子如今這麼得過且過，倒失了你父親的爭強好勝。」

  南宮敏玉認真地聽著南宮紐煙的教訓，他知自己在南宮紐煙看來是無用的，只是感情的事，哪裡有什麼爭強好勝可說呢。

  「敏玉知錯了。」

  「今天穆天琪定是對梁千洛產生厭倦了，你又這樣牽掛著他，他還沒有答應與你共度今宵麼。」

  南宮紐煙想到了什麼，連叉西瓜的動作都稍微慢了下來，南宮敏玉如今最怕的就是聽到這樣的話，南宮紐煙越是刨根究底，她就越是無力招架。

  「天琪最近很忙，這幾天，說是要在書房住下了。」

  南宮敏玉如實回答。

  「胡鬧，天琪向來是素性而為，怎麼你也縱了他？太后當日的責怪你也不是沒有聽到，如今還不懂得將他留在身邊，是不是真想引火上身？」

  南宮紐煙痛心疾首地說，因為急火攻心，倒是咳了兩聲。

  南宮敏玉一方面不敢說是自己月信到來，一方面，又有愧於南宮紐煙的身子，這樣兩相思考之下，倒是漲紅了臉，連眼眶都微微地泛紅了。

  「額娘不要生氣，只是天琪的心思也不是只不在我這一處，梁千洛那裡，他也不會去的。」

  南宮敏玉的手指頭相互攥緊，倒是露出了她的大把青筋了。

  「人家有大婚當夜的魚水纏綿，你是沒有的，單單你這一點，就不知道要用多少的恩寵來彌補了。」

  南宮紐煙也不擔心將話說的太難聽，今日原就是要就將南宮敏玉狠狠地打醒了，若是拘泥於自以為是的爽直之中，日後吃虧的人，可不還是他自己麼。

  南宮敏玉越是不想要恨梁千洛，自己就越是要將他往懸崖上推。

  「當晚，敏玉也是被嚇傻了。」

  南宮敏玉低頭，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過不了這個坎兒了，大婚當天被夫君拋棄，大婚當夜也無法承恩，這天下人都不知道怎麼笑話他，如今在南宮紐煙這裡，卻是被親手撒上了一把鹽。

  「你是被嚇傻了，倒是嚇出了這帶血的衣褲來了麼？」

  話音剛落，南宮紐煙身邊的硯冰，就已經將一個在偏門裡等候的小廝給揪出來，那個小丫頭的臉不算陌生，可南宮敏玉就是不記得在哪裡見到過了。

  「老夫人，這是什麼……」

  南宮敏玉的腦袋轟然炸開，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芳軼，很顯然，芳軼也被嚇壞了，從前遊刃有餘的他，此時如同被釘在了地上一樣，一動都不動。

  「我還要問你，這是什麼。」

  硯冰在一旁勸解道：「敏玉小姐，事已至此，您還要瞞著老夫人麼，您知道不知道，老夫人是為您化解了多大的災厄啊。」

  南宮敏玉的額頭早就生了汗珠，她跪在地上，抹淚說道：「不是敏玉願意的，只是那天，敏玉被魂魄之事嚇到，月信提前來了，因此無法服侍天琪。」

  南宮紐煙痛心疾首地說道：「你真是糊塗啊，這樣大的事情，你也不告訴我麼，你是不是將你進穆武侯府後，我跟你說的話，都忘的一乾二淨了。」

  南宮紐煙曾經告訴自己，在穆家，自己的靠山便是他。

  可不管是多麼牢靠的靠山，南宮敏玉總想要保有自己的一份尊嚴，更何況，這件事情穆天琪也知道，他也是答應為自己保守秘密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