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鬧洞房
2024-04-28 10:42:47
作者: 楚妖
「這話如果讓南宮氏聽了,他們該為小女兒傷心了,南宮族是開國功臣,與我這個異國公主的地位不相上下,如果在鬧洞房的問題上就區別對待,往後的日子,你們這些嬸娘,怎麼處?」
齊燕寧不怕梁千洛的威脅,實際上,在盤根錯節的穆武侯府,真正活不下去的,恰恰是梁千洛這樣的異鄉人,可她真正在意的,是南宮的感受,裴國探子眾多,若是真的流出一兩句閒言碎語,也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好了好了,說一千道一萬,我們也是為了一對新人白頭偕老,若是公主不喜歡,我們就按照祖宗規制來,喬羽,上喜秤。」
「乳娘,規矩哪裡有說換就換的,我看兄長和姐姐都是這麼鬧過來的,難道說到了我這裡,就不同了?難道是因為我娶進來的是一位和親公主,所以連處理方式,都要軟弱一些?」
說完,穆天琪繞著梁千洛走了一圈,說:「被鬧的不是你一個人,既然是我的妻子,就要懂得榮辱與共,連這一點覺悟都沒有,咱們和親就沒有意思了。」
穆天琪將和親兩個字說的沉重,梁千洛的心頭揪緊,是啊,自己雖然是一國公主,但是身後站著的,是一個孱弱的母國。
「大喜的日子,夫君就不要說榮辱與共了,我是和親來的,可是在我們那,鬧洞房不是新娘子的事,男人喝酒吃肉,女人站在男人的身邊,哪裡有一群嬸娘簇擁著夫君來,看著,像是單單對付了我一個。」
穆天琪看著梁千洛,能感受到紅幔下,她堅毅決絕的眼神,當年的額娘也是這個樣子的吧,孤獨地站在那裡,如同困獸一般,等著所有人的宣判。
「沒意思!太沒意思了!我怎麼就娶到了你這樣一個不解風情的女人,動不動就上綱上線,一個鬧洞房,你都能掰扯出這些?」
穆天琪像是淘氣的孩子露出了真性情,他煩躁地將胸前的紅球給扯斷,被齊燕寧攔住了手:「少爺,這才說明了少夫人識大體呀,倒是我們這些老婦不對,原想著活絡活絡氣氛,被少奶奶給錯怪了。」
齊燕寧說完,子闌便笑著往前:「少奶奶,我們抬喜秤,喝交杯酒吧。」
穆天琪眉頭緊鎖:「還抬什麼喜秤,喝什麼交杯酒,我的興致都給敗光了!」
都說穆武侯的小兒子才是真正的混世魔王,想不到,這庶出的老四,也是混吃混喝的性情,阿碧沉沉地看著穆天琪,就像是吞了一個蒼蠅一樣地噁心。
小姐如此小心翼翼地經營自己的人生,他和百里傾才是珠聯璧合的一對人,若是裴國和百里國聯合,難道會比受辱於宣國更差麼。
「四少,您消消火,可別在大喜的日子發脾氣,老爺和老夫人,都等著聽這邊的好消息呢,明天還要起早請安,您看,咱有什麼旁的事,是不是也該後議。」
阿碧冷眼看去,其他的婆娘都像是傀儡,不過是端著紅通通的器皿,就沾染了些許喜慶的氣氛,可這一場戲,分明是乳娘和穆天琪的雙簧,真不知道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能給他們這一段跨國婚姻,帶來什麼好處。
「給我煮一碗紅豆粥吧,你們在場的所有人,一個都不准給我走,我現在是一點興致都沒有了,該有的儀式,等到我將火氣消了再說。」
齊燕寧面露難色:「從來也沒有這樣的規矩,我們是掐著時辰給老爺和夫人報喜的。」
「怎麼,這個難惹的公主已經是他們強塞給我的,現在連鬧個洞房都得人家同意,我能不窩火麼,父親是最疼我的,倒不至於在這件事情上跟我過不去。」
齊燕寧說,「老爺少管家,老夫人卻中規中矩,還是,先將程序走一道吧。」
梁千洛站在那裡,覺得自己好多餘。
「來來來,喜秤來,交杯酒也來,走完程序之後,你們回去領賞吧,但是,乳娘,你必須在這裡陪著我。」
梁千洛不知道穆天琪是何意,也不明白,一個堂堂的男子漢,在新婚之夜如此表現出對乳娘的依賴,是不是該讓他這個妻子臉紅一遭,但是。
穆天琪打定主意要給到的恥辱,他就一定會完完整整地釋放,不是才此處,也是在別處。
而梁千洛可以紅蓋頭下看到的風光,是阿碧相互攥緊的拳頭,估計,按照百里傾的計劃,這個時候該是他們到達約定地點的時候了吧,百里傾自己揣測不安,就不該怪她絕情。
她不能讓父親的努力付諸東流,她不能。
佛堂內,一位端莊的老婦跪在祖先靈位前,身後隨侍的,是一位同樣兩鬢斑白的奴僕。
「老夫人,您今天已在這裡跪了足足一個時辰,列祖列宗都看在眼底了,再不起,將身體跪出病來,讓大少爺與三小姐怎麼辦呢。」
「今天,她的兒子娶妻了,我很高興,我想,當年她下的毒誓,也該解了吧。」
再機關算盡的人,心裡頭也有一塊肉是軟的,是疼的,硯冰看到穆夫人這端莊慎重的姿態,倒是想到那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夫人虔誠,可是我呢,從來不信鬼怪之說,若真有鬼怪,也是無地落腳的孤魂野鬼,他們生前都不能留些念想在人世,死後,便更是無所依傍了,哪裡還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毒誓。」
紐煙的眉梢,露出一絲深不見底的微笑,硯冰啊,總是能說出她最喜歡聽到的話,這個世界上縱然有鬼怪,還不是鬥不過她南宮氏?這穆武侯府的寶座,還不是照樣在她的屁股下面坐著?
明天,敏玉也來了,這老四啊,裝糊塗也好,假聰明也罷,是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了。
她故意沉默了片刻,然後將頭沉沉地磕在了蒲團之下,在祖宗面前,三跪九叩從來沒有少過,這虔誠恭敬的模樣,才能讓他得以長久。
「你啊你。」
在走出佛堂,到底偏殿的床榻上休息的時候,紐煙才無奈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