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八章 帝國洪流

  在聲勢宏大，節奏緊張明快的秦王破陣樂的樂曲之中，紅底金字的大唐國旗緩緩上升。

  風中飄揚的旗幟在樂曲之中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盯著那飄揚的旗幟。

  當樂曲結束之時，旗幟也正好升到了最高處。

  接下來所有人都轉過頭，看著丹鳳門左邊已經站成了一個方陣的隊伍。

  果不其然，只聽負責領頭的軍官大吼一聲：「齊步——走！」

  

  話音落下，每個人都同時擺手起步，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往前走。

  因為太過和諧統一，以至於這一個方塊隊走出來的感覺就好像一個人的分身。

  每個人擺手的幅度以及抬腿的距離全部都是一樣的，隊伍看不到絲毫的亂象。

  不如說，在這種方塊隊裡，但凡有一個人的節奏出了問題，那就會變得極為顯眼。

  然而在這逐漸走過來的方陣之中，完全看不到一點不和諧的地方。

  每個人擺手走步，所有的動作幅度全部一模一樣。

  為了達到這樣的效果，今年這次閱兵，在選人的時候，就把個頭高的和矮的都淘汰了。

  所以這方塊隊此時看起來不僅僅是四肢擺動的幅度都一樣，甚至身高都差不多。

  在迷彩服的作用下，似乎都弱化了每個人之間的邊界。

  就好像這一個方塊才是一個完全統一和諧的整體一般，而不是很多人組合起來的感覺。

  方陣很快就要走到丹鳳門正前方了，這時領頭的軍官繼續高聲命令：「正步——走！」

  話音落下，方陣里的士兵們全部改變了手腳的擺動幅度。

  雙臂抬起，交替橫於胸前，抬腿的幅度也更大了一些。

  與此同時，腳步落地的聲音也變得更加渾厚不少。

  「哐，哐，哐……」

  這腳步聲的節奏每一次都正好，不快也不慢，就按照勻速保持著前進。

  再加上每個人動作完全相同，站在方陣之外看過去，絕對能讓所有強迫症患者都無比舒適。

  當第一排士兵走到丹鳳門最左邊的同一條線上的時候，領頭軍官高聲下令：「向右——看！敬禮！」

  命令下達之後，每一排除了最右邊的士兵之外，其他所有人都齊刷刷將腦袋扭過四十五度。

  隨後齊齊抬起右手敬禮，看著正在城樓上最中間看著這邊的新皇李重潤。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改變讓周圍看著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感到頭皮發麻。

  能讓所有人的動作都高度一致，絲毫沒有差錯，要將士兵訓練到這種地步，這得耗費多大的心血？

  再看看這完全統一的服裝，以及在這個方陣後面已經開始準備的其他隊伍……

  真的很難想像，如今的大唐在軍隊上到底投入了多少錢。

  這時士兵們正好即將走過丹鳳門前方，城樓上的李重潤開口大喊道：「將士們好！」

  方陣里的所有士兵也異口同聲的齊聲吶喊：「吾皇萬歲！」

  這吼聲震天響，不管是在城樓上的眾人還是另一邊觀禮的其他人都能感覺到其中一股氣勢沖天而起，向周圍散開。

  李重潤繼續吶喊：「將士們辛苦！」

  「保衛大唐！！！」

  一個方陣三百多人齊聲大吼的氣勢讓這整個方陣看起來都似乎更加寬大了不少。

  雖然很多人都知道這是心理作用，但仍然難以將其忽略。

  這時最前排士兵也走過了丹鳳門最右邊，這時領隊再度下令：「向前——看！禮畢！」

  將士們扭回頭，繼續往前走，隨後又回到了齊步走的狀態。

  而這個時候已經沒人顧得上看他們了，因為千牛衛後面緊跟著就是青島軍區的方隊。

  海軍將士們的迷彩服不是偏綠，而是偏藍色的，但拋開這一點，不管是從手腳擺動還是氣勢上，與剛剛過去的千牛衛可以說是不相上下。

  每個人都昂首挺胸，走著堅定的步伐，目光堅定的踩著整齊的節奏向前走。

  也因為這種挺胸抬頭的走姿，讓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威武雄壯，有一種雄赳赳氣昂昂的感覺。

  一個人的話或許不是那麼顯眼，但一群的威武雄壯的人站在一起，就會產生一種壓迫感。

  有些觀禮的人忍不住在想，如果自己站在這樣的方陣面前，真的有拿起武器的勇氣嗎？

  尤其是對於那些外國使者而言，看著這樣踩著節奏行進的方隊，忍不住思考著自己的國家是否能有與之匹敵的力量。

  然而仔細想了很久之後，都只能無奈的搖頭。

  就算拋開如今大唐的飛艇或者是那些會爆炸的神奇武器，單單說步兵對拼，面對這種級別的士兵，自己那邊恐怕還真的找不到什麼優勢。

  打仗真的是看士氣的，而兩國步兵對拼，面對這樣的士兵，恐怕大部分小國家的這隊伍就會下意識的轉身逃跑了，根本沒有與之一戰的勇氣。

  在這種隊伍面前，如今他們自己國家的士兵是不可能保持士氣的。

  這個時候青島軍區的士兵們也來到了丹鳳門前，跟剛才一樣，齊步變正步，腦袋右轉四十五度，對城樓上的皇帝敬禮。

  李重潤也如同剛才一樣，大喊著向他們問好。

  士兵們再度齊齊開口，大喊吾皇萬歲和保衛大唐。

  青島那邊的士兵普遍身高比千牛衛更高一些，看起來也更壯碩不少。

  只不過雙方吶喊的氣勢上倒是都差不多，畢竟人數都是一樣的，差距不會太大。

  能明顯看得出青島軍區那邊可能是因為海邊太陽過大的原因，海軍士兵明顯比千牛衛要黑了一個色號，都是古銅色的。

  海軍士兵之後是益州軍區，然後東北軍區，北方軍分區等等各軍區的士兵組成的方陣依次走過。

  不管是哪一個軍區，這次的表現都相當亮眼，沒有出現一點失誤。

  所有的方隊都踩著同樣的節奏，作為大唐帝國鋼鐵洪流的一部分，緩緩從丹鳳門前走過。

  李重潤不停的呼喊著，將士們也熱情的吶喊回應著，讓整個觀禮現場的情緒極為高漲。

  對李重潤這個皇帝而言，他本來就是軍隊出身，對軍隊有很深的感情。

  走隊列當年在軍隊裡面自己也親自走過參與過，但從沒想過，當有一天自己站在這裡看著各軍區的士兵們從面前走過時，心情竟然會如此激動。

  雖然提前已經看過了彩排效果，但是當正式場面放在眼前的時候，仍然會感覺心潮澎湃。

  尤其是聽著他們的一聲聲回應，能夠感覺到國家的強大，以及自己坐在龍椅上的那種責任感。

  當然不僅僅是李重潤這個皇帝，對於參加閱兵的將士們來說，這同樣是個值得激動的事情。

  在以前，作為士兵，其實對皇帝本身是沒什麼太特殊的感覺的。

  原因很簡單，太遙遠了。

  都知道這個國家皇帝最大，但對他們而言，就跟天上的神仙一樣，類似虛無縹緲的傳說。

  這種印象直到女皇時代才被改變。

  主要是那會兒李月辰時常讓母親在軍中視察，很多士兵都見過女皇的真容。

  這種時候士兵的皇帝的印象雖然依舊遙遠，但至少不再像神仙是個虛無的傳說了，至少是能親眼看到的。

  而到了李顯的時代，這種印象加重了不少。

  一來他平時閒的沒事經常去靶場打飛盤，二來因為照片的出現，他的長相各軍區的士兵都能看到，自然就對皇族有了更加全面的印象。

  而現在不同了，新皇還是太子的時候，他的履歷就已經在各個軍區之中傳播開了。

  各軍區的將士本來就對他有很深刻的印象，同時也都看過他的照片。

  而軍隊出身的皇帝天然就能引起將士們的好感，因此，來參加的閱兵的將士們，對這位年輕的皇帝本身就有親近感。

  而現在，這位年輕的皇帝跟他們一同吶喊，更是有一種共同連接在一起的感覺。

  所以士兵們回答的更加用力，充滿了熱血沸騰的激情。

  在這一聲聲的吶喊之中，在場觀禮的眾人都忍不住被其氛圍感染，沉浸其中。

  此次閱兵，受邀而來的眾多退伍老兵雙眼含淚，回想起了當年在軍中的諸多回憶。

  尤其是看到步兵方陣的最後面已經開始整隊的裝甲車時，更是忍不住哭出了聲。

  他們作為軍隊改革之後的第一批士兵，是如今軍隊的開創者，但卻跟這些先進的裝備沒什麼緣分了。

  對那些已經開始整理著裝甲車的年輕士兵充滿了羨慕，多希望自己仍然年輕，還能成為其中一員。

  而丹鳳門的城樓上，所有的外國使者在這聲聲吶喊之中感到雙腿發軟。

  太強大了！

  除此之外，找不到任何形容詞能夠準確的描述如今的大唐軍隊。

  同時他們心中也有慶幸，多虧自己的國家不是大唐的敵人。

  否則面對這種敵人，當真是連反抗的勇氣都怕生不出來！

  這完全是超越了時代的壓迫感，就好像一個人在面對那些神話中的怪物一樣，那已經不是面對野獸時的心態，因為完全超出了理解。

  因為不僅僅是這些士兵展現出來的氣勢，還有那方塊隊的最後面已經開始緩緩向前行駛的鐵殼子車。

  那不是大唐臣子們乘坐的那種黑漆漆的轎車，而是兩邊加起來總共六個車輪，全車上下到處都是裝甲的大號鐵殼子車。

  車輪上都裝有帶有稜角的尖刺，隨著輪胎不停的旋轉。

  可以想像，這種東西一旦衝到騎兵群裡面，就能如同絞肉機一樣不斷地收割生命。

  車身上雖然也塗著迷彩塗裝，可單從尺寸上就能看得出這車的自重絕對不會太輕。

  而在車頂上，蓋子打開，兩名士兵探出上半身，目光堅定的看著前方。

  跟前面的步兵方隊不同，這些車上的士兵身上都帶著武器。

  除了他們能認出來的長刀之類的武器之外，還有一種鐵管子和木頭結合起來的東西，只是他們不認識。

  霰彈槍這種東西雖然如今軍隊裡面裝備了不少，外界也有各種留言，但不少外國人仍然沒有真正見過實物。

  所以其中不少人都不認識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於是扭頭問旁邊的人是否清楚。

  但不管怎麼說，今天這場閱兵給了他們很大的震撼。

  不少人甚至都拿出了筆，打算將看到的畫面大概畫下來，然後回去說給自己的國王聽。

  以後的時代，若是不跟著大唐的腳步走，很有可能會出大問題的。

  外國人的反應先不說，哪怕是就站在皇帝身邊的大臣們都一個個的同樣驚訝的合不上嘴巴。

  雖然他們對如今軍隊的模樣是有些了解的，但這種規模的閱兵仍然超出了他們的預計太多。

  而且不僅僅是軍隊，還有這位年輕的皇帝，他的每一次大喊似乎都能讓人看到當初在戰場上縱橫的時刻。

  這個時代，就算是大臣們，對太宗皇帝的印象也都是來自傳說之中。

  而今天，看著這位年輕的新皇的背影，似乎能體會到，當年先祖在貞觀朝面對太宗這樣的皇帝到底是一種怎樣感覺了。

  這種軍隊出身，親自上過戰場的皇帝給人的壓迫感實在太明顯了，哪怕看著他的背影或者側臉都有一種畏懼感。

  當最後一個方陣走過去之後，裝甲兵方陣正式亮相。

  這些一看就沉重感十足的裝甲車緩緩前行，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之中來到了丹鳳門前。

  與剛剛的步兵方陣一樣，裝甲車上的士兵們同樣往右側扭頭，抬手敬禮。

  對皇帝的喊話，也齊齊吶喊著發出自己的回應。

  裝甲車組成的鋼鐵洪流從面前行駛而過，在場的每個人都很清楚一件事情——騎兵的時代即將結束了！

  在這種裝甲車組成的戰陣面前，騎兵是沒有任何優勢的，沖，打不過；逃，跑不過。

  除了一些特殊的地形之外，平原作戰，騎兵在這裝甲車面前一點優勢都沒有！

  看到這一幕的普通百姓更是完全忘記了討論，雖然這些年城裡的汽車見過不少了，但這種壓迫感十足的鐵殼子車緩緩移動，聽著發動機的轟鳴，心中的震驚仍然明顯。

  當然這還不算完，因為就在這裝甲車的方陣快要行駛過丹鳳門的同時，天空之中已經響起了由遠至近的奇特轟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