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準備

  張角笑著說道，「那巫後娘娘可要趕快點，一旦大盛勢大，貧道也無可奈何。」

  

  說完，他就一步步走出了巫神大殿。

  巫後看向張角離開的身影，心中無數念頭湧起，張角這次前來，就是為了聯合南越諸國，共同抗擊大盛。

  這一點巫後並不懷疑，張角的太平道大家都知道，他就是要建立人間神國，才能夠真正得道。

  不過她也和上川悠仁一樣，擔心的是和張角聯合之後被反咬一口。

  但現在看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巫後手掌緊緊地握了一下，她再次回憶起和上川悠仁交手的瞬間，雖然僅僅是通過信徒隔空試探了一下，兩者的力量連萬分之一都沒有傳遞到。

  但是她可以確定，對方一定是掌握著一道完整的規則的大神，不然一般的上神，沒有渡過三災之劫，是絕對無法輕易斬滅自己這南越傳承了千載的巫神之道。

  大盛此時讓一位大神出手，容不得她不擔憂啊，她雖然神力浩大，但本身是源自於南越上千年的積累，一旦失去了這片土地的信徒，那麼她將一無是處，甚至最終隕落。

  巫後取出一塊蟲玉，翡翠的玉身之中包裹著一條雪白的幼蟲，這條幼蟲還在半透明的玉體中不斷的遊動。

  「蠱王。」巫後對著蟲玉說道。

  等了幾秒鐘後，蟲玉破碎，其中雪白的幼蟲見風就長，化作一位穿著雪白長袍，鬚髮皆白的中年人，這位中年人現身之後，笑著看向巫後，「沒想到你居然會找我。」

  巫後微微皺眉，南越雖然看上去一體，但是在稱謂上一直被稱謂南越諸國，實際上是又一個個部落組成的聯合國家，甚至很多地方在語言上都不同。

  唯一相同的就是南越這裡瘴氣瀰漫，毒蟲四走，讓這裡巫蠱之術橫行，從而衍生出來了相近的信仰。

  這些信仰經過千百年的河流，最終形成了現在的巫神和蠱神。

  巫後和蠱王分別就是這兩種力量在這個時代的執掌者，他們和屍解仙一樣，借用外物成道，當然也離不開南越國的輔助，南越國越強大，他們也就越強大。

  不過大多數大盛人不知道的是，其實南越諸國也分為兩派，其中一派居住的地方平原更多，所以發展出來的文明形態和農耕文明更接近，這裡同時也更加信奉巫術，被稱為北南越。

  而另外一派，居住的地方山丘密林更多，自然氣候也更加險峻，各種毒蟲瘴氣也更多，因此更加擅長蠱術和漁獵，被稱之為南南越。

  兩派在千年前甚至爆發過一場血戰，都想要吞併對方，完成南越的一統，壯大自身實力，但是因為兩地都對對方的手段了如指掌，最終這場統一一戰不了了之。

  這一千年來，他們也互相嘗試過吞併對方，但都控制在極小的試探範圍之內，一旦中原建立起一個強大的王朝。

  巫後和蠱王都會不約而同地收手，不然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結局誰也不想要看到。

  巫後沒好氣地說道，「我是有要事相商。」

  蠱王收起之前玩味的態度，因為南越國家的特殊性，所以這個國度的實際掌控權就在他們兩人受傷，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死對頭沒有要事，是絕對不會找自己的。

  「什麼事？」

  「大盛可能向南越出兵。」巫後凝重地說道。

  「出兵？」蠱王本能地想要反駁，因為南越和蒙國一樣，這裡生存條件險惡，對於習慣了富足安逸生活的大盛人來說，來到南越就離死差不遠了，所以這裡都是窮凶極惡之徒的流放地。

  而這種地方，中原王朝一般是不會主動進攻的，因為就算攻打了下來，他們也沒有辦法說服足夠的中原人遷移和開墾這裡。

  所以大多數情況，只要南越不主動找事，兩國都相安無事。

  「你惹麻煩了？」蠱王面色不善地看向巫後，這是他第一反應，而且巫後絕對是惹了天大的麻煩，不然大盛是絕對不願意全面和南越開戰的。

  「不是。」巫後面帶不悅，然後將今天張角傳來的消息和大盛有一位神秘大神對她信徒出手一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蠱王帶著猜測說道，「會不會是大盛國想要治理南疆諸郡？」

  他還是無法相信大盛想要攻打南越的邏輯，因為這太反常了。

  巫後嘆了一口氣，「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們也不敢賭啊。」

  蠱王有些煩躁地在原地走了兩圈，因為張角帶來的消息迷惑性實在是太強了，一旦蒙國和大盛真的議和，那些暴躁的武將們很有可能將目光轉向南越，加上一位先行出手的大神。

  就像是真的為了消除巫後在膠南郡的耳目一樣，兩人都不擅長天機演算，想要得到信息，大多數都靠著這些信徒，一旦膠南郡的信徒被完全清剿，那麼他們就像是瞎子和聾子，對大盛一無所知。

  「張角的意思是？」蠱王問道。

  「與其受制於人，不如先下手為強，他說現在蒙國之所以願意和大盛議和，就是因為草原上出現了百年難遇的天災，如果沒有大盛國的幫助，今年餓死的年輕人將會不勝其數，但是大盛在和蒙國議和之事上還微微有些猶豫，蒙國當然也知道大盛恐怕會提出苛刻的條件，他們也只能無奈接受。」

  「但是出了和大盛求和之外，蒙國也可以進攻大盛，就像是以前的草原部落一樣，只要越過了長城，那麼整個中原富庶之地都在蒙國的鐵騎之下，那可比求和得到的東西要多得多。」

  「大盛也不是傻子。」蠱王嗤笑道，「如今那位天后雖然處處對我們忍讓，但是在關鍵和核心問題上是一步也不會退。」

  「蒙國當然不是傻子，長城也不是那麼好攻陷的，但是如果我們此時出兵，牽制住大盛南邊的軍隊，同時張角在大盛腹地揭竿而起呢？」

  巫後反問道，這也是為什麼她對張角不信任，但是仍然願意找來巫神，甚至勸說巫神的原因，因為這其中的可行性實在是太高了，而且一旦成功，他們不僅會轉危為安，還會真正有機會進攻那個繁盛的中原王朝。

  要知道兩人都是屍解仙在世，甚至因為本身道路的殘缺，比一般的屍解仙還要不如，每五百年的雷火之劫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代巫神和蠱神渡過。

  但如果他們真的將手伸到了中原，不說那數不勝數的秘術，光是帶來的巨大信仰和王朝氣運都足以讓他們實力大增，渡過屍解仙雷火之劫的機率也大增。

  聽到這種可能性之後，蠱王心中的煩躁之意稍稍減小，內心之中貪婪之心大增，也不禁開始捫心自問，這真的有可能嗎？

  他成道還在巫後之前，繼承了上代蠱王的衣缽，他自然是知道雷火之劫的厲害，想到自己幾十年之後就要渡過這等劫數，本來準備假死之術的他頓時又有了新的希望。

  「但蒙國真的會願意嗎？他們不正在和大盛議和嗎？」蠱王還是謹慎地詢問道。

  「張角願意用道心起誓，一旦我們發兵進攻大盛國，他就願意遊說大盛國，有七成的成功機率。」巫後回答道。

  「他居然願意以道心起誓？」蠱王驚訝地說道，要知道張角可不是他們兩這種屍解仙，雖然當初沒有推翻大漢國，建立起人間神國，甚至還被流放到了虛空之中，但是對方畢竟是實打實的渡過了三災之劫，是真正的仙道中人。

  有著難以想像的漫長時光可以享受，而一旦以道心起誓，失敗了之後對方將永無寸進。

  「這才是我願意遊說你的原因。」巫後解釋道，「張角敢於用道心起誓，無外乎就兩點，第一是對方把握夠大，我們一旦出手，他就可以藉此說服蒙國，甚至他可能已經用同樣的理由在蒙國那裡遊說了一遍，就等著我們出手。」

  「第二就是對方已經到了關鍵的地步，當初他被打入虛空亂流，雖然現在藉助第二元神之法回過，但是本體還在虛空亂流之中，人仙的福地如果沒有支撐，總會有一天被虛空亂流消磨殆盡，對方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是手段通天了，恐怕他也堅持不了多久，所以必須要回歸。」

  「而沒有一個強大的王朝會允許張角這種人回歸，因此他不得不在此時出手，甚至不惜立下道心大誓。」

  蠱王聽完解釋之後，一狠心，「我同意了，不過你要將他找來，在我面前立下誓言。」

  巫後點了點頭，按照張角留下的方法，傳音給張角。

  一座山峰峰頭，本來就沒有離開多遠的張角微微一笑，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不過須臾，張角踩著祥雲重新落到巫神宮中，或許是他的謀劃一步步正在走向成功，張角本身顯得越發仙風道骨，他周身的【天清靈機】都變得越發縹緲起來，將他襯托地超凡脫俗。

  果然是神仙中的人物，蠱王看向張角周圍靈動的【天清靈機】忍不住在心中感嘆了一句，眼神之中微微露出一抹羨慕之色。

  所有的屍解仙，因為每五百年天地降下的雷火之劫，對於真正的仙道中人都是羨慕不已。

  而天地之所以降下雷火之劫，就是因為屍解仙沒有能夠徹底凝練出屬於他們的『小世界』，不得不依附於主世界之中，而屍解仙消耗的天地靈氣又遠遠超過普通的修行者，已經開始對天地自身的循環產生了危害，所以天地才會降下雷火之劫。

  「見過蠱王。」張角拱手行了個道揖。

  「見過太平天師。」蠱王回禮道，「我已經從巫後那裡聽說了前因後果，不知道真君有幾分把握？」

  張角露出瀟灑的笑容，「這天下無十分把握之人，在下也就只有九分把握。」

  他的話語很囂張，但是蠱王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拿出一隻蠱蟲，這隻蠱蟲長相酷似瓢蟲，背甲全黑，上面有著血色條紋。

  「誓言蟲。」張角輕聲帶著感慨的語氣說道，「貧道上次看到此蟲還在千年之前，沒想到竟在今日重新遇見，真是物是人非啊。」

  蠱王笑著說道，「真君好見識。」

  說完就將手中的誓言蟲遞給了張角，顯然他並不相信張角的『道心誓言』，雖然這是道家最厲害的誓言，但誰知道張角發誓之時是不是用的道心之誓。

  他們可不是道家之人，不得不小心防著一手，相比於『道心之誓』，蠱王更加相信自己的手段。

  張角沒有多說什麼，他拿過誓言蟲，按照和巫後約定好的誓言發誓，發誓之後，他手中的蠱蟲突然炸成一團深重的黑色霧氣，然後從中飛出一條條血紅的絲線，通過張角的這道第二元神，和一片廣闊的福地相連。

  福地之中，坐在洞府中的張角微微一笑，並沒有阻止血色的絲線，反而一招手，讓血色絲線穿過福地，直接落入他的手中，並且通過血色絲線望了蠱王一眼。

  蠱王全身如墜冰窟，和眼前的第二元神化身相比，張角的本體強大到不可捉摸，雖然知道對方沒有回歸天地，肯定還不是地仙，但也不是自己可以對抗的。

  蠱王收起了小心思，笑著對張角說道，「真君，誓言已成，我們可以開始商量接下來的行動了。」

  張角點了點頭，然後三人開始密議起來。

  一天後，在膠南郡的武郡王府，上川悠仁重新見到了張角，並且從對方口中得到了蠱王和巫後入套的消息，即使是他的心性，神色中也忍不住透露出一股欣喜之情。

  要知道一旦解決了蠱王和巫後，那麼整個南越就將落入他的手中，配合身上的紫微龍氣，赦封山河正神之後，他【統御萬法】的道路將更進一步，同時也有和白銀階大佬真正掰手腕的實力。

  「三天後，貧道會先行試探，你需要顯露出『真身』引誘。」張角開口道。

  上川悠仁笑了笑，如果他真的顯露出真身，恐怕就不只是巫後和蠱王落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