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本王暈船
2024-05-11 13:04:46
作者: 雨雪霏霏
左右先去哪裡後去哪裡也是沒有多大的緊要的,那日在郡府二爺與花無鏡不歡而散,南宮翎顏擔心二爺在七郡又鬧什麼么蛾子,加上風雲梧那位花夫人也確實是花無鏡的心尖兒,所以就同意了。
他們乘船離開清遠縣的時候李爺沒有來相送,他已經回去鄉下了,差了人來給南宮翎顏傳話,祝願她今後都能順遂平安。
船行至清遠縣,風雲梧和南越的交叉航段的時候正好是午後,船隻緩速前行修,承琰君正與自家王妃在下棋,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
「發生何事了?」
南枯離進來,「花莊主要遣一些人去南越,眼下正在安排分船和東西。」
承琰君立刻陰了臉,眉眼之間掛上不悅,「他什麼意思!」
「只不過是派一些人去南越罷了,還能有什麼意思。」南宮翎顏眯了眯眼,涼涼開口,「那南越又不是我們家開的,還不讓人去了。」
一聽她這話,顧流年就知道她已經有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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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幾個人去南越而已,若不是為了南宮翎顏的那些金銀,花無鏡大可以無聲無息的就安排里這件事,何必偏偏挑在航道岔口處?又何必偏偏要鬧出來動靜讓南宮翎顏聽見知曉?
換著法兒的試探,逼她表態罷了。
船隻緩行修整的時間只有一個時辰,眼看著就要再出發了,花無鏡在甲板上走來走去,心底的焦慮和不安簡直要如一江春水向東流了,一腔騎虎難下的悲哀和無可奈何讓他連河面上凜冽的風都不覺得刺骨了。
要是南宮翎顏再不出來,再沒有所行動,船隻一旦進入七郡界內轉道白珍江,他就……好吧,他不會怎麼樣,也不敢將南宮翎顏怎麼樣。
花無鏡此時已經悔青了腸子,他幹什麼要接這樣的差事?
船重新啟航的號角吹醒的那一瞬間,寒冬臘月的,花無鏡愣是給憋出來了一腦門兒的汗。
看來事徹底沒戲了,失落之餘,花無鏡竟然感到了一絲詭異的平靜感和理所當然:誰會將自己辛苦經營的東西白白拱手讓人?何況還是愛恨那般分明的南宮翎顏?
然,當王爺和王妃的主船行走,他竟然看見有四五隻小船正與主船交叉著划過,漸漸往南越方向他派出的那支船隊匯集。
船擦身而過的時候,他看見四五支小船的為首船隻的甲班上,王妃和南枯離正站在那裡。
王妃竟然肯親自去南越!
再扭頭往去往風雲梧的主船上看去,甲板上也有一個黑影,風吹得他衣衫獵獵翻飛,應該是王爺正站在那裡。
花無鏡險些熱淚盈眶羞憤難自容了,此時他只有一個想法:誰都別攔著他,他要跳進白珍江去洗淨這些污糟事!以及,日後若是再讓東河郡府受半分委屈,那他花無鏡就提著腦袋去見承琰君!
可惜東河郡府不需要他來保護平安,承琰君也不想要他的腦袋。他只想把花無鏡給一腳踹進去白珍江里讓他自己游回去風雲梧!
他十分不想和自家王妃分離,縱然南宮翎顏保證她只在南越待一天,對南宮信元交代好,留下南枯離在那裡幫忙,再帶上賀燁的遺體就立刻趕去風雲梧找他。他仍然是十分不願意。
可也是真的實在捨不得讓那丫頭為難,只好應允。
——
前幾日的那一場雪,七郡下得就比東河郡城大一些,船行兩日後,又接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雪,船隊進行受阻,好不容易等到了天氣放晴,氣溫驟降,江面上開始結出來了厚厚的冰,顧流年便下了命令就近靠岸,改陸路前往風雲梧。
接連著走了數日,眼看著距離原定的歸期越來越近,然而距離還有好遠,可是沒急壞了花無鏡,成日裡遣人去看冰面化開了沒有,好不容易等到勉強可以通航了,他本想趕緊安排再走航道,結果一去找王爺回稟,就被輕飄飄而且極其不走心的一句「本王暈船」給打發了。
本王,暈船!?
花無鏡好懸是沒被這幾個字給雷的暈過去。承琰君從小到大,乘船的次數數都數不過來,平素里都是好好的,偏生如今就暈船了?
然,稍微再一思量花無鏡就明白了,王爺這是刻意放慢了進程在等王妃從南越趕來呢。
嗯,他猜的不錯。
顧流年就是這樣想的,他和他家王妃受著相思之苦,憑什麼他花無鏡能極速趕回家裡去和愛妻團聚!
他做的那些事,王妃雖然還沒有表態,但是在他這裡還沒正兒八經的擺出來捋一捋,花無鏡海指望他給同成全,哼,想得美!
臘月二十的時候,顧流年給顧留安和譚卓文都去了書信,讓他們好好安排著過個好年,還示意譚卓文莫再蹉跎歲月。該抓住的時候就不要放手!他姐姐的年紀也委實不小了。
臘月二十五的時候,距離風雲梧只剩下一郡之隔,眼見著趕回去有望了,花無鏡提了一路的心才勉強放了下來。
臘月二十六的晚上,南宮翎顏帶著顧流年派給保護的人從南越趕到了風雲梧附近,本想修整一晚第二天再出發前往風雲梧,但竟然聽到消息碩承琰君後花莊主一行人就住在附近的驛站里,大半夜的又摸黑出了去。
南宮翎顏知道的,主院大屋裡住著的一定是顧流年,也知道他一定在等著自己,等得很苦。
可她憑著王妃的令牌進入了驛站之後,並沒有直接進去找顧流年,而是站在院子裡,久久的注視著。
南越之行除了她預計要做的事情,還發生了兩件事。
一是在南越里有受顧泊岸囑託的人日夜守著,一旦發現南宮翎顏就立刻將他她給帶去自己曾經在南越海邊隱居時住過的地方,那裡有他留給南宮翎顏的最後一封信。
二是在從南越趕來風雲梧因大雪封河走陸路才進入七郡境內之時遇見了一個算命的老者。「終究是遊園驚夢一場,浮世幻象,何苦動了真情當真入戲?」老者哀嘆道。
「您話裡有話?」南宮翎顏頓住了腳步,「晚輩洗耳恭聽。」
「不敢不敢。」老者連連白首,「您近花甲之,老頭子為實在是不敢當這『前輩』,折煞我了。」
「那,可否有破解之法?」
老者搖搖頭:「因生靈護佑而重生,生靈已亡,汝歸期將至。」
南宮翎顏的心劇烈的痛了起來,她幾乎立刻就要哭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忍著剜心一般的劇痛問道:「那不知?歸期幾何?」
「半載。」
「半…半載?」南宮翎顏站在院子裡低低的呢喃著,好快啊,比她預想的要快得多。
一瞬間,她不知道還要如何去面對顧流年了。她甚至想逃,就此消失。
可……又實在是捨不得。
顧流年深夜未睡,本來在挑燈讀書,但窗外的風嗚咽著吹嘯而過難免擾人心煩,所以他放下了書。
不知道顏兒如今到了哪裡了?什麼時候會來?顧流年想了一會兒後,決定去外面吹吹風。
然,起身回眸的那一瞬間,透過門縫,他看見了院子裡面對那一抹倩影。
他的顏兒。
她回來了,但是並未進來找自己……
為什麼?
是因為她一直瞞著自己的那件事麼?是她的身子又出現什麼意外了麼!
顧流年不敢再往下想,他現在十分想衝出去,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囚在身邊,求著她把那些痛苦的事說給自己聽,天塌下來也好,壽數無幾也罷,他陪著他!
可熱血還未涼,衝動未過,另一種心疼的情愫又如同灌入山石縫隙間的水一樣悄無聲息的布及了他的四肢百骸:她自己藏著已經是辛苦,他何必再去戳著揭開她的傷疤?
若真一發不可收拾,她就此走了呢?他該怎麼辦!?
攥緊的拳力道十足,像是要把自己的手骨給震碎了,一滴淚已經滑落,顧流年長長舒了一口氣,略微緩解了幾分胸中積鬱的惡氣,他推開了窗,悄無聲息的翻身上了房檐,而後一路躍去了花無鏡那裡。
最遲明晚就能到了風雲梧了,花無鏡正在也睡不著呢,門突然被打開,看見來人是王爺的時候他還以為是王爺終於願意原諒自己了,結果承琰君丟下了一句「本王餓了,還有點受寒,去準備點兒粥和薑湯來。」
花無鏡:……王爺要受寒了?
驛站里有負責專門侍候在王爺那邊的小廝啊,怎麼沒有察覺到他受寒了?要這些吃的東西打開門招招手小廝就會辦了啊,何苦再大老遠的跑來自己這裡?
這是有心給他幾分好臉色的意思?
可不對啊,丟下那句話之後,他又直接轉身離開了。
這…花無鏡一時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
可王爺既然已經發話了,他還是去給準備了東西。
「呀,王妃!您怎麼在這裡!?」
門外傳來花無鏡驚訝的聲音的時候,坐在桌前的顧流年垂了垂眼眸,面色上帶了幾分溫柔。
那丫頭自己心裡藏著事情把自己逼得那麼緊,那麼苦,只能他來幫她一把了啊。好歹是讓她先進來,不至於一直在外面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