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誰人心底無傷

  雖然蘇翎顏現在在同蘇山山生氣。

  但是憑藉這藍才那點兒小心眼兒還是看得出來蘇翎顏還是很關心蘇山山的。

  所以到了午飯的時候，他還是同蘇山山一起去了學校的「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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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雖然能有效的避免蘇山山和徐箴言的接觸，但是今日，兩人才走到了學堂門口，就和趕來的蘇三妹以及吳春花給撞了個正著。

  蘇三妹一看蘇山山的腿還稍微有些跛著，當即就炸了毛。

  「哪個不要命的賤蹄子敢這麼欺負你？告訴姑，看姑不一掃帚嚯死她。」

  說著，蘇三妹把蘇山山拉了過去，開始問東問西，

  而吳春花呢，從蘇勤家裡出來的時候她帶了一些自己做的糕點和土雞蛋，這會兒又正好逮住藍才，正是無論如何都要強行塞給他。

  藍才哪裡會收這些東西，一個勁兒的推諉。

  吳春花則認為藍才不收就是不承認他們之間的「朋友」關係，所以一個勁兒的死纏爛打。

  「哎，蘇山山呢？」藍才到了最後實在推諉不過，便想著轉開話題，但是一抬頭，竟不見了蘇山山和蘇三妹的影子。

  「是啊，蘇三妹呢？」吳春花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但是很快她就如同被電擊了般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蘇三妹別真的是去找徐夫子去了吧？

  他們在來的途中蘇三妹就一直嚷嚷這一定要徐夫子就蘇山山受傷的事給出說法。

  壞菜！

  藍才聞言就往徐夫子住的地方跑去：蘇翎顏是有好幾方護著，所以不管是蕭家還是徐夫子都不敢對她怎麼樣，但是蘇三妹一個山坳坳里來的村婦，眼下蘇翎顏又不在。

  藍才倒不是怕蘇三妹吃啥虧，他是怕影響到了蘇山山。

  「哎，你去哪兒？東西還沒收呢。」吳春花拎著手裡的東西大喊。

  「多謝好意，心領了。」藍才頭也不回的丟下這句話便更加快速的跑了去。

  近幾日因為楊曦月成天待在學堂用午餐的緣故，徐箴言中午的時候也待在學堂里沒回去家。

  而蘇三妹拉著蘇山山到了徐宅的時候，雨勢小了一些。

  徐夫子不在徐宅還未回來，自喪妻之後，徐家也遣散了許多的下人。

  蘇山山可無論如何都不敢在徐夫子的地盤上冒犯僭越的。

  所以他只是按著徐宅里的下人指點乖乖坐在側廳里等著徐夫子歸來。

  他都想好了：傷害了蕭蓮兒這件事既然是他姐姐做的有些過分，定然也給學堂裡帶來了些麻煩，不如就由他替姐姐給徐夫子賠不是。

  呵呵，蘇山山，你倒是有心護著你姐啊！

  可蘇三妹是一副興師問罪愛的樣子來到徐宅的，她先是用自己的彪悍作風外加污穢的言辭把徐宅里的下人們給收拾了一遍。

  而後自己在徐宅里尋了一處地方氣鼓鼓的坐下等著徐夫子回來。

  徐家怎麼也算是書香世家，能在徐宅里做下人的，都是讀過幾年書的。

  哪兒見過蘇三妹這樣潑辣的。

  當即在心底默默罵了句「泥腿子就是沒素質。」

  呵呵，她們看不慣蘇三妹，蘇三妹還瞧不起那什麼破學堂呢。

  不是說在裡面的都是些知書達理的人麼？怎麼好好的就把她家山山的腿給傷了？

  這要是萬一瘸了或者是落下什麼病根兒了，誰負責？

  簡直一幫土匪！

  但是，徐夫子並未有「榮幸」能聆聽蘇三妹的這一腔怒火。

  因為當一陣聲音傳來到蘇三妹的耳中的時候，霎時就猶如一滴從天而降的甘露，頃刻間就澆滅了她的心火。

  那是嬰孩的啼哭聲。

  弱弱的，一陣陣的，聲音又是軟軟的，惹人心疼。

  一種久違的感覺爬上了蘇三妹的心頭，一段雖經數年但卻清晰的記憶湧進了她的腦海里。

  十四年前的那個夜晚裡，周秀生產時，她同蘇勤摸黑去找大夫請穩婆的時候，某一處的山坳坳里也傳來過這樣的一陣聲音……

  像是某種魔咒般的吸引力，蘇三妹起了身，循著聲音的來源走去。

  穿過一條走廊，再過了一道拱橋門，一處院子的房間裡，房門正敞開著。

  從房門望進去可以看見一個嬰孩的小床，哭聲就是自那裡面傳來的。

  蘇三妹急忙走了過去。

  那孩子見了蘇三妹，好像霎時就委屈了，哭得更凶了。

  許是女人天生就有一種母性的憐憫。

  瞅著眼前這個粉嫩粉嫩的娃娃，蘇三妹的心當時就給化了。

  她彎下腰，把孩子給抱了起來，輕輕的搖晃著，慢慢地、柔聲地安撫著：「哦，哦，寶貝不哭，不哭了啊。」

  實則在心裡破口大罵：「哪個王八蛋鱉孫龜兒子呢爛肚腸黑心眼兒的人，怎麼就忍心把這麼個孩子給放在這裡，外面還飄著零星的雨，要是受涼了可怎麼辦？孩子都哭成這樣了也每個人管，諾大的徐宅，都是聾子不成。」

  其實，這就牽扯到一些舊事了。

  徐夫子讀了一輩子書，也教了半生的書，骨子不免有些讀書人的淸傲。

  但他的先夫人，哎，說起來也是孽緣啊。

  徐夫子的先夫人是個出神商賈之家的貴女，雖然後來家族沒落了。

  但兩人自小生活環境不同的緣故。先夫人瞧不上徐夫子的迂腐，徐夫子瞧不上先夫人的勢力小肚雞腸。

  再深的感情這樣一日日被磨著，也總有磨淡了的時候。

  至夫人臨盆之前，徐夫子同她兩人之間的關係早已是互不待見，除了平日要在清遠縣的其餘貴人面前裝一裝恩愛，兩人私底下是連話都不願意多說的。

  就連夫人再有孕，也是徐夫子在一次不慎喝多了之後才有的。

  所以，夫人難產撒手，對兩人而言其實都是一種解脫。

  再來就是到了這孩子，起初徐夫子還本著怎麼都是自己的孩子，總得善待一番。

  但奈何小孩子實在不懂事的緊，管了幾日徐夫子就煩了，便雇了專門的奶娘看著。

  這會兒，那奶娘是看著小孩睡著了，便跑去一旁偷懶了。

  蘇三妹看著那孩子像是餓了，就砸房間裡一個角落裡找來了一個蜂蜜罐子，用自己的手指頭蘸了一些送到她的嘴裡。

  「吧唧吧唧……」粉嘟嘟的嘴真是要可愛死人了。

  「你是誰？」正當蘇三妹看著那孩子高興的入神兒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徐夫子的聲音。

  方才是又有幾個媒婆在給他張羅續弦的事，他推諉不掉所以去見了見。

  一回來，就急忙來了這裡看望小女兒。

  「你還有臉問！……」蘇三妹是個暴脾氣的，要不是顧及著懷裡還抱著孩子，她能當下脫了鞋朝著徐夫子的臉砸過去。

  雖然現在她也只是把罵人的聲音放低了一些罷了。

  蘇三妹從頭到腳把徐夫子給指責罵了一通之後，奶娘偷懶回來，徐夫子盛怒當場就把人給辭退了。

  「多謝了。」雖然挨了罵徐夫子的臉色不是很好，但是他還是朝著蘇三妹低了低頭算是致謝，然後就上前把孩子從她懷裡接了過來。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來這裡有什麼事？」徐夫子問道。

  「哦。」蘇三妹這才想起來正事。

  她眉一沉，眸一臉，深吸一口氣到胸腔，打算再行罵人。

  但，徐夫子懷裡的那女娃娃像是察覺到了她的不高興一般，「哇……」地一聲就給哭了出來。

  額……蘇三妹當場就慌了，氣焰也收斂了大半。

  「乖…乖啊……」

  她上前拍著那娃娃的襁褓，安慰道。

  好不容易等孩子安靜下來，徐夫子把人交給了底下的人去餵東西吃。

  蘇三妹的怒火卻好像有點兒發不出來了：「以後再敢讓我們家山山在學堂里受半點委屈，老娘就去拆了你們那破學堂！」

  蘇三妹惡狠狠的淬了一口說道，而後就走了。

  而蘇山山呢，他沒等到徐夫子回來，倒是等到了藍才。

  藍才一聽這傻孩子要「代姐請罪」，當即哭笑不得把人帶了走。

  看起來，只是蘇三妹一時好心幫幫徐夫子家的小女兒，可剝開的，卻是她心底埋藏了多年的痛！

  沒有人知道，她也曾受過傷。因為一個小孩子！

  吳春花在學堂門口一直等著蘇三妹，看見蘇三妹失魂落魄的樣子，還以為她是去找徐夫子吵架吃了敗仗。

  「早說了吧，胳膊擰不過大腿。山山現在沒事就是很好的事情了。」吳春花道。

  但蘇三妹沒搭理她。

  「你咋了？吵個架魂兒都被人給勾走了？王八瞪牛眼看不過了？」吳春花再接著問道。

  蘇三妹還是沒搭理她。

  「蘇三妹，你幹嘛呢？」吳春花提高了一些聲音。

  「哦。」蘇三妹仿佛這才聽見了吳春花的話一般道：「記得把我拿來的那些東西給了山山，天黑了不好走路，我就先回去了。」

  額……吳春花詫異。

  難得啊，蘇三妹也有吃癟的時候！

  佃農村，蘇老大和周秀得知了蘇山山的腿受傷的事情後也很擔憂，縱然知道現在他已經沒什麼事兒了，但是為人父母總是輕易放心不下。

  「顏兒也是，身為姐姐怎麼就沒照顧好弟弟。怎麼就讓山山傷了腿了？」周秀坐在坑邊，紅著眼說道。

  蘇老大沉沉嘆了一口氣，沒說話。

  乖乖。暈！這都能怨到蘇翎顏的頭上？醉了……

  另一廂，蘇翎顏這一下午可是沒閒著。

  他們先是去了倉庫，發覺裡面的棉花上被澆得火油其實大部分都是燈油。

  「看來我們面子還真是不小呢。」蘇翎顏冷哼了一聲，「能讓對方買了這麼多的燈油就為了給我們一個警告。」

  老三可樂觀不起來：倉庫都被人找到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老四深表同感。

  二爺皺了皺眉：「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目前還有先不說目前有許多人想要求購我們的棉花，有一些我們已經收了定金的，必須得把東西交給人家。」

  「這不是什麼大問題。」蘇翎顏眯了眯眼，道：「今日的事你權且可以當做沒發生過，若是再又人求購棉花，接下就是了。」

  「這？」老四有些不確定。

  南巷裡其餘地方的棉花大都是從豐泰郡那邊運過來的，尚且時常貨物不足，他們這樣，會不會出什麼岔子？

  「是。」但是二爺當機立斷選擇了相信蘇翎顏

  「好。」蘇翎顏滿意的看了二爺一眼，道：「你隨我再去一趟枯樹坳。」

  「老三你回去照常經營鋪子。老四你留在這裡處理善後，對了，順帶盯緊一些南信元。」

  「老大你是懷疑南信元？」老四問道。

  蘇翎顏冷笑了笑：「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