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長街之鬼

  「我，我，我……」莊桃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她似乎有話要說，但還是生生憋了回去。

  在我們的身後，老太太一邊追一邊喊道：「小伙子，小姑娘，別跑，沒多少錢，實在沒錢的話，記帳也行啊……」

  「你們吃了那麼多的東西，起碼應該把本錢給我們吧，人家老兩口子加起來已經一百五十多了……」

  

  「呼呼呼……」這是老太太拉風箱一樣的喘息聲。

  都不用回頭去看，我也知道，整條街的人都在戳我和莊桃的椎梁骨。

  「什麼人啊，哪怕要逃單，你挑一家好一點的啊，人家年紀那麼大了還出來謀生，家境能好到哪裡去？……多不容易啊！」

  「沒有人性的垃圾玩意……」

  一路跑，辱罵聲灌滿了我們的耳朵，甚至有人躍躍欲試，試圖來阻止我，我倒還好，莊桃哪裡受得了這個，一邊跑一邊哭道：「魏哥，我們不逃單好不好！」

  「沒多少錢，我來請……」

  「老爺爺老奶奶年紀這麼大了還出來擺攤，就這麼跑了，我良心難安……」

  狂奔中，我也沒時間跟莊桃多做解釋，喝斥道：「莊桃，你 怎麼回事，難道你不明白，我們這時候停下來，會被人打死的，快跑！」

  我拉著莊桃一路狂奔，跑出了小吃街，又沿著大路跑出數百米，這才停下來，坐在街邊的長椅上呼呼喘氣，回頭看時，莊桃的眼睛都哭腫了……

  「莊桃！」我語重聲長地道：「我想，我們得聊聊！」

  莊桃抬起淚眼看著我。

  「你怎麼看剛剛發生的事？」我問。

  莊桃不說話。

  「那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我我……」莊桃不知道要如何往下說。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你知道嗎？一目五先生不傷大善之人，不傷大惡之人，不傷大福之人，大善靠長時間的積累，大福是天生的，只有大 惡，很容易就能夠做到，如果你做不到，你隨時都有可能被一目五先生吃掉，你明白嗎？」

  「這算什麼，這才哪裡到哪裡啊？不過是逃個單而已！你都做不到，那後面的事還怎麼做？你口口聲聲你還年輕，你不想死，可是你的所做所為呢？」

  「人只有自救，然後天才會救你，你都不願意為自己活命努力，你指望誰救你啊！」

  我越來越激動，聲音也不由地提高了幾分。

  我當時的面目一定十分猙獰，將莊桃都嚇住了，我調整了自己的心態，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明白嗎？」

  莊桃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你現在為了活命，為了活命你知道嗎？一個人為了活命殺了另一個人，甚至是殺掉數十人，他或許罪無可恕，但是他沒有錯！」

  「可是！」莊桃哭泣著搖頭道：「可是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我，我……魏哥，給我點時間可以嗎？」

  「我可以給你時間，但是，一目五先生不會給你時間！」我慢慢起身，看向前方。

  莊桃順著我的目光望去，面露不解之色。

  我緊握的拳頭慢慢展了開來，一縷疊雷氣在掌心亂竄，我伸手攔在莊桃的眼前，慢慢地，有白霧自有掌心蒸騰而起，在莊桃的眼前形了一道白霧之牆，聚而不散。

  我壓低了聲音道：「莊桃，你再看！」

  莊桃的目光穿過白霧，望向前方。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行人，很多的行人，有來的，有往的，還有很多人在站台前等車，還有，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瞎子！」莊桃一邊抬眼看一邊描述道：「他頭髮花白，長長的辮子搭在肩膀上，臉很白，很白很白，一身青色的長袍，一雙老北京布鞋，就像古裝電視劇里的人走到了現實中來一樣，他，他正向著我們走來……」

  這時候，莊桃像是省起了什麼，看向我道：「他，他就是一目五先生之一？」

  我點頭說道：「沒錯，他就是一目五先生其中之四！」

  我扭頭看向莊桃，一臉嚴肅地道：「莊桃，你就在這裡等我，不要走動，我去會他……」

  「魏哥，你……」莊桃神色複雜地道：「要不，要不我們跑吧！」

  「跑？跑哪裡去？」我按住莊桃的肩膀，一字一字地道：「遇到一目五先生，除了面對，別無它法，你得認清這一點，知道嗎？」

  說完，我便迎著瞎子走了去……

  街上的人很多，我和瞎子鬼，就在人群中，不期而遇。

  瞎子鬼一開始還以為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就要從我的身上穿過，在接觸到我的時候，觸電一般後退了好幾步，空洞的眼眶緊盯著我。

  我腳步不停，向瞎子鬼撞了去。

  瞎子鬼的眼睛眯了起來，猛地撮口一吸，我頓時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像被吸走了一樣，我口鼻皆張，也吸不到一絲一毫的空氣，憋得臉通紅。

  而隨著我大口呼吸的時候，竟然有絲絲縷縷的白氣自口鼻間溢出。

  我的眉頭一擰，心說一目五先生，果然名不虛傳啊，公交車上初交手，我有偷襲的成分，逼得瞎子鬼倉皇而逃，這一次，瞎子鬼施展吸嗅之法，竟然連我的生氣都吸了出來！

  我緊閉口鼻，催動內息，溢出的生氣又慢慢被吞回了腹中，與此同時，聚疊雷氣於手掌，我準備用震天雷對付瞎子鬼。

  但是轉念之間，我改變了想法。

  如果這麼輕易就將一目五先生迫走的話，莊桃肯定會覺得瞎子鬼很好對付！她又怎麼會知道，我每使用一次疊雷氣，對身體的損傷都很大！

  她又怎麼會知道，一目五 先生是天降瘟疫的產物，哪怕看似弱雞，真的制服它們卻並不容易！

  我得表現如瞎子鬼並不好對付，讓她意識到，我也未必靠得住，她才會全心全意地自救！想到這裡時，我收了九成的疊雷氣，一拳擊中瞎子鬼的小腹。

  我這一拳看似勢如奔雷，但是因為只用了一分疊雷氣，擊打在瞎子鬼的身上，輕飄飄地只是讓他後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