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家！

  女貞路4號，

  二樓房間。

  哈利坐在床邊，正在思索宇宙和魔法的終極秘密。

  俗稱——發呆。

  貓頭鷹海德薇，站在窗戶上，瞪著卡姿蘭大眼睛，發出咕咕的叫聲。

  這是餓了的意思。

  

  在霍格沃茨時，那隻叫波波茶的貓，喜歡到鳥棚騷擾貓頭鷹。

  它還和洛麗絲夫人，帶著一窩兒女，去薅貓頭鷹的羽毛，給自己墊窩。

  霍格沃茨惡霸一家……名副其實。

  但和它認識久了，海德薇臭味相投，也沾染一些壞習慣。

  比如……

  五分鐘沒有進食，老子快餓死了！

  可哈利沒有一點眼力勁，不但沒動彈，反而在持續走神。

  海德薇咕咕一會，有些急了。

  那天站在窗口，看見電視裡的人類說：

  喜歡發呆，是癲癇的一種症狀。

  鏟屎官該不會癲癇了吧？

  海德薇揮動著翅膀，在屋子裡盤旋。

  飛到哈利腦袋上時，肥臀輕輕一挑，尾巴一抖，甩下一攤新鮮出爐的「金坷垃」。

  啪！

  正好落在哈利亂蓬蓬的頭髮里。

  哈利一個哆嗦，被猛地驚醒。

  他一摸腦袋……啊！！！

  哈利趕忙去洗頭，再回到房間時，海德薇已經逃離了犯罪現場。

  （海德薇：深藏功與名！）

  哈利瞥了眼牆上的鐘，他還以為自己坐了一個小時，沒想到才不過十分鐘。

  哈利忍不住嘆了口氣，又在床邊坐下。

  熬時間也是一種技術活。

  羅恩就能隨時、隨地陷入發呆狀態，然後無間斷走神一個小時。

  這可是神技啊，上課的時候，甚至走上工作崗位，都能完美摸魚。

  很遺憾，哈利只學得了皮毛，至今還沒有入門，更沒有得到羅恩的精華。

  而此時此刻，他格外需要「走神」，好將時間打發出去，讓夜晚快點到來。

  因為……那個時候，他就能離開這棟房子。

  不是字面意思的離開，而是永遠離開，不再回來！

  換言之，到了今晚，女貞路4號——這個他住了十六年的地方，就再也不是他家了。

  哈利已經迫不及待。

  他以前聽威廉描述過，麻瓜的相對論：

  一個男人和美女對坐一個小時，會覺得似乎只過了一分鐘；

  但如果讓他坐在火爐上一分鐘，那麼他會覺得似乎過了不止一個小時。

  哈利真希望，金妮或者秋現在能出現在他身旁，然後躺在……啊呸，坐在床邊。

  他肯定什麼都不干，就這樣靜靜望著兩人，好讓時間過得快一點。

  哈利閒著沒事，走出房間，朝著下樓走去。

  來到客廳時，他看見姨父一家，正在收拾東西，似乎準備搬家。

  他們確實要搬家，也是今晚同一時間離開。

  瞥見哈利後，弗農姨父挺了挺胖肚子，他猶豫片刻，還是不死心問道：

  「小子，我們……必須離開嗎？」

  「是的！」哈利平靜地解釋道：

  「我已經說過很多遍，我一滿十七歲，保護我安全的符咒就會解除，我和你們就會暴露。

  鄧布利多教授認為，伏地魔會把目標鎖定你們，或者折磨你們，拷問我的下落，或者以為把你們扣為人質，我就會趕去援救。」

  「你們必須躲起來，鳳凰社會幫忙，給你們提供最好的、最嚴密的保護。」

  弗農姨父沒有說話，而是踱來踱去。

  他不捨得離開這裡，不捨得搬離住了十幾年的房子

  弗農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濃密的黑色八字鬍，也跟著波動起伏，大臉膛漲成紫紅色。

  「好吧，我們接受這種保護。但為什麼不能讓史塔克保護我們呢？

  我們可以住他家。」

  弗農在新聞里報導里，見過威廉，知道他認識女王。

  比起其他巫師，他肯定更希望這位少年保護他。

  哈利強忍著才沒有翻白眼，他不耐煩道：

  「我說過，威廉很忙。最近報紙也在報導，他在打仗。

  他要負責的事情多著呢，哪有空保護你們。」

  「可我們的安全也很重要啊！」弗農嘟囔道。

  「哎呦，您既然這麼重要，那不如打電話，讓麻瓜首相來保護您吧？」哈利陰陽怪氣起來。

  他也是大吃一驚。不知道何時，自己也變得「斯里斯氣」了。

  弗農姨父被懟得下不來台，臉漲得通紅。

  「爸爸，」達力突然大聲說，「我想跟鳳凰社的那些人走。」

  哈利眉毛揚起，有些意外地望著自己這位大表哥。

  自從前年被攝魂怪襲擊後，達力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不過無所謂……

  他和姨媽、姨父、表哥，今晚會就此分離——永不再見。

  但，哈利卻突然發現，這明明是他心心念念十幾年的事情……

  現在終於要實現了，自己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這時，門鈴突然響起。

  哈利走了過去，將門打開，激動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哈利·波特！」

  一位頭戴淡紫色高頂禮帽的小個子男人，朝他鞠了一躬：「見到您，不勝榮幸！」

  「謝謝，德達洛。」哈利有些尷尬。「快點進來吧。」

  來者是海絲佳和德達洛，按照制定好的任務，他們將會送姨媽一家，去安全的地方。

  而哈利的離開，是由瘋眼漢護送。

  德達洛大步走進客廳，快速說：

  「我們將會帶著你姨媽一家幻影移形，到安全地方。」

  「而你，哈利，」海絲佳接著道，「一會瘋眼漢會來接你，直接帶著你幻影移形。

  不過如果到約定時間，他還沒有出現，那就是可能出了什麼事情。

  你就別等他，這個門鑰匙會送你到鳳凰社總部，知道怎麼用吧？」

  哈利點點頭，接過一個破舊的易拉罐。

  德達洛又轉向德思禮一家，「怎麼樣，行李都收拾好了嗎？我們準備出發？」

  弗農姨父大聲說：「這就告別了，小子。」

  他把右胳膊往前一伸，想跟哈利握手，但在最後一刻似乎無法面對，便把手掌握成拳頭，像節拍器一樣前後擺動著。

  達力站在那裡，嘴巴微微張著，他在努力措辭，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經過片刻的掙扎之後，達力喃喃說道：

  「謝謝你，哈利，謝謝你救過我的命。」

  「不能這麼說，」哈利搖搖頭，「當時，攝魂怪要擄走的是你的靈魂……」

  「但……」

  達力表達感情的能力，似乎已經消耗殆盡，他千言萬語，最後還是簡單的問道：

  「我們還會見面吧，哈利？」

  哈利很想說「再也不見」，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

  「當然！」

  達力伸出他那隻肥大的、粉紅色的手。

  哈利握了握達力的手，兩人又互相摟了一下。「保重，D哥。」

  達力擦了擦眼淚，然後蹣跚地走出客廳。

  佩妮姨媽最後離開，臨別前，她停住腳步，回過頭，審視著哈利。

  一時間，哈利有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好像佩妮姨媽想對他說點什麼。

  但她遲疑著，什麼也沒有說出口，只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塞到了哈利懷裡。

  佩妮做完這一切，猛地把頭一擺，衝出房門，追她的丈夫去了。

  哈利低頭看去，然後愣住了。

  那是一張老舊照片。

  或者說，是兩張照片用膠水拼接在一塊的。

  一張是佩妮和弗農抱著嬰兒時的達力，背後還站著外婆和外公。

  另外一張照片，則是莉莉和詹姆，懷裡抱著年幼的哈利。

  兩個家庭，從來沒有合過影，甚至沒有機會聚在一塊。

  以前沒有，現在沒有，未來更沒有。

  卻還是以這種蹩腳的方式，拼接在一起，仿佛一塊拍了個全家福。

  哈利望著照片上，目光停留在還青澀的姨父、姨媽身上。

  弗農當年肯定抱過他，也許在換尿布的時候，自己尿了他一身。

  佩妮肯定也抱過他，甚至教著他叫「姨媽」。

  而他卻咿咿呀呀地喊著「媽媽」。

  還有達力，兩人沒準在嬰兒時期，就互相打過架。

  哈利捏緊那張照片，嘴唇顫抖，閉上眼睛。

  雖然鄧布利多與威廉什麼都沒有說，但他卻有預感，自己必須要直面伏地魔。

  夏天來了，

  哈利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看見秋天，能不能再回到霍格沃茨，度過七年級，能不能和金妮表白，心無雜念地談一場甜甜的愛情。

  畢竟，他現在連唯一的家也沒了。

  哈利滿臉淚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