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租店

2025-04-11 19:37:23 作者: 柃杉

  江寒無語地看著王掌柜。

  還沒有去找人家就火急火燎地將她找了過來……

  此時此刻,她是不是該表現得受寵若驚一點,才能對得起王掌柜對她這種無厘頭的重視?

  但她還是忍不住道出了實話:「掌柜的,你這樣,不怕白忙活一場嗎?萬一人家李老爺,根本不願意單獨出租金玉面點坊樓上那一部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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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掌柜面露不屑:「他為何不願意?百萬飯莊出了那樣的事,死了個掌柜,咱們雅室還緊挨著個暗室,既不吉利,租下之後還要花錢再修整,掌柜我將這一部分租下來,是給他去了難題,剩下的部分他還能提提價再往外租。」

  「你確定?」江寒不以為然,「我可沒聽說百萬飯莊有什麼不好的傳聞哦,我看啊,你還是趕緊去找那李老闆將事情確定下來的好,萬一人家已經租出去了,你這些都是白尋思。」

  王掌柜橫了江寒一眼,手撫著唇上鬍鬚,肯定又自得地道:「你小子沒聽說可不代表沒有傳聞,你又不租鋪子,當然不知道這些。」

  真的假的?

  不過,最近這幾天她滿腦子就是開店方案的事,確實也沒去關注市面上的風言風語。

  可是……假如真是像王掌柜所說,那豈不是與她的設想背道而馳?

  江寒心裡打著小九九,眼神暗暗瞥向王掌柜,轉瞬就笑道:「掌柜的,話雖如此,可還是實錘定下來才能安心嘛,俗話說得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要不這樣,你啥時候去尋李老闆,我陪你一起去——別的不敢說,適當的時候幫你捧個哏,肯定是沒問題的!」

  王掌柜斜眼端詳江寒,見她面上一片躍躍欲試之意,心裡就打了個突。

  他忙擺擺手,嚴肅道:「不行不行,你小子時不時犯左性,讓你捧哏,或許李老爺原本是樂意的,都會被你攪和得不樂意。你還是老老實實幫我想個修整方案,再想想一樓的台子搭出來之後,該上些什麼節目吧!」

  說王掌柜對她是無厘頭的信任還真沒說錯!

  假如是真信任她,怎麼會拒絕她的提議呢?

  可假如不信任她,為何又老是要讓她想這個做那個?——做的還都不是一個夥計的本職工作!

  江寒收了笑,態度變得冷淡:「掌柜的,原來,前幾天你說的那些話都是騙我的!」

  王掌柜被她的態度和話語搞得有些莫名其妙,隨口便問道:「掌柜我前幾天說什麼了?」

  「嘖嘖嘖,連自己說什麼都不知道,原來你真是在忽悠我!掌柜的,你怎麼能這麼對我,用個空頭許諾來騙我幫你想節目?」江寒表情誇張地嚷嚷,那受了傷捧著心的模樣估計連東施看了都得自愧不如。

  「幸好我還沒想出來,不然可就虧大了!」

  王掌柜被她給噁心到了。

  他一臉惡寒地瞪著她,眉頭就快要聳上天了,久久才道:「你小子少給我裝腔作勢,掌柜我從不糊弄人,只要你好好在我這茶館幹下去……」

  江寒閉眼癟嘴,滿臉不信,道:「看看看,又來了!掌柜的,你以為我是傻子嗎?——你要是真願意栽培我,會連去與李老闆談個房租,都不樂意帶著我嗎?我如果連租店這種基本常識都不知道,未來怎麼可能擔當大任?」

  王掌柜一噎,不由地又摸上了鬍鬚,深思起來。

  這話聽起來很有幾分道理。

  其實帶這小子去也沒什麼不妥,不過是談租房的事,也不會涉及到茶館的秘密,還能當個小廝支使。

  再瞧這小子的反應,假如不讓她去,以後再想支使她干點別的事,她肯定會揪著這件事推個一乾二淨。

  他沉吟好一會,方才緩緩點頭,道:「行,讓你跟著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咱們得約法三章。」

  江寒心裡得意洋洋,面上卻強按下心中的激動,一本正經地道:「掌柜的,請說。」

  「去了之後,你得老老實實跟在我身後,沒有我的命令不准開口,你可做得到?做得到就去,做不到,哼,若是壞了我的好事,到時候可別怪掌柜我黑心腸啦!」

  江寒嘴角抽搐,心道,不說話就不說話,老子只要去認認門,摸摸底,等你轉身走了,老子再自己去找!

  於是她很痛快地答應了王掌柜的「約法一章」。

  王掌柜訂在次日一早去縣城尋李老爺,又訓誡了江寒幾句,這才放了她回家。

  江寒將這個大好消息帶回家,江老爹與芸娘聽了她的分析也都覺得很好。

  特別是她說慢慢換成她與芸娘研究出來的新菜式,這種穩重的做法,當即得到了江老爹一番吾家有女終長成之類的感慨性表揚。

  芸娘也覺得如果價位合適租下來,肯定是能掙錢的。

  即便最初可能會受曾啟事件的影響,但她相信以江寒造勢的手段,這陰影應該不會影響太大。

  至於江寒說的,假如租金高出預期就先租下來,再分租一半給別人,收點租金來補貼的說法,她則保留了看法。

  這種事最終還是要看房東的意願。

  至於付思雨那邊,在這事八字撇出一撇之前,江寒覺得沒必要現在就去煩擾她,等到事情有眉目了再去給她個驚喜。

  第二天江寒與王掌柜去了縣城,攤上的事情則由芸娘一個人管著。

  午時前,陽光炙熱,支起的簡易棚子裡,熱氣開始蒸人,芸娘擦了一把額頭上不停往下流的汗珠,回頭對正在收錢送客人的花大嬸道:「花嬸子,整理東西準備收攤。」

  如今攤上的事情並不多,花大嬸與田大嬸兩人每天寅時去江家幫忙,待到辰時過後,兩個則一人繼續留在攤上直到收攤,另一人先回家。

  今日留下的正是花大嬸。

  芸娘喊完話後不久,她並沒有去收拾棚子裡的東西,而是走到芸娘身邊,一臉不得其解的表情,對芸娘道:「芸姑娘,剛剛那人好奇怪。」

  芸娘隨口問道:「如何奇怪了?」

  「他扭頭看了你好幾次,剛剛又問我你是不是姓謝,我想著這事整條街的人都知道,就說是,他又問我你是不是從府城來的,我沒答他話,他又說你看起很面熟,還說府城以前有戶謝姓人家,他跟那家主有些交情,只可惜那家主過世了,遺孀領著孩子不知去了哪……」

  花大嬸見芸娘臉色變幻,不由頓住了後面的話。

  芸娘則感覺腦袋裡轟地一聲響,身子打了一個冷顫,周身再也感覺不到一絲熱度。

  自己跟父親長得並不像,見到她會覺得眼熟還猜到她姓謝的,會是什麼人?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她緊緊握住攤車的車沿,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嘴角扯出一個笑,問道:「這樣啊,他肯定是認錯人了。」

  花大嬸心中雖然疑惑她的反應,但還是道:「是啊,我記得劉家嬸子說你們姐弟是竹城來的。」

  芸娘看向花大嬸,剛好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疑惑,她的頭腦立刻清醒過來。

  她跟弟弟的真正來處,雖然在縣太爺理蛋糕案時被當堂揭破了,但因為當時正趕上縣太爺兒子走失,這事僅參與了審案的人知道。

  過後,罪魁禍首萬順及謝家人都被抓進了大牢,她又在家裡躲了一段時間,再加上被蛋糕方子拍賣事件的風頭一蓋,他們姐弟的真正身份這件事就顯得不夠起眼了,因此花田兩位大嬸並不知道實情。

  此刻肯定是自己的反應讓花大嬸起了疑心。

  自己真是太不頂事了,不過一個似是而非的可能就差點把自己嚇破膽。

  她的視線忍不住暗暗往四周一掃,心想,萬一那人真是黑衣人,方才是故意在花大嬸面前提起這事,然後躲在暗處觀察她的反應,那自己這般反應豈不是不打自招?!

  她連忙穩住心神,嫣然一笑,肯定道:「嗯,沒錯。」說著腦子開始快速轉動起來,想要找個藉口將自己的異常搪塞過去。

  壓力之下,她馬上想到了一個。

  只聽她又道:「方才嬸子你說那人提到府城謝家,我被嚇了一大跳。」

  「這是為何?」花大嬸很是不解,既然不是府城來的,害怕什麼?

  芸娘露出一臉後怕,聲音透著幾分無力,道:「唉,嬸子不記得了?上次來搶咱們的蛋糕方子的那群人,就是藉口我是他們竺陳鎮謝家的人,逼迫姐姐交出方子啊!現在只要聽到誰說曾經認識我,或者覺得我面熟之類的話,我心裡就緊張極了,生怕又是有企圖的人要來找茬了。」

  她頓了頓,將聲音壓低了幾分,「嬸子也知道吧,巡檢司里來的那位付小姐,想要跟我姐姐合作開個鋪子,姐姐也想借這個機會湊些份子……最近正在尋摸鋪子呢,我就怕這是有人聽到了風聲,見不得她好,又想故技重施從我這裡入手。」

  花大嬸瞅著芸娘,雖覺得這話有點牽強,但轉念一想,那次蛋糕官司結束之後,這位芸姑娘接連幾天都躲在家裡不出攤。後來因為黃家的一文攤,與瓦市街上的小販們對罵,更是直到最近才重新管起了攤子。

  可見這芸姑娘不如小東家撐得住事。

  現如今突然又出來一個疑似熟人,她有這種被嚇到的表情應該也算正常吧?

  真是沒想到看起來挺精明聰慧的一個姑娘,膽子竟然這么小。

  唉,自己也真是的,剛剛竟然想也沒想地就將這些事情告訴她了,希望她這次不要又被嚇得不敢出來。

  突然間她很想念一早就出去辦事的小東家。

  花大嬸在心裡給芸娘尋到了一番自覺更合理的解釋,然後歉然地道:「芸姑娘,你別多想,這事肯定不是你想的那般,而且剛剛我只回答了那人一句話,其他的並沒有多說。要是他還來,咱們不去搭理,就算他真有壞心思,肯定也掀不起浪來。更何況,咱小東家可不是好欺負的,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吧!」

  芸娘微微頷首,笑容很是感激:「嗯,我知道。不過這事還是要姐姐提個醒的,如今非常時期,凡事都得提防著點。」

  「這倒也是!」花大嬸十分贊同,繼而又一臉崇拜地感嘆,「小東家就是有本事,不管什麼難關都沒為難住她,這才多久,攤子鋪子都要有了!」

  感嘆完,不待芸娘說話,她忽然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搖頭失笑,「劉家嬸子和東家還說,小東家是霉星君附身,運道不好,我倒是覺得,能將霉運變成好運的人,早晚有一天會成大事的。」

  芸娘愕然。

  沒想到這位嬸子對江寒的評價如此高!

  把霉運變成好運……

  有嗎?

  一直以來,他們都是霉運纏身,找不著脫身的路啊!

  芸娘的異樣眼光完全沒影響花大嬸,只見她臉上又浮現自得又滿足的笑容:「說來,我跟田嬸子能到你們家做事,運氣也是很好的,呵呵。」

  運氣好……

  從花田二嬸的角度來看,確實還不錯。

  雖然工錢發的不算及時,但都付清了,還給了些獎金,此外,平日裡時不時還能拎些剩下的東西回去貼補。

  出事的時候,她們都被放回家去了,等完事了再來,那些個驚心動魄,擔驚受怕,寢食難安的過程,她們都不需要經歷,這些只有他們——江寒身邊的親人們,才會直接被影響,才有深刻難忘的體會。

  芸娘看著自顧自越說越開心的花大嬸,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哂然。

  回想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一件件一樁樁突如其來的事情,其實從某些角度來說,花嬸子說的話是有道理的。

  但這不過是外人眼中看到的表象,就如同霧裡看花般,看到的是表面的美好,背後的辛酸他們又能知道多少?!

  這種時不時懸心的日子,她一點也不想再繼續下去,可是她卻本能地知道這恐怕只是一種奢想。

  或許,從另一方面來想,時間長了,她肯定能練就一種在麻煩或災難面前,處變不驚,臨危不亂,波瀾不驚,應對自如的境界。

  這對背後還隱藏著重重危機的她來說,可能並不是一件壞事。

  收攤回去後不久,江寒就從縣城回來了。

  芸娘見她面上並無喜色,就知道租房子的事情肯定談得不順利。

  雖然中午的事讓她心裡泛起的漣漪久久不歇,但她還是決定將它暫時撇到一邊,先聽江寒說說租房的事。

  她拎著壺涼茶走進了東廂江寒的屋裡,給江寒倒上一杯後,就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江寒端起涼茶一仰而盡,瞥了眼望著她不說話的芸娘,一面拎起茶壺自斟自飲,一面問道:「你怎麼也不問問我,王掌柜租房的事情到底怎麼樣了?」

  芸娘從善如流地問道:「怎麼樣了?難道,房東李老爺真的已經把房子租給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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