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對策

2025-04-11 19:35:30 作者: 柃杉

  「你們這也太興師動眾了吧?」

  江寒圍著那臨時支起的簡易帳篷轉了一圈,嘖嘖兩聲,滿臉的不認同。

  付思雨順著她的目光,瞅了瞅帳篷外正排著的隊伍,道:「好像是有點,可早上你不是說那曾啟男扮女裝能以假亂真嗎?嚴格一點,總比讓他鑽了空子成功逃脫的好吧。」

  

  江寒額角滴汗。

  這算不算是她自己搶了一口鍋扣自己背上?

  「但是,假如我是曾啟,大老遠看見這架勢,肯定立馬掉頭,回去把男裝再換上。」

  這樣說,也很有道理。

  負責盯著帳篷的菜鳥督察付思雨,心裡忐忑起來:「那,現在怎麼辦呢?」說著,她就四處張望著要找呂同。

  待找到呂同,她把江寒的話一說,呂同翻了個白眼,道:「讓你守著帳篷,你好好守著就是了,怎地立場如此不堅定,被這傢伙幾句話就給說動了。」他嗤笑一聲,看著江寒,「這傢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別聽她的。」

  這意思是他們這樣興師動眾是故意的?

  難道他們覺得逃走那仨也會扮女裝,這架勢除了抓曾啟還要抓逃走的那仨?

  要是那樣,可真是太雷了!

  她脫口而出:「應該只有曾啟會女扮男裝吧?逃走那仨長得那麼丑,扮成女裝簡直就是送上門讓你們抓。」

  呂同面色一黑,道:「別提那三人了,現在肯定都逃回山里了。」

  五六人出去追,小松至少還追著一個進了山才追丟,另外五個人,還在落霞鎮裡呢,人就追沒了。

  「那你們把落霞鎮翻來翻去,不就只剩下抓曾啟了嗎?」

  江寒很懷疑呂同說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實是給他們失敗的對策找了個台階。

  「就是為了抓他啊!」

  「可你們這種生怕別人不知道的搞法,曾啟見了肯定又換回男裝啦!」

  呂同道:「那不是更好?!」

  江寒撲閃了一下大眼,有些懵。

  搞出得這麼明目張胆,就為了逼曾啟脫下女裝?

  難道只有她一個人覺得,悄悄地把女裝的曾啟抓住,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才是效率最高的搜查方式嗎?

  「啊,我明白沈師叔這麼做的原因了!」付思雨突然高興地叫起來,引得正面面相覷的江呂二人都看向她。

  她朝兩人湊近一點,壓低聲音,道:「大家都不認識女裝的曾啟,可是男裝的卻是認識的,何況,元逸哥畫的人像,也是男裝的。」

  呂同聞言得意一笑,然後很不給面子地對江寒道:「瞧瞧,有人自以為自己多聰明,其實腦子笨得連你都比不過。」

  江寒微張著嘴半天沒合攏。

  還真是為了這個……

  好吧,她得承認,要論繞彎子,她的腦迴路確實比不過沈黑臉。

  「為了抓一個人,搞得鎮上人心惶惶,可不是什麼高明的主意……」江寒撇撇嘴,神情很是不屑。

  「看來,你有高見。」沈大人的聲音在背後悠悠響起。

  見他來了,氣氛有片刻微妙,呂同沒啥過多反應,付思雨瞥了眼江寒也笑著打招呼,江寒則僵笑著扭頭問好。

  經過早上那一出,再見沈大人,對方怎麼想她不知道,她心裡卻是有一點尷尬的。

  沈大人若無其事地與三人微微頷首,面對江寒時神色再自然不過,仿佛他們之前從沒有過齟齬一般。

  見狀,付思雨不禁暗暗與呂同交換了個眼神。

  只聽沈大人心平氣和地道:「不妨說來聽聽。」

  這樣的沈大人,讓江寒也淡定起來,將心中的彆扭暫時拋到一邊,恢復了本性。

  她道:「我……」才一開口,馬上又頓住了,表情微微一滯,笑容立馬變得諂媚,「沒,沒有高見,大人您這樣安排挺好的。」

  差點就把她暗中的布置說出去了。

  她可是要靠那一招掙賞金的呢!

  對了賞金,賞金的事,也不知沈黑臉怎麼定……

  想到這,江寒又笑眯眯的試探道:「那啥,假如有人發現了曾啟的蹤跡跑來報信,巡檢司會不會有獎勵或者賞金啊?」

  沈大人一見她的笑,就猜到了她心裡在想什麼。

  他微微一哂,道:「緝拿布告上已寫明,捉到兇犯,提供線索,巡檢司會有賞銀。」

  江寒眸子閃閃發亮:「那是多少啊?」

  「看情況……」

  呂同插嘴:「你問這些,可是知道什麼內情,故意壓著想領賞?」跟著他就鄙夷地看著江寒,那眼神就像看個白痴,「還好意思問賞銀?!你可知你現在還是嫌犯,提供了有用線索才能減輕你的嫌疑,若是抓不到曾啟,你就等著再下大獄吧。」

  「你,你想嚇我?」

  「他沒嚇你,若是還有線索,最好說出來。」

  江寒原本以為攤上大事什麼的已經與她無緣了,沒想到卻聽到這種說法。

  她認真打量了沈大人幾眼,見他面容嚴肅完全不像是騙她,整個人登時又惶恐起來。

  搞了半天,她原來還在負重前行——頭上懸著把刀能不重嗎?!

  她苦了臉,沒有繼續隱瞞的心情,索性把自己一上午的布置都交待了一遍,然後總結道:「也不知道這樣能不能找到線索。你們,會一直搜查下去,直到把人抓到吧?」

  「呵呵,你可真會想,你以為巡檢司的弓兵都是鐵打的?從昨天到現在,大家一直精神緊繃,頂多能再堅持兩天,兩天之後,即便抓不到人也得解禁了。」說著,呂同笑得不懷好意,「哼,不過,到時把你交上去,我們也能交差。」

  江寒滿頭黑線,雖然知道呂同是故意嚇唬她,卻又不敢肯定他不會付諸行動。

  況且,這案件陳縣令正關注著呢,真到了那時候恐怕沈黑臉和劉大康都保不了她。

  想到這些,江寒不禁手心冒汗。

  昨天她已經把周捕快得罪死了,趙大叔又還沒回來……

  不行,她不能進大牢,進去了恐怕就不只是脫成皮了!

  她穩了穩心神,道:「我,我這就去催催陳六,然後再去找倆乞丐頭子,廣撒網多捕魚,爭取天黑之前能有曾啟的消息。」說著她拱拱手就要走。

  沈大人連忙叫住她,道:「不急,你先仔細想想,曾啟可還有別癖好……」

  江寒不解地看著他。

  只聽沈大人又道:「大小都行,越詳細越好,或許能因此,縮小搜查範圍。」

  江寒斂眉沉思片刻,搖搖頭,道:「我對他了解不深,你應該去問百萬飯莊的夥計,特別是范一光,他肯定比我了解曾啟的毛病。」

  「已審問過,他說的地方,都安排了人,重點查。」

  江寒暗鬆了口氣,道:「那就好,希望能有好消息。我跟曾啟的幾次見面都是在百萬飯莊,哪能知道他有什麼生活習性……」

  發現曾啟有些娘氣,還是由於她高中時看過幾本耽美漫畫,對這種過分乾淨的男人,總有些特別的想像,因此下意識地觀察仔細了一些。

  忽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她脫口問道:「咱們這鎮上有沒有暗藏的小倌館啊?」

  「小倌館?」沈大人皺眉,呂同咳嗽一聲,付思雨先是一臉茫然,接著就紅了臉垂下了頭。

  呂同鄙夷道:「你這人可真是葷素不忌……」

  沈大人則波瀾不驚:「據我所知,沒有,你問這做甚?」

  「至少麗紅苑裡沒有暗藏一個,至於滿春院嘛……」呂同插嘴,戲謔地看著江寒,「江小二你應該最清楚吧,你不是去過,還是廣德把你……」

  「好了。」沈大人冷冷地瞥了呂同一眼,制止了他不分場合的惡趣味。

  「滿春院……」江寒一拍額頭,「對了,那裡的老鴇麗娘與曾掌柜的關係挺好的,你們有沒有去查過?他會不會扮成妓女藏在妓院?」

  呂同擺擺手,道:「都查過兩遍了,昨天一次,方才又特意去查了一遍女人……」

  不待他說完,沉思著的沈大人就道:「再去一次,這次,按名單,挨個審。」

  「審?你可是想到了什麼?」

  「滿春院,范一光也提到過。想來,與曾啟關係匪淺,找不到人,或許能有其他線索。」

  如今曾啟擺明了就是山匪在落霞鎮安插的棋子,滿春院這種地方更是魚龍混雜之所。

  若兩者真關係匪淺,那麼這滿春院裡肯定也有些值得尋摸的秘密。

  ……

  「二根,不好了,巷口盯著的人傳信來說,巡檢司的人又回來了。」

  滿春院裡,神色焦急的麗娘匆匆往牛二根的院子裡趕,卻在門口就撞見了他。

  牛二根本已凝重的面色,又沉了幾分:「不是剛走嗎?想殺個回馬槍?」

  「這次是沈黑臉親自來了。」

  麗娘絞著帕子,低聲問道:「阿啟怎麼辦?」

  牛二根扯了扯唇角露出苦笑:「又走了,說在這待著心慌。」

  麗娘蹙了蹙眉,沒聽明白,卻沒追問,只道:「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牛二根冷笑:「你去交待一下姑娘們,該說不該說的心裡要有數,別到時,人家沒找到人,卻翻出了別的東西。」

  聽了這話,麗娘慌亂的心安穩了一些:「好,除此之外,我還要問問咱們的巡檢大人,這一遍又一遍的搜,是不是看我這滿春院不順眼,想藉機報復!」

  「對,太聽話,反而會顯得咱們心裡有鬼,不如強硬一點。」

  至於那賣主的夥計,以後有機會一定要教訓教訓。

  ……

  沈大人去了滿春院,頭上還頂著嫌疑犯帽子的江寒,則跑去仔細叮囑了周韓二人一遍,又與陳六軟磨硬泡了半個時辰。

  可惜,兩方都無功而返。

  到了傍晚,再次將落霞鎮翻了一遍的巡檢弓兵與捕快們也毫無所獲。

  晚上,劉大康等二十個捕快更是連縣衙都沒回,而是留下來幫著一起巡夜。

  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大家身體疲乏不堪,信心也喪失得差不多了,不少人甚至已經開始有抱怨。

  但是懾於沈大人的威嚴,大家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堅持,順便以問候曾啟的八輩祖宗來出氣。

  入夜時分,位於滿春院後巷某個小院子的門被悄悄推開了。

  牛二根迅速鑽了進去。

  這裡正是曾啟的第三處藏身之地。

  一進屋,牛二根來不及喝口水,就低聲交待道:「五十兩銀子,兩條船,都安排好了。三更,人最睏乏,巡檢司的弓兵已經鬧騰一天兩夜,肯定頂不住了,咱們就在那時候走,等沈黑臉調離那一天,咱們再回來。」

  聞言,曾啟心中激盪差點落下淚來。

  沈黑臉將滿春院的人一個一個全審問了一遍,一直鬧到申時才走。

  沈黑臉一走,不過兩時辰,牛二根二話不說,冒著風險去給他安排退路……

  這份情意恐怕這輩子他都償還不了了。

  若沒遇到他,牛二根仍舊只是滿春院裡的護衛頭子,根本不可能與落霞山上的土匪有瓜葛。

  即便有些特殊癖好,也頂多是不順意,不至於天天生活在膽戰心驚之中。

  曾啟心緒翻騰,忽然伸出手指止住了牛二根還要繼續的話。

  他的手掌輕輕地撫上牛二根的臉,就著微弱的油燈,認真地端詳著他不算英俊的粗狂容貌,專注的神情似乎要將這張臉刻入心底。

  氣氛有些凝重,牛二根不由皺眉,一把握住曾啟的手,道:「阿啟,你在想什麼?」

  曾啟抽出手,收斂起傷感的神情,正色道:「你不能跟我一起走。」

  牛二根目光一凜:「為何?」

  「我不能將滿春院與麗娘都害了。」

  牛二根疑惑:「咱們逃走了,麗娘和滿春院才會安然無事吧?」

  曾啟輕輕搖頭:「巡檢司來了三次,最後一次甚至一個個審問,大柱他們逃了,很可能沈黑臉發現了什麼,明著是來找我,實則醉翁之意不在酒。瞧著吧,明日起,必定有人在暗中盯著麗春院。我逃了,你突然也消失了,以沈黑臉的精明,肯定能猜到兩件事之間的聯繫……」

  「猜到就猜到,我是我,麗春院是麗春院……」

  「話不是如此說的。」見牛二根滿臉不耐又要開口,曾啟連忙道,「你聽我把話說完——咱們不會分開太久,等姓沈的調走了,我就回來,或者等我安定下來,你也可以去找我,實在不用急於一時。說句不好聽的,若是有個萬一……你還能給我報仇,總比咱倆都被抓要好?」

  牛二根凝視曾啟良久後,緩緩頷首,道:「好,我聽你的。」

  曾啟暗鬆了一口氣,莞爾笑道:「好,那你現在跟我說說你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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