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我會忘了你
2025-04-17 14:55:31
作者: 槿末寒
那個在陽光里泛濫的前生,是我與你度過最美好的日子。
此後,我的餘生不再有你。——顧謹謹
天微微亮,蔚藍的天空上露出一小半魚肚白,空氣里涼涼的,似乎沒被陽光預熱,在整個靜悄悄的B市無聲無息地繁衍著。
顧謹謹沒有睡覺,當她看到從窗口投射進房間的第一束陽光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失眠了。
整個夜晚都被纏身的那個可怕想法,一直在她腦海里徘徊著,讓她閉上著的眼睛都沒能讓入睡。
她嘆口氣,翻了個身,將被子往頭上蒙住,直到陽光的光芒射滿整個房間後,她才終於沉沉睡去。
可沒過多久,那個放在床頭柜上被淡粉色小熊機殼包裹住的手機便發出一陣鈴聲並在越來越強烈的震動,終是將顧謹謹給驚醒了,她揉揉眼睛,有些摸不清狀況地伸出一隻手在床頭柜上摸索著,好一會兒才將手機拿到手中。
顧謹謹睜開模糊的眼睛,外頭一束束強烈的陽光一瞬間便刺進她的眼睛裡,她費力地看向手機屏幕,是個設定好的鈴聲,上面還有個小小墨黑娃娃字體備註著:北味咖啡館。
刷的一下,『北味咖啡館』那五個字幾乎是一瞬間將顧謹謹給驚醒了,她連忙起身,看了下時間,已經是8點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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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謹謹瞬間跑向洗手間去洗漱,草草收拾完畢已經是上午九點。
她連忙出門打了一輛車,趕到了北味咖啡館,可惜她已經遲到了足足半小時。
顧謹謹在下車的那一瞬間,忽然覺得自己第一步就已經遲到了,那麼第二步她一定要很有氣勢地走進去,不管余莫淺是出於什麼目的約她的,她都不能在同一個點上摔兩次!
想是這麼想,可當她推開北味咖啡館那個透明玻璃門口的那一刻起,忽然停下了推門的動作,她突然很想很想打退堂鼓。
顧謹謹的腦海里迴蕩的全是余莫淺昨天發的那幾天簡訊,讓她現在每走的一步都猶豫,她不知道她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要去聽余莫淺講那什麼事情的由來。
可如果不來,這件事就會一直卡在她的心間,像個繁衍很快的蟻群,會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成千上萬的,慢慢地啃食她的內心。
想罷,顧謹謹終於鼓起勇氣,深呼了一口氣,又抬眼看了看頭頂上空的用著棕色Q版字體寫著的北味咖啡店幾個大字,和它旁邊裝飾般的一個冒著熱氣的咖啡杯標誌。
怎麼兜兜轉轉,所有事都在北味咖啡館開始呢?
她和林莞正式交會就是在北味咖啡館,現在又輪到她和余莫淺
顧謹謹苦笑,這家店仿佛有著無法抗拒的魔力,讓所有人交匯於此,又在此開展,這個地方就像是上帝把玩的中心。
她想了想,在服務員疑惑的注視下,終是推開了北味咖啡館那扇透明的玻璃門,門口被推開後撞上門角小巧的風鈴,發出清脆的,如敲擊陶瓷般輕靈的『叮噹』聲。
可顧謹謹卻覺得那個聲音一點都不悅耳,此時的她已經有些慌張地在尋找余莫淺的身影,有那麼一刻,她希望余莫淺不要來
「顧謹謹!」從右側玻璃窗旁靠角落的地方傳出一道聲音,聲線很柔和,可仔細聽聽,卻會發現這樣的聲音裡帶著深深的怨恨。
顧謹謹順著聲源處望去,卻看不見余莫淺,那個高高的淡紫色沙發阻擋了她的視線,她便憑著自己的感覺朝那邊一點點移動,當她走到那個角落時,身旁便傳出余莫淺清冷的聲音。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顧謹謹回頭,才知道余莫淺就坐在她身旁的一個拐角處,她頓了頓,低下頭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後,走過去坐在了余莫淺對面,正想要反駁時,余莫淺卻又不給任何機會地開口道,「可是你又怎麼可能不來呢?」
余莫淺的兩句話一瞬間讓顧謹謹好不容易想要流露出的氣勢一下子打回原型,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很可笑,明明選擇相信蘇憶年,卻還是那麼輕易就被余莫淺挑唆了。
不行,無論情形如何,她也要拿出一點氣勢來,不能被余莫淺牽著走!
於是,顧謹謹便隨意拿起服務員剛遞上來的白開水,故作不在意般喝了一口,再淡淡說道,「說吧,你簡訊是什麼意思?」
見狀,余莫淺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她輕笑了一下,嘴角仍舊帶著清冷的氣息,「你知道司呎南這個人吧?」
「司呎南?」
這三個字在顧謹謹聽來,有些熟悉,可當她想要記起這個人長什麼樣的時候卻絲毫沒有印象。
余莫淺看顧謹謹那麼無頭緒地去回想這個名字的樣子時,不禁露出一副嘲諷的意味,「想不到他這麼拼命維護的那個人,居然都不記得他,呵,真是可笑~」
顧謹謹聽了很不是滋味,不甘心地順著這三個字在腦海有限的記憶里仔細搜索著,想著想著,腦海里突然蹦出一個經常趴在桌面上的身影。
難不成余莫淺口中的司呎南就是高一六班那個經常讓她每天催交作業的司呎南?
可是不應該啊
他為什麼要拼命維護她?
她和他不是才短短相識半個學期嗎?
「看來,你記起來是誰了。」余莫淺露出一臉預想中的表情看著顧謹謹,語氣里是那麼肯定,肯定地仿佛帶上了一絲嘲諷的意味。
顧謹謹霎時間回神,她看著余莫淺,清澈如水般的眼睛裡帶著深深的不解,「這和你發的簡訊有什麼關係嗎?」
余莫淺又是一陣輕笑,嘴角那絲嘲諷的意味愈變加深,「當然有。」
余莫淺的目光挪到自己正散著熱氣的杯子淡然道,「不然,我提他做什麼?」
「什麼關係?」顧謹謹還是不太明白。
「憶年就是和他做了一場賭約,才會接近你」說完,余莫淺也不管顧謹謹是什麼表情,直接端起面前的咖啡杯,用杯端的鐵勺子攪了攪,輕輕吹了一口,可下一個動作卻是將杯子放下,一口都沒有喝。
她抬眼看了下還沒回過神的顧謹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不禁露出得意的神情。
顧謹謹似乎是還沒有做好準備,她以為秦衛只是聽錯了,所以才一直不肯去接受,可當這話重新從余莫淺口中說出來的那一刻,她卻信了
因為她知道,余莫淺根本沒必要去騙她。
「接近我」顧謹謹有些還是不能接受,她看向余莫淺,「為什麼?」
「為什麼?」余莫淺接過顧謹謹的話,那雙水靈將目光對上顧謹謹那雙清澈如水般的眼睛,像看個愚笨的般看著她,「為什麼?呵!」
余莫淺有些瘋狂地望著顧謹謹,「若不是他和司呎南的那一場約定,你以為他一個鋼琴界頗為有名的人,憑什麼屈尊同意跟你做兄弟?」
嘩啦~
余莫淺的這句話將顧謹謹無形間打醒了,她忽然想起當初她找蘇憶年做兄弟時的場景,他回答的那個不帶任何標點的『好』字
耳邊又響起余莫淺嘲笑的語氣,「顧謹謹,你醒醒吧!不要再活在你自己的世界裡了!」
「你以為他那麼高傲的一個人為什麼會主動跟你做同桌?」
「你以為」
「不!不要說了!」顧謹謹捂著耳朵打斷了余莫淺要說的話,她清澈如水般的眼睛儘是一片紅意,眼淚一大顆一大顆地落下來。
她不知道,不知道她曾那麼維護的東西到如今為止,全是別人的刻意而為
她那麼珍惜的東西,那麼愛護的,那麼多個曾在日日夜夜裡讓她暗自竊喜的
居然只是蘇憶年和別人的一場賭約!
多麼可笑啊!
她那麼在意的,在蘇憶年那卻是可以任意踐踏的
余莫淺看到顧謹謹這番痛苦樣子的顧謹謹,有些得意地端起那杯放在自己面前的咖啡,輕輕送到嘴邊,正要喝時,嘴角卻露出一絲苦笑。
「什麼賭約?」顧謹謹抬起那雙涕泗滂沱的眼睛望著余莫淺,憤然道,「什麼賭約?究竟是什麼樣的賭約?」
余莫淺有點訝異這樣的顧謹謹,隨即卻也覺得很正常,又喝了口咖啡,再緩緩說道,「在一場變故里,憶年的奶奶癱瘓了,當時在場的嫌疑最大的就是司呎南,憶年認為這都是司呎南害的,便以一場籃球做了賭注,誰輸誰就要承受一切罪責」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場比賽,憶年贏了,為了讓司呎南痛苦,他去接近你,讓司呎南眼睜睜看著你一步步喜歡上他!」
余莫淺嘲諷地笑了笑,「是不是很好玩?」
余莫淺那聲輕笑,仿佛具有強大的衝擊力。
只聽轟的一聲。
顧謹謹心間仿佛有個東西在爆炸,將她喜歡蘇憶年的那一顆心炸地四分五裂。
你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
你有沒有相信過一個人?
你有沒有因為一個人曾儘自己一切的努力去靠近?
你有沒有因為一個人而放棄自己所有的念想?
顧謹謹心間那盞燈終於滅了,蘇憶年說喜歡她,是不是只是為了讓別人痛苦?
她不知道,為什麼傷害她,另個人就會痛苦。
她不在乎,為什麼欺瞞她,蘇憶年就會快樂。
她只知道,她被一個人騙了,騙了整整三年,而她著三年裡的所有付出就像個小丑般傻傻地在台上表演著,還以為台下的那個他是因為被她的內心感動了,殊不知,他只是一直在嘲笑著她小丑般的舉動。